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年迈,一入秋咳疾就要犯,故而圣驾离开紫禁城后,后宫诸事皆由延禧宫皇贵妃做主。
这日夜深后,雅琴扶着皇贵妃悄悄从翊坤宫后门进去,因夜黑风高,沿途并没有遇见宫人,一路畅行。
雅琴低声说道:“娘娘,翊坤宫上下,奴才都打点妥当了,今夜不会有人过来。”
皇贵妃点了点头,拢了拢身上的绛红色彩凤暗纹披风,临到配殿外,才道:“你在门口候着吧。”
“是。”雅琴警觉地守着门口。
皇贵妃推门而入,古老的木漆菱花双开门发出沉闷的吱呀声,殿内的烛火被窜入的风儿吹得左右摇摆。
步入殿中,层层纱幔随风而扬,张牙舞爪。
一道水墨纱屏风内,隐约可见形似皇后的女子冷清地坐着,单薄的影子投在屏风之上,如一憧森冷的黑影。
皇贵妃慢步上前,微微福了福身,道:“臣妾恭请皇后娘娘金安。”
“免礼。”屏风内的人盈盈开口,道:“皇贵妃深夜到翊坤宫,所为何事?”
皇贵妃悠悠地站着,两人的目光透过屏风交汇着,道:“臣妾替皇后娘娘您打理后宫一年有余,近日愈发觉得不在其位,不谋其职,而今,臣妾这般名不正言不顺,实在心里憋屈得厉害。”
“皇贵妃是皇上亲封的,位同副后,怎是名不正言不顺呢?”
皇贵妃笑了笑,说:“皇后就是皇后,副后就是副后,对娘娘您来说是一字之差,而对臣妾来说,您如君,我如臣,君臣终有别,不是吗?”
屏风内的人静默了,稍时,才道:“那皇贵妃您想怎样?”读书祠
皇贵妃缓缓往前走了两步,道:“臣妾今夜想同皇后娘娘您讨一样东西。”
“你……你别过来!”屏风内的人慌了神,朝外喊道:“来人!”
然而,殿外安静无声。
到了此时此刻,皇贵妃哪里还会听她的指令,一边朝她走去,一边说道:“臣妾想要皇后娘娘您退位让贤!”
说罢,她蓦然将屏风掀倒在地,只听得嘣的一声,如钝器撞击在心头。
没有了屏风的遮挡,两人直视的刹那,皇贵妃脸上一愣,疑道:“玉珀?怎么是你?”
玉珀被识破了身份,慌乱地下跪,道:“奴才……奴才拜见皇贵妃娘娘。”
皇贵妃震惊之余,想着南巡回来后的种种,顿时猜到了其中的缘由。原来,久居翊坤宫的人,一直都不过是皇后的替身。
真正的皇后,如今身在何处,怕是连太后和皇帝,都不知道吧。
所以,皇帝才会将这个假皇后禁锢在翊坤宫,不让任何人探视,原来竟是藏着这样的秘密。
既是这样,那事情就更好办了。
皇贵妃嘴角噙着笑,俯视着她,道:“大胆奴才,假扮皇后,就是对皇后娘娘不敬,乃是死罪!”
玉珀心中有种不好预感,为何今夜的翊坤宫空无一人,这种不祥的感觉如蚂蚁啃咬着周身,阴冷而诡异,让她冷不丁地打着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