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回去听肖小梅的长篇大论，殷小月选择在烤羊排的摊点前等待。

　　带骨的羊排，在铁板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这声音很有食欲，在油煎的过程中，一阵阵羊肉香味从里面冒出来，羊肉肥瘦相间，纹路清晰，而且足有两厘米厚。

　　骨肉相连的那一段，肉质最细嫩的地方。

　　烤熟后抓着骨头，一口咬下去，那是满口的肉香。

　　羊排在煎制的过程中，厨师将时间把握得非常好，时间的掌握上，也是分毫不差，这这样烤制出来的羊排，才能保留肉质最佳的口感。

　　殷小月也喜欢吃羊肉。

　　小时候的电烤羊肉串，铁签串烤的那种。

　　一块钱一串，肉质丰富，一串五坨，足足有二两重。

　　羊肉只用一点盐巴腌制，前面四坨是瘦肉，最后一坨是肥油。

　　电烤羊肉串没有油烟，烤制的方法也非常简单，一个炉子，竖着放进去，一次能烤二十几串。

　　最后面的肥油，在烤制的过称中，油脂往下淋。

　　不仅能烤制得十分较香，还能让下面的四坨瘦肉，也增加油脂的香味。

　　电烤比虽然比碳烤在香味上，差了那么一点点，但电烤却能将人的双手完全解放出来，人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所以，当时很多杂货店，小吃店门口，都会摆这么一个电烤羊肉串的摊子。

　　一块钱一串的价格，不断贵。

　　铁钳不能带走，站在原地吃，再来上一杯五毛钱的凉水，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后来，虽然夜市小摊的普及，这种快餐式的烤肉，也渐渐消失了。

　　可殷小月，到现在还挺怀念那个味道的。

　　那个时候父母去摆摊卖卤菜的时候，外婆就会带着她去楼下买一串，多了没有，就一串，二两的羊肉，吃得殷小月满嘴都是羊肉味。

　　从铁架子上拿下一串羊肉，外婆往往会跟老板说：

　　“拿里面那一串，烤的火候大一点儿，香些……”

　　老板说都一样，外婆却不依：“我外孙女儿喜欢香一点儿的，你给她换一串！”

　　每次的争取，殷小月都能吃到一串非常焦香的羊肉，刚刚从炉子里拿出来的羊肉串，冒着热气，在孜然和辣椒面调制的调料中反复裹一圈，羊肉串的外形看起来，又重了一层。

　　外婆把肉串给殷小月：

　　“拿着吃，小心签子扎到嘴巴。”

　　说完，她又拿出一个军用水壶，让老板打一杯凉水进去。

　　老板接过水壶，看着殷小月手里的腌肉串上，那厚厚的一层调料，每次都会咿呀一声：“我这可都是朝天辣椒，这女娃子不怕被辣到吗？”

　　外婆笑着摸了摸殷小月的头：“我这外孙女儿，你可别小看了，她虽然年纪小，可是无辣不欢……”

　　“她就不怕被辣到？”

　　“不怕！在家里，她吃得更辣！”

　　老板哦哦了几声，拿着水壶就把装凉水的木桶子打开了。

　　那个年代物资比现代匮乏，小孩子们解渴，很少有饮料什么的，五毛钱一杯的凉水，已经是很奢侈的东西了。

　　凉水其实就是用酸梅粉调制的一类饮料。

　　喝的时候加几块冰冰块，大夏天或者吃了辛辣的食物来上一杯，真是非常享受的一件事儿。

　　外婆是工人退休，退休工资那个时候是一百五十块钱。

　　一天平均只有五块钱的生活费，对给殷小月花钱，却不含糊。

　　那军用水壶的容量很大，外婆用这个接凉水，表面上是为了让殷小月喝得干净一些，不去碰那些每个人都喝的凉水杯。

　　实际上，她真正的意图，却是可以让殷小月多喝几口。

　　当然，老板也不是傻子，他很明白外婆的想法。

　　只是那年头的人，都还挺朴实的，凉水的成本其实本来就不高，调配一大缸子凉水，也不过两三块钱。

　　于是，那老板每次都将外婆的军用水壶灌得满满的。

　　殷小月手里拿着羊肉串签字，轻轻咬了一小口，满口的孜然和辣椒面再配上羊肉，那滋味儿真是鲜美无比。

　　外婆对老板说：“我家女娃子一下子也吃不完这一大串，这铁签子等她吃完，我再给你送过来，要得不？”

　　都是熟人，而且经常来买羊肉串吃，老板自然同意。

　　外婆乐呵呵的付了钱，就领着殷小月回去了。

　　殷小月吃着羊肉串，很辣，她抱着外婆的水壶，“咕隆咕隆”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

　　外婆则拿起殷小月的羊肉串，把上面的辣椒面和孜然等调料，全部抖在了一个盘子里，每次都是这样，外婆总算在外面裹上一层，回来之后，再全部弄下来。

　　她把剩下的羊肉递给殷小月：

　　“呐，这个你才能吃，刚刚那个太辣了，对胃不好。而且，还影响长个子！”

　　殷小月接过那串几乎已经只剩下羊肉的肉串。

　　她想了一下，还是对外婆说：“外婆，你也来一口肉肉吧？”

　　外婆赶紧摇头：“这是给你买的，外婆不吃，外婆年轻的时候吃得太多了，早就吃腻了，而且羊肉膻味儿重，这东西吃着外婆受不了！”

　　说着，她转身就在菜板上开始切菜了。

　　春天的青菜伢，有一股类似于芥末般的刺鼻的味道，生的微微晒干后，切碎放在铁锅上炒一下，再盖上一片菜叶子捂上个两天。

　　揭开菜叶后，顿时一股芥末的味道扑鼻而来。

　　外婆说，这东西吃了健康，殷小月就着馒头吃过，却不以为然。

　　青菜伢需要拌过才能吃，外婆拌这种青菜伢用的调料，就是羊肉串上抖下来的那些，只需要加一点点的麻油就可以了。

　　外婆一辈子都节省管了。

　　李爱珍看到了，说这样不好，那一点的调料，不应该占人家的便宜。

　　可老年人的思想观念一旦形成了，很难改过来。

　　只要是殷小月吃羊肉串，外婆必然来这么一出，对这事儿，那羊肉串老板是肯定知道的，可李爱珍也无可奈克，殷为民却说由她去吧。

　　此刻，殷小月围着羊肉的味道，又想起了外婆。

　　正暗自叹息的时候，却听见旁边有人叫了自己一声，回头一看，居然是那男明星——吴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