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游西湖,都是烟雨朦胧,空气里迷蒙着水气,才走了一半路程,身上的皮肤都好像喝饱了水,薄薄的氅衣都有些湿润了。
因湿气太重,皇帝等人赏了几个景点后,便奉着太后前往了海宁隅园。
隅园对映芸来说,好似半个私宅,毕竟是花了她不少银子修建的,看着格外赏心悦目。
高耸的屋脊已然翻新,镇宅的吻兽雕刻得栩栩如生,檐角挂着铜铃,清风一扫,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好似雨滴打在铃铛上,清脆而空灵。
海宁的官员拥着皇帝,汇报河塘堤坝的修筑情况,钱塘江潮水凶猛,每年七八月的时候,都有堤坝被毁的情况发生,一旦决口,殃及沿江的百姓,故而,皇帝格外重视此事,必然要亲临勘察。
入住隅园后,皇帝终日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大早出去巡视河工,到了深夜才回来。
这几日雨水就没有停歇的迹象,映芸被困在隅园里不得出门,只能去找太后东拉西扯地闲聊。
映芸趴在亭间的青云石桌上,没精打采地说道:“这雨水下得,人都快发霉了。”
太后笑睨她,道:“现在是梅雨季,正适合你修身养性。”
映芸撇撇嘴,望着亭子一角啪嗒啪嗒滴落的雨水,她幽暗地长叹一口气。
假山旁,忽闻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映芸顺势看去,只见李玉踏着雨水而来,步履急促,脚下溅起了水花。
李玉径自上了亭台,打个千儿道:“给老佛爷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爱书屋
太后疑道:“你今儿没跟着皇帝去巡视河道吗?”
李玉沉稳地回道:“原已到了塘口,皇上接到了京城的奏报,便吩咐奴才们摆驾回来了。”
“京城的奏报?”太后愈发疑惑,问:“京城出了什么事儿,能让皇帝都改变了行程?”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李玉恭敬地俯身,道:“不过,奴才瞧着皇上脸色不大好,像是有紧急的事情,特命奴才来请皇后娘娘走一趟。”
“找我?”映芸亦是满脸疑云地看了看太后,京城来的奏报,又是与她相关的,莫非是永璂和永璟出了什么事儿?
这样一想,映芸哪里还坐得住,唤着李玉立时就赶去了皇帝那儿。
雨水打在油纸伞上,嘈嘈切切如杂乱的琵琶声,听得人更加心焦了。映芸脚步飞快,行至皇帝的堂间,一双鞋袜都湿透了。
不及通传,映芸就直接闯了进去,见着皇帝,便急道:“皇上,李玉他说得不清不楚的,京城里究竟怎么了?”
皇帝凝眸看着她,道:“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京城急报,你额娘她病重不治,怕是不行了。”
映芸怔了怔,郎佳氏虽说是乌拉那拉氏的额娘,但与她不过一面之缘,并没有过多的情感交流,骤然听到她的噩耗,心里只是微微有些异样。
皇帝却以为她心伤不已,安抚道:“朕知晓你们母女情深,已吩咐下去,提早结束南巡回宫。京城那边,朕已命兰贵人替你先去料理后事,你可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