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抬头迎上姜从文的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女儿无话可说,只是不愿平白无故受小人冤枉。”语毕,她便望张芩珍的方向看去,抿唇一笑。
张芩珍见姜妤笑得古怪,心中忽然生出几分忐忑之意,可转念一想这计划天衣无缝,姜妤不认错也是她意想之中的事情,倒是只要纷兰一口咬定是姜妤明知姜从文回府却不愿拜见,而姜妤又无法自证清白,必能让她吃苦头。
“大小姐的意思是有人冤枉了你?”张芩珍抚过鬓角,曼声道,“若是其中有冤情,那可要说出来,免得侯爷平白生了一场气呀。”
“今日父亲回府,府中事宜应由二姨娘打理,其中,自然包括知会各房这消息,是吗?”
“这是当然。”张芩珍此时更觉得是胜券在握了,故作委屈地捏着帕子拭泪,“大小姐方才还说受小人冤枉,莫不是疑心我故意不派人告知不成?可我又何必挑拨大小姐与侯爷呢?这样诛心的话,我实在承受不起。”说完,便靠在姜妍肩头轻声啜泣起来。
“你自己做错事惹了父亲不快,少来诬陷我姨娘!”姜妍也很是配合,拉着姜从文的衣袖撒娇,“父亲可一定要为姨娘做主。”
“错了就是错了,还砌词狡辩,妄图构陷姨娘,你倒是越发长本事了!”姜从文见爱妾如此委屈,而姜妤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更是赫然大怒,出手便想掌掴姜妤。
姜妤依然镇定地站着,不躲不闪,淡淡道:“父亲不听我的解释,便要治我的罪吗?”
姜从文瞪着她,勉强收回了手,拂袖而立。
“何况——”姜妤话锋一转,“我何时说是二姨娘冤枉我了?二姨娘怎么会作出这样下作的事,我自然是相信二姨娘不会害我的。”
姜从文只觉着她在变着法儿的拖延时间,好想着如何狡辩,面上更是不屑:“那你倒是说说,如何冤枉了,若说不出个所以然,凭你今日所为,足以家法伺候!”
“二姨娘可还记得是派何人去揽月阁通知消息的?”姜妤上前几步,依然是从容不迫的模样,“又是什么时辰?”
张芩珍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故作迟疑道:“这我可得好好想想,依稀只记得是个年轻的婢女。”
她身旁的老嬷嬷赵氏心领神会,也接着高声说道:“二姨娘近来事忙,记不大清楚了,可老奴还记得清清楚楚的,那是揽月阁的纷兰,只因昨日用过午膳后,二姨娘还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要那丫头记得告诉大小姐哩!”
“这倒怪了,这纷兰从未回过话啊。”姜妤皱眉,作出困惑不解的模样,“二姨娘当真吩咐了纷兰吗?”
见事情仍然按着张芩珍所想那般进行,她强行克制自己的得意,冲着姜从文娇声道:“侯爷,不如唤那婢女前来对质,也好还大小姐一个清白呀。”她虽保养得宜,可也是个十岁孩子的母亲了,作出这般小女儿情态,姜妤鸡皮疙瘩几乎掉了一地,可姜从文倒很受用她的小鸟依人。
张芩珍想着,纷兰往日与她会面都极为隐秘,况且纷兰卖身契还捏在自己手中,她在揽月阁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粗使丫头,想来姜妤也不可能对她有多上心,正好杀她个措手不及。
其实当面对质也不过是走过过场,到时双方各执一词,坚持己见,全看姜从文信谁罢了。
往日里张岑珍给姜妤下绊子,姜从文多多少少心知肚明,却也不曾过问。张芩珍也深知姜从文这人好脸面,今日闹成这样,若是证明了姜妤清白,岂不坐实了他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惩治嫡女的名声,况且,他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女儿低头认错,若这样做了,岂不是叫他颜面尽失?
姜从文很快发了话:“那便让那婢女来这回话,本侯倒要看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
张芩珍低头掩去窃喜的表情,姜妤依然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也不说话,张芩珍不屑地扭头,只当她死到临头了还要装模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