楚楚看着二太子不可置信又夹杂着恐惧的神情,心中十分畅快:“是的,在我听说你的所做所为时,我心中就已有杀你之心。在你来之前,我还去了滩底,那里尸横遍野,好多人甚至尸骨不全,想来她们死时都很痛苦。更别说我刚刚还亲眼目睹了你的所作所为,真是百死不足以赎你的罪过。”
嘴上说着,楚楚手下也没闲着,她挥手间已布下结界,二太子惊恐地发现他想要悄悄传送求救的想法落空了,接着他惨呼一声,楚楚毫不犹豫地拔出宝剑,二太子伤口的血顿时飞溅而出,二太子怒吼道:“你这个贱人,我真恨当日没有将你撕成碎片,剥皮拆骨……我父王知道了一定不会饶过你的,别以为你有个老妖妇做后台,我父王可是东海龙王,连青龙神君也会给他面子的,你快放了我,我保证不追究你今日的无礼。”
楚楚也不理他,任由他在那里滔滔不绝,污言秽语、出言威胁、巧言求情,所有伎俩用了遍,楚楚依然无动于衷,她四下打量了一下,用宝剑在地上刻划出一道道复杂的纹路,半晌围着二太子绕了一个圈。二太子见她行径怪异,也偏头看着:“你干什么?”
楚楚抬起头,轻嘘一口气,然后走到二太子身边,猛地提剑在他身上砍下了一道又一道伤口,二太子痛叫着,看着淡金色的鲜血不停从伤口流出,流到了地面的纹路里,他身周的图案亮了,强烈温润的灵气向着整个天地逸散而出。
二太子的脸已经扭曲了:“你、你竟然敢以我献祭……”楚楚终于向他微笑一下:“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见识的嘛,是的,你这几十年在这里也没少做恶事,我用咱们水族献祭之礼,将你这一身罪恶的灵力还于天地,滋养这一方被你祸害的地方,也算你赎罪了。”
二太子不敢置信:“你怎么敢?你要怎么向我父王交代。”楚楚见他鲜血不断流出,面色也显而易见地白了下去,好心地解惑道:“你是被那个妖僧所害的呀,重伤之后你不愿将灵力为妖僧盗取,自愿献祭天地。而我路见不平,杀了妖僧为你报仇。有你这样大义凛然的儿子,你父王想必也会很欣慰的。”
二太子没想到她片刻间竟已编出了这样圆满的故事,目瞪口呆:“你、你……”楚楚调皮一笑:“我后来和她学到了,做好人要更有脑子哦,看在咱们同为东海水族,我不但为你抓到那个临阵脱逃,弃你于不顾的妖僧,还成全你死后的清名。当然之前那些被害的民女,也都是那个妖僧所为,你就在这里清清净净地做条好龙吧。”
二太子听楚楚说她杀了妖僧,无血的唇边终于露出一丝微笑:“其实都怪他,就是他撺掇我上门求亲,说娶了你就等于拿捏住了青龙神君,可以让父王高看我一眼,日后成为东海之主。也是他让我要这里童女,其实他造的杀孽远比我为多。你不知道,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只是半缕残魂,后来全靠杀害凡人吸取他们的怨气才养全魂魄,那些黑气也是这么来的。他这人最是睚眦必报,你一定要杀了他……”
龙吟般的清风吹过,楚楚看着二太子的身体慢慢虚化消散,而此时天地间充盈着无尽的灵力,草木山川肉眼可见地鲜活灵秀起来。二太子原本躺着的地方,有几株枯黄压倒的杂草受到龙血龙气的滋润,竟然变得青翠娇嫩,无风轻摇,像是对着楚楚招手一般。
楚楚微笑着:“你有缘法,也看你自己的造化吧。”忽然面色一变,风从远处吹来,传来了几点闪烁的火花,楚楚抓在手中感受,脑中忽然出现了那个言行有理有据的农家女孩,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用到了求救的符箓?楚楚回头再看看场中,确定没有什么遗漏,起身向风来的方向赶去。
深夜的乡村是寂静的,没有一点灯火,只有狗的呜咽偶尔传来,楚楚环顾四周,实在没看出这乡村有什么不对劲的。不对,狗怎么会呜咽,像是吓得不敢吠叫。楚楚放出心神,一瞬间神念扫视过这个小小的乡村,没有什么异样啊,楚楚又仔细地扫视乡村,忽然发现村里最好的三间砖房太过寂静黑暗,像是村后大山的阴影将它牢牢地罩在里面,楚楚从黑影中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恶意。
楚楚冷笑一声,取下背上青色的长剑,纤指一点,长剑向着黑影射去,同时不敢大意,将龙珠放出,正罩在砖房上方,龙珠清亮的光芒如水洒下,却不能马上照亮那黑影,只是黑影却又发出痛苦低沉的尖叫,果真是妖僧善空。
龙珠的光芒持续而稳定发出,嚎叫着的黑影左冲右突都不能逃脱,忽然他猛地冲进房间,抓着几个人顶在头上冲了出来。楚楚定睛一看,见是中年的夫妻二人,还有两个女孩,其中一个满身血迹,不知是生是死,楚楚仔细一看,正是白日那个女孩。
善空嘶哑地说话:“你放过我,不然我就拉着这些人给我陪葬。”楚楚心念电转:“你我之间的仇怨,咱们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凡俗世人,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为他们而放过你呢?”
善空嘶嘶地笑起来,活像一个跑风漏气的坏风匣:“无关紧要的人,你会给她保命报警的符箓吗?要不是这个臭丫头,忽然点起这个,我也不会被你发现了。”在这一瞬楚楚无比感谢当时自己心血来潮给了女孩救命符,不然再怎么也不会这么快抓到这个妖僧,可是看着头软软垂下生死不知的女孩,她忍住心头愤怒:“看来你的伤不仅没好,反而又加重了,也罢,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放下这些人,我让你先走一刻,你要是不答应,那你就现在就和他们一起死吧。”
善空从众人缝隙中窥看着楚楚坚定的面色,他又反复确认了几遍:“你敢发誓吗?”楚楚怒道:“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善空想了一会,点头说:“好。”他说做就做,果然将一个中年男人扔向楚楚,其它几个人却分别扔向不同的几个方向。可是他快楚楚行动更快,如风般掠向不同方向,将几个都稳稳搠了下来。
善空咬了咬牙,用力将手中最后一个女孩扔向远方,自己则向着相反的方向头也不回掠去了,楚楚看也没看他,跟着女孩的方向急追而去,善空这一扔也是尽了全力,楚楚追了片刻,方才将女孩稳稳接住。可是触手之时楚楚却不由地眉头紧皱,女孩生机若有若无,楚楚将她慢慢放下,伸手解她衣衫查看伤情,只见她满身伤痕,显然是之前受到残酷的虐待。
楚楚皱皱眉头,伸手翻她眼睑,忽然之间,女孩却张开口一团黑影如电射出,向着楚楚面门罩来。楚楚猝不及防,只得及将头一偏,那黑影将将擦着她面颊过去。楚楚只觉得脸上一痛一痒,紧接着便有什么向着身体里钻去。片刻之间楚楚眼前一黑,她没想到这黑影这般厉害,竟比之前缠斗的还要棘手。楚楚只得及取出龙珠急忙进入,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龙珠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几滚,正巧遇到了那个女孩的手指这才停住。
夜风凄凄,枭鸟低号,荒地上躺着一个生死不知的女孩,手边还有一颗微微闪动,明灭不定的珠子,一切都那样诡秘凄凉。
天慢慢亮了,温润鲜红的朝阳将天边的云霞也染成了胭脂红色,荒凉的山川忽然鲜活雄奇起来。女孩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又过了半晌,她的眼皮动了几下,她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天空,一时不知身在何方?她挣扎地动动身子,只觉得全身都疼,像是被石头磙子在身上磙过一遍似的,她扭了扭,只见身边像是荒滩,可是却有些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眼前的青草竟然泛出了绿意,土壤也松软地像是棉花一样。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女孩努力回想,脑子里这才出现一些零星的画面,深夜自己和另一个女孩二花并头躺在床上,两人都没有睡意,悄悄说着话。
接着发生了什么,窗户没有开,一团黑影从窗纸中进来,落地变成了一个老和尚的样子,他是鬼吗?后来的印象就模糊了,爹娘冲了出来,被一下子打倒了动也不动。再然后就是痛,无尽的疼痛,最后自己想起了仙子给的救命符,悄悄攥在手里,迎风晃晃果然就点着了,自己大声喊着仙子救命。老和尚好像很怕火光,之后还发生什么了呢?仙子来没来呢?爹娘怎么样了?
不行,一定要回去,一定要看看爹娘,春兰忽然觉得身上有了力气,她一骨碌爬起来,手指硌到了什么,是一个珠子,她一把抓住珠子攥在手里,看看方向,踉踉跄跄地向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