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暗的黑云沉然横铺,在众人上空缓缓压下。
“啊...这是什么?”
“这股威压,难道是天威?不,不对,如此森冷的寒意难道是妖兽?天域何时有这般可怕的存在?甚至超越武宗!!!”
“不,不行了,根本站不起来...”
远观武者齐齐惊目凝视,伴随着黑云中降临的威压,他们甚至感觉自己卑微如蝼蚁,连站着都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除了巅峰武王还能堪堪颤抖着坚持,其余武者尽都跪伏空中,只能骇然的艰难抬头,盯着漫天而至的黑云。
凶戾下,池暝与苍暮三人面色凝重,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即便是刚刚成型的冰蟒,巨大的兽瞳中都生出了些许震惊,似是没有想到天域还有这般可怕的威压。
“嗡...”
森寒流转,凶戾沸腾。
黑云起伏间,宛如天都被横断开来一般,从中间缓缓分裂,一面漆黑的巨门裹挟着无尽的阴冷跃入众人眼中。
凹凸不平的浮雕显现而出,刻画着的诡异妖兽,以及一个个面色惊恐,挣扎着向外攀爬的武者,仿佛真实存在一般,涌出阵阵血腥和恐惧,侵入众人的心底。
哪怕是池暝与苍暮三人,都目露惊恐,不敢与之抗衡,静静的站在原地,哪怕相互间隔只有数米,也不敢下黑手。
“咔,咔咔咔...”
这时,漆黑巨门一颤,发出阵阵磨人心脏的嘶鸣声,内中阴冷的寒息将周围流转着的气息拨开,显露满目漆黑。
“哗!”
与此同时,浓郁粘稠的黑雾从门中落下,正对下方冰蟒,似是要将其覆盖。
但冰蟒如何能忍?
在其巨大的身躯上,丝缕皇威蔓延开来,冰寒汇聚,大口猛然张开,凝出一道冰璃寒息喷吐而出,直落在粘稠的黑雾上,随即横铺一面巨大的冰墙,欲要将其阻止。
只是冰墙巨大,但自黑门中溢流而出的黑潮却并不停止,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短短数息时间,黑雾便将冰墙尽数弥漫,开始顺着冰墙的边缘幽幽落下,似是一道道漆黑的纱帘,将冰蟒遮掩。
伴随着黑潮落下,愈来愈浓郁的杀机和血腥倾覆而出,让冰蟒心头生出了阵阵恐惧。
“吼!!!”
冰蟒眸中盛怒,直接收敛了口中的寒息,扭动着巨大的身躯,向着黑潮撞击而去,逃离了黑潮覆盖的范围。
池暝与苍暮三人见此,目光一凝,便是准备强撑威压追去。
“轰!”
但这时,黑门中狂威喷涌,似是有恐怖存在发怒了一般。
原本略显平缓的黑潮陡然汹涌起来,凝聚一只覆盖着鳞甲的巨爪探了出去,一把便将冰蟒捏在了掌心。
众人目光震惊,足有百丈之巨的冰蟒,在这巨爪中卑微的如一只蚯蚓,任其怎么挣扎都无法逃离掌控。
强威撕扯,巨爪猛然收回,使得冰蟒没入了黑门中,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
“嗡...”
与此同时,上空黑潮翻覆,快速的没入了黑门中,使得巨门沉然闭合,随即收拢,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倾覆着的威压消失不见,冰蟒也不见了踪迹,深渊冰窟中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尽都呆滞的看着空中,茫然无措。
“怎...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冰蟒怎么不见了?”
“莫非有强者插手取走了冰蟒?但天域何曾有这般恐怖的存在?”
渐渐的,有武者低喃的声音轻轻传出,回荡在众人的耳畔,亦是将处于呆滞状态的池暝与苍暮三人惊醒。
“谁?!!”
苍暮脸上神情扭曲,背后被压抑着的苍白爆发开来,武宗境恐怖的威压喷涌而出,横铺整个深渊冰窟。
苍沉没有说话,但漠然冰冷的眸子中,杀机如潮,掌中紧握着的火杖上,一只只诡异的妖兽凝聚而出,无一不是神情狰狞。
“嘿...”
两人身侧,池暝脸上幸灾乐祸,勾着唇角似是在笑,却是给其长久漠然的脸上平添了几分狰狞:“打鸟反被啄了眼,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哈哈哈哈哈...”
“池...暝...”
闻言,苍暮与苍沉猛然转头,瞳孔中血丝密布,阴狠的盯着池暝,周身流转着的苍炎中隐隐都带上了些许腥红。
“怎么?恼羞成怒了?”
池暝神情不屑的讥讽着,但心中却是深深警惕,他虽然不惧两人,但若是他们不顾一切的出手,还真有些麻烦。
苍暮心头的怒火已经压抑不住,根本不顾火幡上满满的裂痕,依旧使其强威暴涨,向着池暝倾覆盖压:“明人不说暗话,这是你们七绝楼的手笔吧?”九零看看
“放屁!你们两个没有看住,让冰蟒跑了,现在怪到老子的头上?”
池暝一怔,顿时破口大骂,他可以讥讽,但这冤债可是万万背不得,倒不是他忌惮苍暮两人,而是忌惮被其余四宗一起盯上。
若说真是他们拿了也无所谓了,但没有,却成了众矢之的,岂不是真成了冤大头?
“事到如今,演戏就不必了。”
苍暮火幡上苍炎涌出,汇聚一只巨大的灰白蜥蜴横亘天穹,虎视眈眈的盯着池暝:“在场的谁也不是傻子,刚刚黑云中的气息与你七绝楼几乎无二,你还想掩饰?”
“你...”
“唔...”
这时,就在池暝回应的一瞬,一抹突兀的痛苦低吟声从远处轻轻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若是寻常,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但此刻正是冰蟒消失的关键时候,不论是谁,只要举止怪异,都会被暴怒的苍暮两人盯上,更何况声音?
目光汇聚,只见众人身后,有一道模糊的白衣人影正收敛了气息,颤抖着小心的向着深渊外移动,周身还有些许不正常的黑雾,一丝一丝的溢散着,声音正是从其口中传出。
苍暮见此异状,瞳孔骤缩,丝缕黑雾并不明显,甚至被其盛怒下直接忽略,但现在一眼便可看出,正与黑潮出处同源。
“轰!”
顿时,他不再理会身前池暝,直接横踏而出,伴随着怒吼声苍炎倾覆强压:“大胆小贼,给老子留下!”
见此,苍沉与池暝也是先后踏出,扑向人影。
“嗡...”
但在三人追出的一瞬,模糊身影陡然一颤,不再掩饰,爆发出恐怖威压,向着深渊外快速遁离远去。
短短数息时间,模糊身影竟失去了踪迹,哪怕苍暮三人都追赶不上,生生停下了身形,呆滞在原地。
但下一瞬又清醒了过来,狰狞的脸上怒火冲天,苍暮血眸腥红,转身直盯着五大宗的长老,在众多远观着的武者脸上一一扫过,嘶哑苍老的声音响彻天穹:“诸位,老朽有一不情之请,还望答应。”
也不等众人回应,便听其毫不客气的吩咐道:“传音下去,让所有人封锁滨川之畔,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
“诛族!灭宗!”
一语传出,血海滔天,所有人的心中都不自觉的咯噔一声。
同时,苍暮不远处的池暝也沉声开口,竟是支持了他的决定:“伯牙,吩咐下去,就听苍暮的话去做。”
倒不是他卖苍暮一个面子,而是冰蟒事关重大,一个足以踏出武宗,乃至半步武皇的天生灵物,对一个宗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以天生灵物悠久的寿命,完全会打破现有的平衡,塑造新的格局。
没有人想被踩在脚下任人鱼肉,尤其是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五大宗,更是不愿跌下神坛。
最关键的是,从那人小心的样子来看,要么是怕被人认出,要么就是境界并不强,只是强用秘法收取了冰蟒而已。
如此增幅,这般秘法的副作用肯定极大,再次强用脱离三人,也绝对维系不了多久,更是逃不出滨川之畔。
一时间,寂静的深渊冰窟中嘈杂了起来。
所有武者的手中都紧抓着传音玉石,脸上青筋暴起,面容扭曲,不断的冲着其中大吼,咆哮,甚至让他们拿命去填。
封锁滨川之畔的武者定然都实力不高,能挡住在三个武宗强者面前夺取冰蟒的神秘人的可能,几乎微乎其微。
但随即,众人也想明白了,根本不需要硬挡,只需要记下他离去的方向还有样貌特征即可,仅仅这一条信息,便足以让宗门平步青云。
“嗡...”
这时,苍暮稍稍回身,面无表情的盯着池暝,声音嘶哑幽冷:“池暝,你最好祈祷能抓住那人,否则苍炎宗绝不会善罢甘休。”
“你...”
池暝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了开来,恢复了淡漠的样子,言语漠然:“不管你信不信,老夫再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此事与七绝楼无关。”
两人之间浓郁的火药味,让深渊中嘈杂的声音又再次压下了几分,众人交代门中弟子的同时,也是竖起耳朵,关注着两个庞然大物的动向。
苍炎宗武宗中期的苍暮与苍沉,以及七绝楼武宗后期的池暝,完全可以代表两大宗的宗门意志。
双方的关系,几乎可以预见天域未来的变化走势。
“无关?”苍沉的眸子尽被苍炎覆盖,毫不顾忌池暝的境界,言语压抑:“话倒是说的简单,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撇清关系?”
“诡异的巨门,以及其中落下的黑潮,种种阴森的气息,几乎与你七绝楼无差,你还想狡辩?莫不是以为穿上白衣就能抹去痕迹?简直天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愚蠢。”
池暝面无表情,根本没有将两人的话放在心上,也不欲与其纠缠,丢下一句冷言后,转头便走,消失在了深渊上空。
随着池暝离去,苍暮与苍沉直接传回了消息,调取宗门武者支援,紧接着也随着其踏行而去,他们要亲自坐镇滨川之畔,绝不能让冰蟒被人取走。
若真是如此,苍炎宗不仅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最重要的是宗门再无传承,未来大危。
冰蟒被夺,武宗离去,众人也没有留下的必要,纷纷向外踏去,连五大宗的武者也是一样。
一路上,飞花宫众女议论不断,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有私下的幸灾乐祸,却是没人注意到,慕容依依满目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