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琳想起了什么,忽地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冯大学士收了你做门生,将来很可能会出朝入仕,你分明就是个女子,万一被人识破了,那就是欺君之罪啊。”
映芸冷哼了一声,说:“所以我才躲着大学士,不愿娶妻,是你非要给我安排的,这个烂摊子,就交给你了。”
“啊?”阿琳红着脸,咬着唇,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乾隆三十二年的正月,眨眼而逝,自从阿琳知晓了映芸的秘密,便刻意保持起了距离。待春风席卷而来,大地回春之时,咸安宫开启了新一年的课业。
学堂里的八旗子弟都是玩笑惯了的,平日里嘻嘻哈哈,勾肩搭背亦随处可见。
但凡有人想靠近映芸,阿琳总是最先跳起来,将他们一个个都挡在三尺之外,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不能让他们白白占了映芸的便宜。
对此,有人私底下常常取笑阿琳,说他有恋兄情结。
映芸甚为无奈,但也只得接受了阿琳的好意。
这一年,阿琳的个头窜得极快,仿佛几夜的工夫,就长成了一个清秀的小年轻了。
映芸暗自感慨,阿琳的青春期就这么懵懂地来了。
学堂的日子,悠闲而自在,映芸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光,活力满满。至于宫中,自从乌拉那拉皇后薨逝后,好似一切太平,关于皇帝私生活的传闻也少之又少。
立秋过后,偶有一日,映芸刚下了学堂,便听舍管的杂役说,有一位姑娘在东厢房等了她大半日了。
映芸心底生疑,便速速回了房,刚入房门,果真见了一位身着藕荷色斜襟氅衣的女子,竟然就是年前在学士府有过一面之缘的冯姑娘。
“霁雯见过公子。”冯霁雯迎上前来,微微行了礼。
映芸奇道:“冯姑娘?你来咸安宫找在下,是否是老师有何吩咐?”
冯霁雯双颊泛红,道:“不不不,我来找公子,我祖父并不知情。”
映芸见她含糊其辞,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将房门关了起来,引她入内坐下,才问:“姑娘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要在下帮忙吗?”
冯霁雯抿了抿唇,稍时才说:“不瞒公子,霁雯虽说是官宦家的女子,自小受祖父疼爱,可婚嫁大事,却容不得我做主。户部尚书前两日来府上提亲,想要我嫁给他的次子……”
映芸笑了笑,说:“这是好事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姑娘的祖父是大学士,对方又是尚书之子,门当户对。”
冯霁雯泫然欲泣,道:“可他小时候高烧坏了脑子,如今二十有三的年纪,却还似一个顽童,我若嫁于他,一生便已经毁了。所以,霁雯才……”
映芸默然不语。
冯霁雯泪光盈盈,道:“我知道公子看不上霁雯的蒲柳之姿,但霁雯自从上次见过公子,心中就再无旁人了,所以,今儿才会瞒着祖父,不知耻地来找公子。霁雯只愿跟在公子身旁,不求名分……望公子成全霁雯的一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