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子脸上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顾桓礼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他朝梁勤帝开口:“儿臣收到御林军传信,有人趁乱潜入了城隍庙。”
“什么?何人如此大胆?”梁勤帝既诧异又恼火。
太子又继续说下去:“据儿臣所知,此人如今已然逃了出去。”
“逃?朕的御林军将此处围得密不透风,她如何能逃得出去?”梁勤帝胸有成竹。
太子却将目光投到了站在梁勤帝身后的长公主身上:“敢问皇姑母,县主现在何处?”
被太子问起,长公主这才回过神来朝身后一看,沈西绪早已不在身边。
见长公主的反应似乎也对此事并不知情,太子这才开口:“据儿臣所知,此人乃是乘着县主殿下的马车混出去的。”
闻言,长公主霎然恼怒:“胡说,阿绪怎么会包庇素不相识之人?”在长公主看来,沈西绪整日待在府上,所认识的人并不多。
可太子心中却早已有了定论:“皇姑母未免言之过早了吧,你怎知她二人素不相识?”
这弯弯绕绕的梁勤帝听着都不耐烦了,随即朝着太子问起:“所以太子说了半天,此人究竟是谁?”
太子提唇一笑,嘴里蹦出两个字——“陆璇”。
梁勤帝已然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立刻便泛起怒气:“又是她,怎么什么不好的事情都能与她扯上关系。”
关键是每次跟陆璇扯上关系的事,到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梁勤帝甚至觉得这次也不过是个乌龙,故而都不想命人前去查探。
可太子却执拗:“父皇明令禁止他人今日出入城隍庙,陆璇身为官吏知法犯法必定另有图谋,还请父皇明察。”
反正今日的糟心事也已然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件,梁勤帝索性依了太子,随即朝着身边的骆明让开口:“那便劳烦骆爱卿带人走一遭吧。”
原本见太子故意找陆璇麻烦的时候,顾桓礼心中还隐隐有几分担忧,可如今梁勤帝将如此重任交给了骆明让,反倒让他松了口气。
骆明让先前一直行踪诡秘,不与任何人来往,故而在众人眼中他便是与陈微之一样,不偏袒于任何党羽的一位。
此番梁勤帝派去查证的人,虽然不是太子麾下,可若是消息属实,派个秉公执法之人或许更会让陆璇永无翻身之地。
太子也便未曾多说什么,只按照梁勤帝的命令行事。
骆明让奉命率领一众御林军前去追赶沈西绪的马车,梁勤帝与一众皇族及大臣则留在城隍庙继续国祭大典。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陆璇则正如太子所说、躲在沈西绪的马车之中。
“阿绪,方才多亏了你,否则我都不知该如何离开了。”陆璇走了一段路才渐渐平静下来。
想起方才从御林军眼皮子底下混出来的时候可真是惊险,若不是有沈西绪这个平川县主的身份替自己抵挡着,恐怕早就败露了。
“不必同我客气,不过阿璇你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你若提前告诉我,我一早来接应你,便不会被那人瞧见了。”沈西绪也是忧心忡忡的。
想起方才无意间见到陆璇的那个御林军,二人此时坐在轿子里,只能默默祈祷他不是个多事之人。
可谁曾想此人不光多事,还是太子麾下,危险正步步紧逼,陆璇与沈西绪二人却都天真的以为度过了一劫。
“不过陛下可是明令禁止外人出入城隍庙的,阿璇你干嘛非得今天过来?”沈西绪不解,她所认识的陆璇似乎不是会知法犯法的。
说起这事,陆璇便无奈的叹了口气:“还不都是你皇叔的吩咐,他让我带潋滟过来引昶王出手,也不知道如今情况怎样了。”
陆璇方才从潋滟房中,出来后便找机会离开,并未见到在城隍庙大殿里上演的那出好戏。
沈西绪向来不愿意和一群打官腔的在一起待着,也是一路贪玩到后院方才见到陆璇。
陆璇见到沈西绪的时候也并未多说什么,只一副急着要出去的样子。
沈西绪无奈,也来不及多问,这才装作身体不适、让陆璇躲在自己的马车里一同离开。
此时见陆璇忧心起城隍庙的事情,沈西绪连忙朝她安慰:“阿璇,你就不要再担心那边的事情了,你既然已经做好了皇叔交代你的事情,接下来的他自会处理。”
如此说来倒也有理,想来顾桓礼深思熟虑的事情必然不会出现差错,陆璇这才放下心来。
马车丝毫没有避人耳目的意思,就在大街上堂而皇之地走着,沈西绪与陆璇丝毫没有料到会有何不测。
直到听见身后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沈西绪掀开车窗往后瞧了一眼,心中顿时一惊:“糟了,是御林军。”
“怎么办?他们可能是来抓你的。”沈西绪回头一脸担忧的看着陆璇。
陆璇心中也不由得惶恐起来,思虑良久,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
“阿绪,你方才可是谎称身体不适出来的?”陆璇朝着沈西绪问起,她随即点头。
“既然如此,你便继续装病待在马车之中,我想他们应该不敢冒犯。”时间紧迫,陆璇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沈西绪听从陆璇所言,随即吩咐了马夫,而后便躲回马车里。
少顷,只听见马夫勒马停车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男子严肃的质问:“这可是平川县主的马车?”
马夫点头:“正是,县主殿下身体不适,小人正要送殿下回府。”
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传来另一个男子的声音——“我等奉陛下之命追查私自潜入城隍庙之人,还请行个方便,让我们到马车里面看看。”
这话便是为难马夫了,马夫犹豫了一阵才应道:“官爷办事小人虽然不敢阻挠,只是县主殿下千金之躯,与诸位男女有别,如此恐怕不妥吧。”
马夫回答之机智,简直连沈西绪都不由得在心中称赞。
可御林军办事向来只讲章法,不近人情礼义,无论马夫说什么,他们都下定决心要搜查。
“这是圣旨,你难道想抗旨吗?让开!”御林军的一位小首领朝着马夫斥责。
里面的沈西绪听到这话立刻便满心惶恐,随即低声,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出声,只是动动嘴皮子的朝陆璇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陆璇一时间也手足无措,再这样躲藏下去被抓到,恐怕还要连累了沈西绪。
思虑片刻,陆璇随即下定决心,转而看向沈西绪:“你在里面躲好,我出去会说是我将你打晕偷跑进来,你一概不知。”
“那怎么行,如此一来你岂不是罪责难逃吗?”沈西绪一口拒绝,没看皇命又袭击县主的罪名可不是陆璇一个人能担当的起的。
可时间紧迫,陆璇来不及犹豫便要出去,情急之下,沈西绪只好一把将她扔回马车后面、转而自己探头出去。
起身走到一半的时候,沈西绪突然想到今日大典,出门时被丫鬟按着画了个大浓妆,顶着这张娇艳的脸出去说自己身体不适,恐怕瞎子都不会相信。
几乎是下意识的,沈西绪随即拿白娟擦掉艳丽的唇脂,许是情急之下力气大了些,去掉唇脂的嘴唇被她蹂躏的惨白,倒真有几分病娇的颜色。
沈西绪这才装作无力的模样朝着来人的方向下来,抬眸时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容。
“骆……”沈西绪下意识的打算喊出骆明让的名字,却被他一口打断:“县主殿下脸色不好,下官扶殿下下来。”
被骆明让这么一说,沈西绪似乎明白了什么,这种时候就是要装作二人不识才能蒙混过关,她随即配合着咳嗽了两声,而后在他的搀扶下慢慢走下马车。
“本县主听说你们要搜查什么人,怎么,你们是怀疑本县主?”沈西绪一脸无力的质问方才在马车外面凶神恶煞那人。
他斥责马夫时的气焰瞬间被沈西绪的身份扑灭,转而恭恭敬敬地朝她俯下身来:“县主殿下恕罪,下官等人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县主殿下不要为难下官。”
可眼像这种情况总不能真的让他们进去搜吧,沈西绪顿时面露难色。
见她不说话,御林军那位便只当她默许了,转而就朝着马车前面走过来。
眼看陆璇就要被发现,沈西绪简直心急如焚,许是急中生智吧,只见她立刻便佯装着晕了过去,离她最近的骆明让顿时一惊,连忙下意识地将她接住。
“县主殿下,县主殿下!”骆明让有些心急,抱着沈西绪就喊起来。
声音惊动了那位正要上前搜查的御林军,他随即驻足转过身来:“殿下这是……”
骆明让亦不明情况,直到躲在他怀里的沈西绪突然睁眼朝他使了个眼色,他这才明白过来,想来陆璇应该就在里面没错。
念及陆璇毕竟是顾桓礼的人,加之自己先前对沈西绪有所亏欠,帮她这一回,就当给她赔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