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无情还在继续回答她的问题而侃侃而谈,他说:“老姐你还问了我这倒长的树上有多少只妖精是吗,其实我也知道得不多了,我只认识猴妖如花姑,她原名叫顾茹,还有杜鹃妖佟杜鹃,嗯,还有两个,一个是蝴蝶精,好吧,刚才跟你说了,死掉了的那个,还有一个是鲤鱼精,他应该是在我头顶上的某条分叉树枝上吧……”
文朔语心中若有所思,不过耳朵还是将甄无情的话听进去了,她听到了鲤鱼精这三个字后,就觉得非常奇怪,这树上还能养鱼啊?
“等等,你说鲤鱼精,这鱼儿离开了水后能活吗,就算是妖精也不可能违背自己原来的属性吧?”文朔语心想,要是这样长生也不会被那只该死的鸡人杨天啸欺负了。
甄无情说:“能啊,为何树上不能养鱼,在树上建立池塘就行了,我听说的,我听说关押李宇白的地方,嗯,李宇白就是鲤鱼精,是条公鲤鱼,仙子在分叉树枝上蓄了一个水池,好水养着,说是它只要心存善念,化去一身戾气,那水就清冽让它舒心畅游,如果它还死性不改,那水就是岩浆水,每天都在灼烧它。”
文朔语说:“这都能让那位仙子想到,真是残忍。”
甄无情说:“可长生大哥说那不是残忍,是严厉啊,听说很多妖精已经改邪归正后都得到了释放,不过好像我们几个还是死性不改吧。”
文朔语不以为意说:“是吗,这方法真的能让坏妖变好妖?”
甄无情点头说:“我想是的。”
文朔语说:“老弟,可是你一点都不坏啊,你为何还是被封印呢,还有如花姑和杜鹃阿姨,她们看似很凶狠了,其实都不见得是坏妖了,甚至其实也挺好的,可为何你们三个不被释放。还有呢,把你们好妖关着,那树底下的那些大嘴鼠呢,我就是先经过了它们的地盘才爬上树的,那才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呢,为何它们不被关啊?”
甄无情的智商也就到这里了,他挠挠头说:“这个吗……好像说得也对,不过呢,老姐,我们其实也不算是不能释放了,如花姑和佟杜鹃怎么想的我不知道,而我嘛,其实也不太想离开这里,这树上挺好的啊,我觉得很自在,反正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没有烦恼逍遥自在。”
文朔语满头黑线,这不就是一个没有大志的人咯,她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又无可奈何无语至极的表情。
甄无情补充道:“其实我们每只妖精虽然是在自己的一条分叉树枝上被封印着,其实我们也不算是全部被囚禁,我们都还是对自己周围一定范围内有所控制的,只是自己本人出不去而已。如果老姐爬树的时候只见过我们三个妖精,那么也许别的妖精都已经被仙子释放了呢,而仙子毕竟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就算我们现在符合要求可以出去了,也没有人能释放我们了。连长生大哥也没有这个能力。”
文朔语问:“那位仙子死了多久了,怎么死的,仙子还能死吗?”文朔语每一句都在找仙子的“茬”,可是甄无情就是听不出来,他继续说道:“我也不是太清楚,我只知道那一天整个冰井世界都很震荡,我们所在的树都好像差点被连根拔起那样,听说仙子就是在那天死的,长生大哥也不见了,等我再见到长生大哥的时候,已经是万年之后了。”
文朔语马上打断他说:“等等,万年,你说你和长生再见面的时候是万年,仙子死的时候也是万年前,那你为何只有两千岁呢。”
甄无情说:“你有所不知了,我们都曾经是十恶不赦的大妖精,是没有轮回的,也就是说我们要是死了以后,不能有下辈子,再重生也还是原来的我们,但是我们如果这样死的话修为就会全部归零,回到起点,于是我们得在活过来后重新修炼,所以说,我好不容易才修炼两千年,这途中我没死,所以按照修为年龄来说,我只有两千岁了。”
文朔语懂了,原来这些人都是万年老妖怪,他们计算自己的年龄方式是以修为年龄为准,这种无限循环的同一人生都是痛苦的,死和生不可怕,可怕的是要生不死地活着。无法/轮回没有孟婆汤喝,忘记不了过去的痛苦,再重生也还是被过去的痛苦折磨,生生世世。58读书
文朔语转念一想,其实这个仙子的做法还是善良的,她种植这棵树,封印这些妖,初衷应该是想让他们流浪无所归依又崩溃异常的心得到一片栖息地,得到一个归宿。
她想他们改邪归正,重归正途,一旦那些妖都已经心存善念了,那么他们本身已经无惧那些无法忘记的痛苦回忆,也无惧生和死带来的折磨,甚至他们也许还能获得一次真正的新生机会。
两人都坐在船上兀自寻思着,文朔语需要好好消化甄无情刚才说的话,其实他刚才说的话并不难理解,难理解的是文朔语的内心,感情那些事,甄无情小朋友是不懂的。
文朔语百无聊赖地问;“老弟,你所犯何事要被仙子封印呢?”
甄无情脸色一滞,有短暂的沉默,文朔语知道自己应该说是问了别人不想提及的记忆,她摆摆手不好意思地说:“额,我就随便问问,你可以不回答的,呵呵,不要介意。”
甄无情笑了笑说;“没关系,你是我姐,我告诉你又如何,其实,以前,我毒死过整条镇子的人。”
文朔语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了。
甄无情继续说:“本来只是一条村子的,他们还没有机会查明中的是什么毒,然后我的毒就像是瘟疫那样传播到临近的村庄,导致了一个镇都成为了死镇。”
文朔语吃了一惊,她问:“老弟,你以前怎么那么狠?”
甄无情笑笑道:“是吗,我以前很面目可憎吧。”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带着些许无奈和悲凉。
甄无情看向别处,文朔语想说点什么,嘴笨不知道说什么才不会得罪甄无情。不过很快甄无情就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我也不想的,谁叫那村子有一个恶徒将我娘打死了,包括她虫卵里面,我别的还没有出生的弟弟妹妹也一并打死了,至于我为什么会没事,因为我是第一个出生的,我是老大。”甄无情说。
文朔语不再挖空心思想说什么,静静听着甄无情说话。
“我娘将孕育着我们的卵孵出来的时候,我先出来了,然后爬走了,我那时候小,爬走得不远,就在附近一个角落里待着,看着我娘将弟弟妹妹们孕出来,可是,这时候我看到了一只长着老茧和毛的手,他拿着一只鞋子‘啪’一声往我娘还有卵身上打去,我娘抱着卵想逃离,可是,最终都难逃毒手,也包括跟着我后面刚出生的那几个弟弟妹妹,它们还那么小,那个该死的恶棍也没放过它们,老姐,你说,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对待我们,如果当时我不是先出生,然后爬到角落里面待着,连我也死了!”甄无情说着这番话的时候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每说一个字都比上一个字激动,说完后都气喘吁吁,整个样子都带着悲愤欲绝,文朔语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也突然想到了,当时他们在那个城堡外面救了那个假伯爵小姐娜娜的时候,知道了她的悲惨遭遇以后,甄无情为何那么激动了,又为何会对娜娜的事情那么上心了,如果没有经历过亲人被人杀死而自己当时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他们死都救不了的事情,是不会有那种情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