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男孩也开始壮起了胆子,往文朔语身上扔石头,文朔语怒目圆瞪,双手手心开始隐隐泛出红色的气息,她咬牙切齿地就要伸出双手将手中两股红色气息打向那些男孩。
“语儿,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伤害任何人!”正当文朔语准备暴走的时候,奶奶的嘱咐从耳边响起。文朔语准备伸出去的双手僵硬在身体两侧,她死死地咬住牙,正努力强行将这股怒气压下去,可是那群男孩子却看不出她的异样,都把她当成敢怒不敢言的软柿子,势必是要把她捏出水来才甘心。
“咚”一声,一颗石子砸到文朔语的额头上,她额头瞬间冒血,痛得她晕晕乎乎地,大山招呼着他的兄弟们上前扭住文朔语,还有人将她压下来跪着。
大山嘿嘿直笑,站在她面前骂道:“妖女,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今天还不是栽在你大山爷爷的手上。你家的老妖婆不知道给俺爹妈吃了什么药,怂恿他们陷害俺,看俺今天还不报这个仇?怎么,不服气,不服气你骂老子啊!怎么,不说话,是哑巴吗?”
大山打了她一个耳光,虽然是十三岁的孩子,但是山里孩子力气都不小,文朔语还是被大山打到嘴角出血,文朔语咬着牙承受着,牙齿都因为太用力而渗出了丝丝的血,可是她依然谨记奶奶的教诲“不能伤害任何人”。
文朔语心里悲苦:“奶奶,你一直叫我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伤害任何人,但是我不作恶却奈何世人都恶我,我从小到大哪怕是被欺负得多厉害,我从不还手,可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换来的是什么,是被人更深的欺辱,还有朋友的惨死。奶奶,我真的不想再忍了……”
大山跨开两条腿指着对文朔语说:“你从俺大山爷裤裆下钻过,俺大山爷兴许会原谅你!”其他男孩子不断在起哄:“钻啊!钻啊!钻!”
文朔语的双手又开始蓄势待发了,她真的不想再忍了,十九年内,自从她懂事开始,她就不断地被人欺负,人人都说她奶奶是个神棍,说她是个害死自己亲娘被亲爸抛弃的扫把星,奶奶带着她搬了一次又一次家,每一个新家周围,都从没有人愿意接近她,躲她如躲瘟疫,这就算了,还都把她当妖怪来欺负。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人要这样对她们祖孙俩,就因为她是孤儿,就因为她喜欢与蜈蚣为伴?
红色的气息重新在她手中隐隐泛起,已经有男孩子压着她的头要往大山的裤裆下钻,文朔语身体僵硬,越来越愤怒,就在她准备给那些男孩们一个下马威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山林里飞沙走石,刚才大山往文朔语身上扔的石头全部以不可思议的力道被风吹起飞进了男孩们的身体内,有中了胸口,有中了腹部,有中了背部的,而大山竟然中了额头,男孩们一个个痛得嗷嗷叫,都相继滚在地上。
文朔语身上的束缚没有了,她茫然地站起来低头看着这一切,再抬头看天,狂风依然大作,而天空却突然逐渐出现了一朵黑色的云,这朵云非常古怪,古怪到像是什么生物在快速盘绕给人造成的视觉错觉。同时文朔语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样,她缓缓抬起双手,将手掌放到自己的面前观看,却发现自己双手发出来的红色气息正在缓缓上升,无形中似乎被天上的黑云吸引。文朔语头脑逐渐空白,感觉到自己的心儿都似乎要飞起来了。
“东南西北中,诸神居冥空,定我日月轮,锁我乾坤阵,逐!”一把苍老的老妪之声从文朔语背后响起,随后一个由七张特殊黄符组成的七星逐魂阵在那朵龙卷风般的黑云下排列旋转。
文朔语回头,看到自己满头白发的奶奶文一香正在那里作法,她叫了一声:“奶奶!”
文一香看见满身是伤的孙女,她叫道:“语儿莫怕,奶奶会救你的!”文朔语看到文一香满头大汗,知道她此刻一定是大量消耗着灵力,可是那个龙卷风黑云却非常顽强,并不被七星逐魂阵打退,眼看着那个阵中的黄符朱砂也逐渐变淡,而自己奶奶嘴角都开始流血了。
文朔语非常着急,奶奶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不能没有她,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只能急着指着天空中那团黑云骂道:“你走开,你走开,不要伤害我奶奶,不要伤害我奶奶,你走开,你走开,走!”
文朔语哭喊着骂,没想到的是,那团黑云似乎是感受到了文朔语的嫌弃,它逐渐变淡,变淡,直到全部消失,文一香的七星逐魂阵就“咚”一声掉下来,文一香也跟着单膝跪地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奶奶!”文朔语冲上去扶着文一香。
文一香摆摆手虚弱地说:“没事,奶奶没事,奶奶只是刚才在打退那妖怪的时候,浪费了不少真气而已,奶奶休息一下就好了。”文朔语说:“奶奶,对不起,又让你因为语儿受伤了。”文一香说:“傻丫头,你是奶奶的宝贝孙女,保护你是我的责任。”“奶奶……”文朔语低声抽噎。
“大山,俺的儿!”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冲出来扶起躺在地上的大山。大山妈看见儿子一脸都是血,就嚎啕大哭:“儿啊,儿啊!”大山爸伸手去探自己儿子的鼻息,发现还有气,他就对大山妈说:“大山他娘,孩子还活着,别哭了,我们现在要带他下山找林医生诊治。”大山妈听到儿子还活着,就不哭了,她横了那边的文朔语一眼道:“你这个扫把星,要是俺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俺一定不会放过你!”又陆陆续续有男孩子们的父母冲上来将自己的儿子带下山去医治,每个人经过她们祖孙俩的身边都会恶狠狠地放狠话,还有人向着她们吐口水的。
这种备受白眼的行为,文朔语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压根就不在乎世人怎么看她,在这世界上她只在乎自己的奶奶,还有她的蜈蚣朋友。她搀扶着文一香,祖孙俩缓缓地下山去了。只要奶奶还在她身边,文朔语就觉得一切都还安好。
回到村庄,奶奶当天晚上就发烧了,文朔语跑去找村医林医生,可是那七八个男孩的父母把她赶了出去,说是她奶奶活该,都是她害的,他们的儿子都还没有脱险,她奶奶就等着吧,那林医生也是和那些村民沆瀣一气的,也没有同意去医治她奶奶。
文一香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文朔语衣不解带照顾她,奈何她就是高烧不退还昏迷,文朔语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靠在奶奶床前不断哭的份。
第四天早上,文朔语已经累倒在文一香的床前,而那个她一直担心的奶奶却醒转过来了,她睁开眼就看到自己孙女憔悴的睡颜,她心痛到老泪纵横。
“我可怜的孩子呢,为何你就那么命苦,为何这个世界却不肯接纳那么弱小的一个你呢,奶奶一直为人算命理打斋超度,为的是多做好事为你种善德,可是无论奶奶怎么做,都无济于事,他们从来就看不起我们祖孙俩,看来这一次,你闹了那么大动静,这条村也是容不下我们的了。”文一香将满是沟壑的手放在文朔语的头上,心中凄苦地自语。
一直睡不踏实的文朔语突然激灵一下就醒了,她抬头看到自己奶奶醒了,她高兴地道:“奶奶,你没事了!”文一香将她拥进怀里道:“没事了,奶奶没事了,多谢我这个傻丫头的照顾了。”文朔语哭道:“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