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养心殿,虫鸣声不绝于耳,躺在偏殿的床上,入目的皆是龙飞凤舞的幔帐。殿内,虽然空无一人,但永常在仍是将明黄色的被褥盖了个严严实实。
毕竟是第一次侍寝,手心里都开始出汗了。
一个时辰前,她沐浴后,就被两名小太监包裹着毯子,抬到了这里,心里如小鹿乱撞,静静地等了良久。
床前的落地烛台上,新点的蜡烛已燃尽了大半,远远地听见梆子声敲了三下,却仍旧没有皇帝的身影。
困意一阵接一阵地袭来,永常在强打着精神,终于在过了子时,听见了脚步声传来。
皇帝一边走至床帏,一边松着衣衫,昏黄的烛光下,他并未留意到寝殿的床上多了一人,待撩开了纱幔,见了一张陌生而明艳的笑脸,刹那间愣住了。
“嫔妾永馥,见过皇上。”永常在莞尔地看着他,之前一直惴惴不安,毕竟她跟皇帝年龄悬殊,私以为他定然有了老态。
可此时一睹龙颜,虽不是那戏文里的绝美小生,却也是仪表堂堂,天之骄子,果然是卓然出群的。
皇帝蓦然看向了李玉,嗔怒道:“李玉,这是怎么回事?”
李玉一脸茫然,道:“奴才……奴才一直跟着皇上您,奴才也不知道永常在何时入了养心殿?”
皇帝咬着牙,气得怒喊道:“把敬事房的人叫来!”
须臾,赵之高颤抖着身子,跪地请安,哆嗦着说道:“皇上,这……这是皇贵妃娘娘的意思……今儿是新晋的秀女侍寝,皇上您刚封的永常在……”
皇帝气道:“好你个赵之高,什么时候做起了朕的主?!”
赵之高打着颤儿,道:“奴才不敢,奴才该死。”飞渡
“你是该死!”皇帝一脚踹在他身上,道:“自己去领五十板子。”
“嗻。”赵之高起身,正要领罚去,却听皇帝又恼怒地说道:“等等,把人带走,哪儿来的,抬回哪儿去!”
赵之高连连称是,命了刚才的小太监,再将永常在抬回储秀宫去。
永常在满脸的委屈,今夜可是她的奇耻大辱!难怪皇贵妃会这么好心,让她来侍寝,分明就是想借机羞辱她!
一场闹剧后,皇帝睡意全无,出了寝殿,望着高挂枝头的月亮,圆圆的一轮,好似团圆之夜。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皇帝又想起了曾经与皇后相处的点滴,赏月嬉闹,彼时是何等的快活。衬着今夜孤零零的悲伤,他默默地走在了寂静的宫道上。
离开了养心殿,他似乎不知前路在何方?
李玉小心翼翼地替他照亮脚下的路,不敢多问,只静静地陪着他。
不知走了多久,再抬头时,却见已然到了翊坤宫的门口。皇帝苦笑着,冥冥之中,似有一根绳,捆绑着他和皇后,总会有不期而遇的一天吧。
“皇上?!”李玉看着他孤清的背影,心有不忍地唤了一声。
皇帝取过他手上的宫灯,落寞地说道:“今儿朕歇在翊坤宫,你不必守夜了。”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