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掌控,北狄小公主一时间有些慌了,但还是狡辩道:“因为襄安公主要的,是北狄王妃的位置。”
莫名其妙被人泼了脏水,襄安公主到底还是那个急脾气,当即问道:“我要这王妃的位置做什么?”
“因为你需要王兄更快的掌握北狄。”北狄小公主眼睛都不眨的就给出了答案。
这样的答案在大燕或许没什么办法解释通,但北狄不同,北狄王妃代表她能掌握北狄一半的兵力,并且北狄大事也是需要北狄王妃手中那枚玉印才能定下最终结果。
这是北狄第一代王留下的规矩,而一切的源头也是北狄第一代王的王妃,那是对那个女人的爱,以及尊重。
不过北狄没有王妃之时,这些东西,也是悉数交给北狄地位最尊崇的公主,此时站在北狄小公主身边的这些亲卫,就是北狄王妃未来的那一半兵力。
姜妤在襄安公主的身旁轻轻解释,襄安公主倒是有些惊讶,小声反问:“这都是真的?我一直以为就只是个传闻。”
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襄安公主解释道:“北狄王出事那日,我只是与阿妤去了茶楼而已。”
北狄吃茶的习惯也只是贵族之间,城中茶楼也主要是提供给南来北往的商人。
北狄小公主一脸稀奇一般的问道:“怎么会有人大清早约了人去吃茶?而且你二人离开没多久后,父王就出事了,父王出事后,身旁有个绢帕,那毒药就在这绢帕上。”
绢帕还是之前姜妤送给襄安公主的,襄安公主看着北狄小公主手中的东西,那是之前北狄小公主硬要了去的。
襄安公主刚想说是北狄小公主要了去的,在北狄小公主不远处的北狄王子就说道:“那日襄安出门,我是知晓的,襄安回来时,是我去接了她,她没有时间对父王下手。”
北狄小公主生气于自己的兄长帮别人开脱,立马着急的说道:“那还有姜妤……”
不等北狄小公主说完,就有大臣出来说道:“公主殿下,那日这位姜小姐去了温琴池,是宁王世子专门清了场,才带了姜小姐去的,这件事很多人都知晓。”
姜妤原本以为只有自己和萧浔才知道那日他们去泡了温泉,谁知道是萧浔专门清了场的,姜妤第一反应就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和萧浔去泡了温泉,一时间脸颊红的厉害。
殊不知,这是北狄才有的习俗,两人若是快要成亲,是一定要去泡温泉的,传闻如此才可以和和美美,长长久久。
众人沉默,谁都知道,北狄王的死是北狄小公主动的手,但其动手的原因只有姜妤几人知晓。
此时就连襄安公主都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北狄王子一改往日护着北狄小公主的样子,在众人面前针锋相对。
倒是姜妤突然小声问道萧浔:“他决定好了?”
萧浔轻嗯,不管是不是决定好了,事情走到这一步,就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一旁的襄安公主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但看着姜妤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她选择相信姜妤。
过了良久,北狄王子才像是决定好了什么一般,开口说道:“公主谋杀亲父,又残忍杀害朝中大臣,罪无可赦,来人,收押公主。”
北狄小公主眼中划过震惊,从北狄王子进了大殿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今天恐怕是没那么容易结束,可万万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自己。
听令后的一众士兵走向北狄小公主,只见她拿出一个玉牌高举,大声呵斥道:“赫尔玉印在此,谁敢造次!”
赫尔,就是第一任北狄王的妻,故而那玉印的名字亦是赫尔。
看着北狄小公主手中的东西,北狄王子在第一时间说道:“即日起,不在有赫尔玉印,北狄王妃,不得手握兵权。”
这个决定,才是真真顺了北狄朝堂上这群大臣的心,赫尔玉印的意义谁都知道,这么贵重的东西,绝对不可以落在一个外族人的手中。
有几个人的目光已经不自觉看向了襄安公主,襄安公主也不傻,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姜妤心中咯噔一下,这玉印才是襄安公主在北狄安然无事的依靠,如今若是失效了,那么就代表襄安公主没有东西能够依仗,握着襄安公主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这应该是第一次感觉到姜妤的紧张,襄安公主晓得姜妤是为了自己,心中不免有几分窃喜,似乎除了那件事,她从未放弃过自己。
萧浔知道姜妤担心什么,安抚的拍了拍姜妤的背,姜妤知道,一定是还有别的退路。
“赫尔玉印意义重大,你不能就这么销毁了,况且,王兄你说父王是我杀的,证据又在哪里?”她闭口不提奸臣的事,也就不会有别的人提,朝堂之上,谁又不知道被北狄小公主杀了的那些大臣,都是些奸臣?
看着那个小娃娃,曾几何时,北狄王子还将她捧在手里,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她,将视线换了方向,不在看她,这才说道:“就是因为赫尔玉印意义重大,本王才决定收回,赫尔玉印落在你这等居心叵测的人手中,只会是北狄的危害!至于父王中毒,那日从当值的宦官到你的贴身宫女,人人都可证明。”
因为见识过他有多好,才明白这一刻的他有多绝情,北狄小公主抱了破釜沉舟的心,这才说道:“可是杀害父王,不是王兄你让我去做的吗?为什么现在还要来怪我?”
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的,和平日里每一次同他索要东西时都一样,北狄王子到底是于心不忍,他不想她死的,毕竟曾经那样宠过她。
此话一出,无异于平底惊雷,这几日,谁也不知道北狄王子在哪里,可只有北狄小公主知道,若非是被人指使,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会做出弑父的事么?
可众人又有些犹豫,不久前,就是这个十二岁的奶娃娃,提着一把佩剑,眼都弥眨的就用极其残忍的手法杀了一个人。
看着眼前翻脸的两个人,襄安公主不明白,利益真的可以让人变这么多么?
昔日,一个是无微不至的兄长,一个是娇生惯养的小妹,如今却因为利益在众人面前翻脸。
本能的想逃,襄安公主看着身旁的人,说道:“阿妤,我想……”
不过一声阿妤,姜妤却突然鼻子酸了,但姜妤还是问道:“想什么?”
她想走的,可突然想到,姜妤做了那么多,是希望她可以成长,襄安公主对姜妤笑着摇摇头,回道:“没什么,接着看这出戏吧。”
这是北狄最尊贵的戏台子,唱戏的人,是能决定北狄生死存亡的人。
此时北狄王子丢出来一个小瓶,小瓶正好丢在北狄小公主的脚下,北狄王子说道:“本王一直被你囚禁,你给本王下的软胫散都还没用完,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无人不知那是北狄小公主的软胫散,在北狄,这种软胫散就只有北狄小公主有,北狄并没有这种东西,北狄小公主的,还是前几年外邦来使时送来的,当时这种软胫散悉数被赏赐给了北狄小公主。
似乎一切都尘埃落地了,但北狄小公主却不想认命,突然说道:“王兄,我想和你谈谈。”
没有犹豫,北狄王子当即就答应了。
朝中大臣们大多不愿意,谁不知道北狄小公主和北狄王子的关系?生怕北狄王子会反悔,但众人还是离开。
这边姜妤几人出来后,第一时间就溜上了房顶,想要听听两人都会说什么。
襄安公主爬房顶的机会可不多,显然现在有些兴奋。
北狄小公主似乎十分疲惫,她坐在台阶上,双手环住双腿,呆滞的看向大殿门口,问道:“王兄,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北狄王子转身,坐在了那高高在上的椅子,看向北狄小公主的身影,那样小小的一团,曾经还缩在过他的怀中,他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给出了解释:“北狄需要肃清。”
过了良久,北狄王子接着说道:“你的局,是最快的办法。”
那个小小的身影明显有了细微的变化,她开口问道:“所以你答应我的,也不会允诺,对吗?”
“对。”肯定的答案,从一开始,北狄王子就没有想过允诺,又似乎是解释,他继续开口道:“娶大燕公主,是现在唯一能让北狄在这边塞之地扎稳脚跟的办法。”
这是她最不愿听的话,北狄小公主突然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他:“你明明都决定不娶妻了的,为什么一说是她,你就答应了?她甚至都不是一个宗室女!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你一定要娶妻?明明我要求的都没有那么多了,为什么?”
“因为她的身后是襄王和宁王。”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北狄王子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襄安公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多日来,她怨恨姜妤的背叛,甚至更多时候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和亲,而现在,一切拨云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