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到四方镇已是第五个年头。
少年眉眼更加俊俏,比两年前长高了一大截儿,一身青衫不变。发带蒙住眼睛,在院子里乱窜,哦不,不是乱窜,他是在感知这院子里的“气”。
在高家已住这么多年,早就熟悉了此处每一砖每一瓦。树,莲花,池子,鸟……每一样东西都好像有其生命轨迹,有其气运。屋子的建设,布局,各种事物的摆设,所有的东西,都像是与他长在了一起。
他这是在感受这院子,感受这院子的“气”,像感受他这五年的生命律动。
后院走廊第五根柱子,这上面有他的一个脚印,左边相对的那根,上面画有一只王八。身子向左转,正面是老头练太极的池子,身子转回,向前继续,微风吹来,阿七轻笑,“阿兴哥哥别动,我感受到你了,我去寻你。”
高兴才不管他,直接向他走来。
“哎哟,好痛,”阿七只觉得他的肩膀就这样生生撞在高兴肩上。解了发带,露出一双宛若皎月的眼睛,“不是叫你别动,你看看,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一记爆栗,“哎哟,干嘛?”
“你呀你,你就不怕撞到柱子么?”
“柱子跟我很熟。”
“说得就像我跟你不熟一样”
阿七赶紧接道“柱子又不乱动。”说完撇撇嘴。
高兴轻笑,“你就没闻到酒香么?”
阿七吸吸鼻子,果然。眼放精光,酒苑又出了什么新酒。
“走,我们一起去。”阿七说道。
他现在跟高兴只差一个拳头高,两人都长得越发俊逸,高兴一举一动都是优雅之气,就这走路也是,单手负于身后,昂首阔步。阿七则是披头散发,左手抱着狐狸,右手甩着发带,嘴里哼着小曲儿。
这两人不仅是高家二宝,还是四方镇二宝,一个把四方镇全镇老少的心都给虏了去,一个芝兰玉树,谦谦君子。
现如今,阿一在面馆学师,面条那是做得一流;阿二在裁缝铺帮忙,衣服缝得……还不错;阿三在打理菜园,菜园子里好多好多菜;阿四在酒窖酿酒,酿得一手好酒;阿五还在书堂上学,没事不是跟着高兴在药铺帮忙就是跟着阿七瞎逛。
阿七觉得,小叫花子个个混得不错,这四方镇呀是的好地方。
两人穿过走廊绕过药铺,“哎呀,阿兴哥哥,七哥哥你们要干嘛去,带上我呀。”
三人一狐就朝着酒窖浩浩荡荡去了。
阿四眼皮跳跳了跳,看着新酿的这酒,唉,怕是留不过今晚了,这是怪他酿得太香么?
新酒很香,四个人爬到房顶上,咕嘟咕嘟喝得痛快,这似乎是阿七第一次好好看看这月色下的四方镇,月光温暖,夜风徐徐。
阿七之前还想,要不他就留在这四方镇了,以后娶个漂亮姑娘,娶进高家,四方镇漂亮姑娘挺多的…
这种岁月,此生不愿换。
阿七喝得痛快,只差没把旁边三人全部搂在怀里了,他是高兴呀,真高兴。
新酒无名,阿七说,就叫此生不换吧。
此生,就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