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众人忽然发现小青原来是个恐怖的存在,于是先表态的落天因为之前表现出的轻视和暧昧,自己就先乱了阵脚。在经过他和手下紧张商议之后,落天强挤出一脸笑容:“小青姑娘原来这样厉害,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岛上多少年都没有外来的人了,我那边已备下薄酒和菜肴,还请小青姑娘赏光。”
小青之前听了极霞的话,也对这落天的师傅很有些好奇,便想好好打探一下。她只是略略沉吟一下,便点头答应了。她又说:“今日我多亏了极霞相助,送了杀鱼木叉给我,只是却被我不小心折断了。”落天也是很有眼色之人,忙道:“姑娘果然是有情有义之人,不必担心,我自会再给极霞一柄新鱼叉。今晚极霞也来吧。”极霞笑了一下:“那就不必了,我家中还有妻子需要照顾。”落天见他说得坚决,便也没有再邀请。
小青说稍等一会她自会前去,于是落天先带着一众手下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小青记得他们临走时那个女子还看了她几眼,那目光实在称不上善意,让小青很不舒服。清秋他们说了几句客气话后也离开了。
最后只剩下极霞和小青站在沙滩上,望着那堆小山般的鱼尸,小青有些头疼:“那这些鱼要怎么办?”极霞笑道:“那你倒不必担心,一会儿落天他们自然会派人过来清理,而且岛上好久没有这样丰厚的收获了,清秋他们也会派人过来打理的。你就放心去赴宴吧。”小青忙问:“哦,那就好,那今天这个宴席又是怎么回事呢?”
极霞苦笑道:“我是最近来的,可是当日我们刚到,那落天就看中了幽明,我当然坚决反对,我们狠狠争执了一顿,当着岛上众人他也不敢做得太绝。我也没有去过他们的茅屋那里,而是到了山洞中自立门户。清秋他们虽然也没少帮着我们,可是也不愿做得太过明显,所以这样的宴席我是不太清楚的。”小青沉吟了一下,微笑道:“那我就去看看这是什么宴,你先回吧,待我明日再去看望幽明。”待极霞走后,小青就跳入海中,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坐在沙滩上等待。
果然不一会就有人来清理这座鱼尸山,小青见那个猥琐男子和游枫都在其中,还有一个老者恭敬地带着小青去参加宴席。他自称叫做流火,是落天派来请小青的。两人穿过包围着村落的栅栏,进到了落天居住的村落中。小青这才仔细察看周围的情况,只见村中房屋众多,阡陌交通,屋舍整洁,房草屋后还种着不知名的花草和蔬菜,倒是很有田园风光。
见小青仔细看着村落的情况,流火不无得意地向小青说道:“小青姑娘,当日这里不过是一片荒草滩,后来逆天带领我们开荒,盖起了房子,还围起了村落。”小青问道:“那为何要建这许多房屋?你们当时是一起来的人很多吗?”流火叹道:“不是的,是逆天说来这里的都是难兄难弟,总不能让他们来了没有地方住。加上当时我们也十分郁闷,于是就一起盖了这些房子。”小青这才知道,原来这整个村子都是当日五六个人盖的,还为后来者建设了房屋,不由肃然起敬。流火是老于世故的人,自然看得出小青的敬意,不由更加打开了话匣子。
小青很认真地听着,觉得当时他们第一批开荒者忽然来到一个这样的地方,又从神仙变为只能靠劳力干活的凡人,能做了这么多事情十分不易。于是饶有兴趣地问起当时的情况,对当时开荒的人她的语气十分尊崇,说话也十分风趣文雅,于是流火也就兴致盎然地向小青说起当时的情况。两人一问一答,倒是聊得十分投机。
落天居住的房子正在村子正中央,流火带着小青进入屋中,小青见屋中甚是简陋,不过屋子却建筑得甚是宽阔,显然是用作议事等聚会所用。如今屋子正中摆着一个大大的圆桌,桌上已摆满了各种菜肴,还有酒水。落天和几位衣着简朴的老者已坐在桌边等候小青。
见小青进来,落天忙起身迎接,那几名老者却坐在那里并不动弹。落天请小青坐下,又为小青介绍几位老者的称号,居中的一位长髯飘拂的叫做碧源,他旁边的相貌清雅的叫做落凤,还有一名身材高大的叫做玉桢,加上带领小青过来的流火。小青知道这就是当日建设岛上的第一代流放者囚徒,便都十分恭敬地向众人行礼。几人见流火也从旁补充,与小青言笑晏晏,都有些吃惊。
果然待小青坐下,落天向几位老者介绍了小青杀死的黑鱼数目,几人果然耸然动容,再听到小青是改制了木叉,落凤便第一个发话:“姑娘果然是慧心巧手,我们这些老朽真是佩服不尽。”小青笑道:“我一路上听流火前辈说起当日你们在岛上建设的情形,逆天前辈和各位的胸怀那才是让我们佩服呢。如今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不过小巧之术,不值得这样的夸奖。”几人见小青真心佩服,也不由地说起了当日的情形。
小青这才知道,原来当日是逆天和玉桢前来到岛上,两人苦求脱身不得,便开始建设小岛,后来流火等人陆续到来,这才将小岛建设得更加好了,并订立了各种制度规范岛上各人的行动。
小青觉得能来这岛上想必都是一方大仙,便有意探问:“请恕我孤陋寡闻,却是没听过各位的大名。”落凤长叹一声:“我们自来这岛上,便羞于再用以前的名号,如今这里只有几个出不去的囚徒,却谈何大名啊!”小青见众人都有伤心事和难言之陷,便也不再询问。
玉桢叹了一口气,振作精神问道:“我们僻居岛上,久不和外界来往,竟不知何时天界竟出了姑娘这样的能者。请恕我们冒昩,不知姑娘是因何到此?”小青见几位老者言谈举止都是正气凛然,眼光清正,便也不隐瞒:“不敢不敢,我是新近从蛮荒之海飞升的,来这里是因为被人陷害误入禁地所致。”
众人耸然动容,忙问:“是谁将姑娘陷害?”小青也不隐瞒:“是一朵云雾状的仙人将我的几个朋友先引了过来,我想来救人却不想自己也失陷在这里。”玉桢一听,不由得怒气涌上脸来:“是不是一朵白色的浓雾,好像开了灵智?”小青一听,不由得喜上心头:“正是正是,原来您也知道,说来惭愧,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玉桢怒道:“说起来,我们能来这里,也都是拜他所赐,他叫水云真君,最是那天帝的一条走狗。”其余几人也都在那里附和着咒骂起来。看着一众仿佛老农的老人在那里大骂天帝,小青不由得觉得有些违和,这才将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与天牢联系起来,而这些人都是逃脱不得的囚徒。
从他们话中小青得知,碧海中的小岛是天帝暗中建设的天牢,每次都是由这个水云真君出面将各仙引到小岛深处,将他们推到黑洞之中,而水云真君则将自己变作一张云网,牢牢地绷在黑洞之上,免于被黑洞的吸力吸走。而到得这里的神仙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溜走,自己却沦落这个地方,叫人如何不恨?
谈话中落天一直在一旁插不上话,这时见众人气愤,便出言提醒:“咱们今日是请小青姑娘来吃饭的,师伯们还是一起吃一些吧。”玉桢他们这才醒过神来,很有几分尴尬地笑道:“是我们疏忽了,姑娘还是吃一些吧,这是岛上的特产。”
小青见几人都是性情中人,当不致下毒害人,便也放开胃口吃了起来。一吃才发现清炒菜蔬咸鲜清爽,清蒸黑鱼新鲜美味,烤扇贝更是滋味极佳,另有一道海带小虾汤也是烹调得法鲜甜可口,再加上酸甜的果酒开胃爽口,不由得大为赞赏。几位老人捻须微笑,相视一眼很是得意。
众人吃了一会儿,说话已是十分熟悉放松,小青就问道:“我是初来乍到,却不知这里是否有出路呢?还请各位赐教。”这话一说,席间顿时一片寂静,半晌玉桢才苦涩地说:“我们刚来时就一直在探查,却都没有出路,近几年除了逆天不死心,还在探查,却也再没有人去查了。不过前不久逆天却也……”他说话间碧源轻咳一声,玉桢便住嘴不说了,却忍不住长叹一声,端起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小青又问:“人出不去,不知可有法子与外面联系呢?我还有朋友在外面等候呢。”见众人都苦笑摇头,小青的心也沉了下去,她犹不死心:“那有人出过这岛吗,这岛外还有像我们这样的人吗?”这下落天也忍不住苦笑道:“这小岛深处大海之内,周围又尽是凶恶的黑鱼,之前有人出去过,却……”他猛地一捶桌子,将桌上的酒水都震得乱跳,再也说不下去了。
小青见状也知出去的人凶多吉少,不忍再问,便强笑道:“其实不通音信也罢,外面的亲人总还是惦记的,我来这之前一个蚌仙就托我要找她的爷爷呢。”就听席上哗啦一声,就听得碧源问道:“那个蚌仙叫什么名字?”声音已经有些颤抖,小青心中惊异又隐约有感,答道:“她叫糖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