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又是一个刚正不阿的陈微之。
不过如此也好,陆璇原本还担心这位王霁安主动请来的知府大人会与王家私相授受呢,如今看来倒是她多虑了。
有这样一位秉公执法的知府相助倒也不错,如此一来便不怕王霁安继续从中作梗,也能顺道还陆璇一个令人心服口服的清白。
这样想来,陆璇方才回应苏均封方才对自己的误解。
“知府大人多虑了,下官不过是想问明大人意图,好尽早为自己洗清冤屈。”
苏均封一脸正气:“冤屈?案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陆县令是否有冤还未可知。”
好吧,此人还真是油盐不进,与陈微之简直如出一辙。
不过凤悟宽此前说过,这位江南知府最为憎恨的便是官家以势欺民,听他这语气,莫不是将陆璇误以为是那种强霸百姓的贪官?
陆璇简直无语,不过谁叫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眼下此案能否得以公正处理便全看这位爷了。
这样想来,陆璇这才沉了口气:“总之王家并无证据证明下官之罪,知府大人既如此秉公执法,就烦请明察了。”
既然讲道理讲不通,陆璇便拿证据作为底牌。
只是这证据似乎并未成为陆璇的护身符。
她话音刚落便见王霁安气势汹汹地带着几个人朝县衙过来。
“草民王霁安,见过知府大人。”这个王霁安,对知府倒是毕恭毕敬。
苏均封示意王霁安免礼,见双方都到齐了,这才开始公正问讯。
接着陆璇上面那句,苏均封随即问起王霁安:“王家家主,你声称是陆县令劫持令郎,可有何凭证?”
闻言,陆璇心中不由地一喜:这木头脑袋还是拎得清的。
这下她倒要看看王霁安还有何话可说,总不能还将先前的过节搬出来作证吧?
可这回反倒是陆璇想得太过简单了。
苏均封话音落下,只见王霁安刻意睨了陆璇一眼,随即勾起嘴角:“回禀知府大人,草民有一人证,还请知府大人一见。”
闻言,陆璇顿时一惊:“人证?一派胡言,我清清白白,这人证又是从何而来?”
凤悟宽也连忙附和:“就是,莫不是你为了嫁祸陆大人收买来的?”
各有各的理,双方不由地争辩起来。
直到堂上的苏均封惊堂木一落,场面顿时恢复肃静。
苏均封这才朝着王霁安开口:“把人证传上来吧。”
王霁安随即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草民遵命。”
少顷,王霁安所谓的证人也被传入公堂。
陆璇见此人甚是眼生,不由地驳了一句:“我并未见过此人,何以为证人?”
王霁安却蔑笑:“你没见过他,他可见过你。”
苏均封也无意听二人争辩,只径直看向那位所谓的人证:“你是何人,可见到何事?”
那人这才开口:“见过知府大人,草民乃永安堂伙计,名唤石安,那日草民途径旧风神庙,亲眼见到陆大人将王公子迷晕带走。”
“一派胡言,我连王子轩是何模样都未曾见过,如何抓他?”陆璇见此信口雌黄之人简直忍无可忍。
苏均封却让她住口,继续询问石安:“那你可有见到陆县令将王子轩带到了何处?”
石安摇头:“草民只见到王公子被迷晕后拖上了马车,草民不愿惹上麻烦,便暗自离开了。”
按陆璇先前所言,王子轩被劫持与被带上马车两个动作并非一气呵成,否则根本难逃王家随侍追随。
可先前所查之证如今已悉数被大雨冲毁,以此辩驳恐怕并不足以令人信服。
见陆璇这回倒是安静,苏均封才看向她:“陆县令可有话说?”
陆璇点头:“知府大人可否允许下官与石安说几句话?”
苏均封应允,陆璇这才上前,方才近了几步便能明显感觉石安紧张不已。
“本官问你,你既早已目睹事情经过,先前为何不说?”陆璇一对厉眸紧盯着眼前之人。
石安犹豫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先前没有知府大人做主,草民不敢得罪县令。”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陆璇随即继续问:“你说你亲眼见到本官劫持王子轩,那你见到的可是本官一人?”
闻言,石安的视线不自觉地朝王霁安那边瞟了一眼。
“是,仅有陆县令一人。”石安点头。
“你在风神庙见到本官劫持王子轩,那又是在何处得见马车?”陆璇追问。
石安想都没想便应道:“你的马车,自然同你一起。”
三句话问罢,陆璇随即转向苏均封:“回知府大人,下官的话问完了。”
这就问完了?一旁众人满头雾水,唯有王霁安得意洋洋,许是以为陆璇是问不出话、知难而退了。
苏均封倒是好奇,随即问起:“哦?不知陆县令可有问出何事?”
陆璇点头:“那日王家随王子轩一同出门的小厮道,王子轩是在经过破庙拐角处时转眼便消失不见的。”
凤悟宽等人点头,在场百姓也都可作证。
陆璇又继续道:“可方才石安之言却有三处不合常理。”
“哪三处?”苏均封顺势问下去,众人纷纷屏息以待。
陆璇也不卖关子:“其一,方才石安所言,劫持王子轩乃我一人所为,可在场诸位皆知陆某并不会武功,那么请问我又是如何在转眼间将王子轩带走又不被王家随侍发现呢?”
此言有理,苏均封点头示意陆璇继续。
“其二,石安所言王子轩是被陆某迷晕后直接带上马车,而马车就在附近,可那日陆府小厮却道王子轩失踪之时四下空荡,那么请问陆某的马车在何处,石安,又在何处?”
陆璇所言句句在理,苏均封不由地来了兴致,随即追问:“那这其三呢?”
问起其三,陆璇却不由地有些犹豫。
“其三,其三陆某本已查明证据,只是被王家从中阻挠,加之大雨倾盆,如今证据已毁于一旦了。”
闻言,还没等旁人说什么,王霁安便蔑笑道:“我阻挠?我看是你凭空捏造吧。”
陆璇也知道证据被毁便不足以称之为证据,所以本就不打算以此说明什么。
可被王霁安这么一搅和,苏均封倒是有几分兴趣了。
“无妨,陆县令且说来听听。”苏均封准许陆璇道出,她这才开口:
“据下官查证,王子轩是被人带到风神庙暂时避过随侍耳目,而后才被带上马车,马车一路行至城郊树林,方才折回。”
“折回去了何处?”苏均封追问。
陆璇却摇头:“下官本欲追查,不料半路遭王家护院袭击,而后侥幸逃回府衙,却无奈王家人多势众,下官只好在客栈暂避,当晚便大雨瓢泼。”
听陆璇一席话,苏均封顿时来了怒气,随即瞪向王霁安:“追堵威胁朝廷命官,可有此事?”
王霁安也不否认,只说是爱子心切,担心陆璇情急之下杀人灭口方才出此下策。
合情合理,苏均封也不做惩治,只以警示之言告诫王霁安下不为例。
天色渐晚,双方各执其理,苏均封初到此处也不好妄下论断,只好暂且停审。
“今日且先如此,待本官明日亲自了解情况再行定夺,都退下吧。”苏均封边说边从堂上走下来,最终也没给出个说法。
陆璇便无法不做辩驳:“知府大人,方才陆某所言句句在理,那石安分明满口胡言,大人为何不问清楚?”
苏均封也不理会陆璇,只说他自有判断。
陆璇不服:“若是如此,请知府大人准许下官明日随同查案,亲自为自己讨回公道。”
“陆县令如今身负嫌疑,此案本官自会定夺,即日起若无本官准许,陆大人不许离开县衙半步。”苏均封如是说。
陆璇简直无语,叫他来是协同自己办案以示公正的,何以他一来便要独揽大权还将自己禁足于此?如此与坐以待毙有何分别?
“知府大人!”陆璇苦苦哀求,苏均封却头也不回便扬长离开。
另一边,陈微之收到陆璇亲笔书信,信中全是有关顾桓礼之事。
大抵是叫陈微之在朝堂之上多多帮顾桓礼挽回局面,信中还声称先前之事全是太子为夺权有意打压顾桓礼。
陈微之自然知道此事乃党派争斗所引发,只是替顾桓礼求情之人为何偏偏是陆璇?
不知为何,只要这二人的名讳同时出现,陈微之脑中便满是先前在各处所见二人的不合礼法之行。
“如此不远千里探听他的消息,还特意修书求我帮忙,难道真是断袖?”
陈微之自言自语着,心中越发对二人的关系表示嫌恶,随手便将信纸丢入火盆之中。
翌日,陈微之脑中本已全然将陆璇信中所言忘却。
直到早朝路上听见身边几位闲臣似乎在议论什么——
“凶王此番触怒龙颜,落马之日恐怕就近在眼前了。”其中一人得意洋洋,不必想也知道必定是太子一派。
身旁之人随即低声附和:“何止于此,凶王与陆璇那等苟合之事才叫人不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