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顺之前去踩过点,县令的家宅就在西直胡同里,一眼就看到了。宅子嵌在民房之中,三间砖瓦房围成一个院子,简单朴素。
两人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儿,映芸问道:“他家中都住了什么人?”
五顺道:“就只有一个老母。”
映芸疑道:“他没有妻儿吗?”
五顺道:“听说县令娶过一位发妻,也有过两个儿子,只是相继染病殁了,现在就剩下一个七旬老母住在宅子里。”
如此说来,这位王县令还挺可怜的,光棍一枚,还要奉养年迈的母亲。
映芸问道:“虽说县令的俸禄不多,但好歹是地方上的父母官,应该不愁找不到对象,王县令怎么没有续弦呢?”
五顺被问倒了,摇头道:“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兴许是县令大人对亡妻有感情,不想续弦吧。”
映芸胆大,见宅门半掩着,便推门而入,道:“走,咱们进去看一看。”
宅门发出吱呀一声响动,院中坐着一位老妇人,听见声音,侧耳问道:“德生,今天这么早回来了?”
映芸脚下一顿,见老妇人双眸不明,腿脚也不利索,便道:“婆婆,我们是过路的商人,不知道县城闹了灾,街上的馆子都关门了,可否借您这儿讨碗水喝?”
老妇人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或许她正满心期待着儿子归来,但随即便客气地笑说:“有有,灶台上刚烧了热水,老婆婆我眼睛不好使,你们自己倒吧。”000文学
映芸侧头看了看默不作声的五顺,笑说:“婆婆您怎么知道我们是两个人?”
老妇人笑说:“眼睛不好,耳朵就当眼睛使了,几个脚步声,我还是听得出来的。”
映芸笑了笑,顺着老妇人指的方向,往灶台走去,道:“谢婆婆了。”
五顺跟着映芸到了厨房,打量着四周灰暗的墙壁,应该是长年没有修缮过,四周都被柴火熏黑了,几处还有斑驳掉落的痕迹。
“主子,”五顺感叹道:“一个县令家的厨房,破败成这样,可见他为官清廉了。”
映芸没有搭话,顾自倒了水,端到院子里,陪老妇人坐了一会儿。
老妇人慈眉善目的,笑呵呵地说:“你们从老远的地方过来吧?正好在我这儿歇歇脚,我儿子平日里早出晚归,我正没个说话的人呢。”
映芸环顾院子,简单质朴,两三间屋子敞开着门,一眼就能看见里面的摆设,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家当。
倒是院子的一角,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子,摞起来足足有两人高,可以抵得上一面墙了。
映芸疑问道:“婆婆,您儿子是酿酒的吗?怎么这么多酒坛子呀?”
老妇人摇头说:“我儿子在衙门里做事,这些酒坛子都是陈年留下的。从前家里人多,逢年过节喝点小酒,后来,家里的人相继没了,酒也戒了。我儿子念旧,这些东西一直舍不得扔,就堆在一起放着了。”
映芸惊道:“原来婆婆您还是官家太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