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守岁应该在自个家里守,但皇帝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太子,心安理得的带着媳妇和两个小的出宫了。
一家四口,郝平贯,月桂,外加几个暗卫,静悄悄的出了宫门往贾桐家里去。
贾桐家里此刻也是高挑着红灯笼,高朋满座,喜气洋洋,宁九绮红带着宁安,杜长风史莺莺带着史芃芃,杜锦彦早早都过来了,等帝后一到,就可以愉快的玩耍了。
马车摘了响铃,但马蹄依旧踏破了夜色,到了宫门前,守卫一看马车的规格,便立刻肃然立在一旁,月桂掀起半边帘子,对外头的守卫道:我奉皇后娘娘之命,给贾夫人送点东西。
月桂是皇后跟前的大红人,平日里,她也常奉皇后之命给宁夫人和贾夫人送东西,守卫都很熟悉,恭谨的行礼,道声,姑姑慢走。
白千帆最高兴的就是可以出宫,离了那道宫门,感觉连呼吸都要畅快许多,她怀念在江南的日子,没有道道重门,没有繁琐的规矩,那样的自由自在,可如今没办法,她爱墨容澉,愿意陪他呆在禁宫里,只是心境多少是不同的,墨容澉疼她,怕她闷坏了,隔上一段日子便会带她出宫来游玩,每次出来,她都象一只冲出牢宠的小鸟,雀跃又欢喜,和墨容清扬坐一块,母女俩个不时挑了帘子往外看,一大一小,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皇帝坐在对面,看着神相似的媳妇和闺女,心里微微叹气,他深爱白千帆,愿意满足她所有的愿意,可唯独在这件事上无能为力,他是皇帝,自古皇帝就必须住在禁宫里,禁宫是皇权所在,离了禁宫,他这个皇帝也就无用武之地了。他知道自已亏欠白千帆,所以尽量弥补,想方设法讨她高兴。
今晚不禁宵,但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偶尔有小孩提着灯笼在路边玩耍,放一两个炮仗,炸响沉寂的夜,给过年添上几分喜庆的味道。
墨容清扬羡慕的看着,咂巴了一下嘴,对皇帝说,爹,到了贾大人家,我也要放炮仗!
皇帝想都不想就拒绝,让奴才们放给你看。
墨容清扬嘟嘴,自已放才有意思嘛。
很危险,会炸着手的。
奴才们就不怕炸手么?
白千帆笑着说,行,你不怕就自己放。晟儿要不要放炮仗?
墨容晟撇撇嘴,炮仗会灼了衣袍,晟儿不放。
墨容清扬朝他做口型:胆小鬼。
墨容晟头一扭,只当没看见。
皇帝最疼爱墨容清扬,觉得她做什么都那么可爱,忍不住把她抱过来放在腿上,摸摸她的元宝髻:你娘小的时侯,爹给她梳,如今给你梳,总算没有丢了手艺。
清扬公主扬着小脸,笑眯眯的说,将来,我也要找一个会梳头的夫君。
晟皇子总算抓着机会,哼了一声:这么小就想着嫁人,你是公主,好歹矜持一点吧。
皇帝瞟他一眼,道:就因为是公主,凡事都要早早计划,马虎不得,他低头看清扬公主,目光立刻柔和起来,清扬,关于附马,爹心里已经有几个人选了,横竖还早,且观察几年再说,你放心,你的事,爹心里有数。
白千帆,才五岁的娃娃就开始物色夫君了
墨容清扬一点也不害臊,笑得眼睛弯弯,爹给清扬挑的附马一定是极好的,不过爹,嫁妆是不是现在也得开始准备了?
皇帝,好,爹现在就开始准备,花十年的时间给咱们长公主备嫁妆。
墨容晟眼红,忍不住问,爹,那我呢?
皇帝脸一凛,你媳妇也要爹准备嫁妆?
听着这父子三个的对话,白千帆和月桂忍不住好笑,皇帝也笑,笑到一半,突然又伤感起来,这么可爱的闺女哪里啥得她嫁呢,天底下又有谁配得上他的清扬?一想到她今后要到别人家去过日子,皇帝心里忍不住酸楚起来。
清扬公主问,爹,你怎么不高兴了?
皇帝说,爹觉得十年的时间准备嫁妆可能不够,不如十五年吧。
墨容晟睁大了眼睛,心想,父皇这是要把家底都掏给清扬啊,他将来开牙建府怎么办?
爹,不如别让清扬嫁了吧,让她一直陪着您不好么?
这话说到皇帝心坎上了,他赞许的看了儿子一眼,想听听清扬公主怎么说。
墨容晟难得得到父皇和蔼可亲的眼神,很是受宠若惊,在心里窃笑:天下是太子哥哥的,他开牙建府做个闲散的富贵王爷,清扬在宫里做个老姑娘,嗯,完美!
清扬公主扬声问,爹,东越的长公主若是嫁不出去,是不是很丢脸?
皇帝一想,也对,自古皇帝的闺女不愁嫁,清扬要是不嫁,难堵天下悠悠之口,嫁与不嫁,对皇帝来说,是个难题。
就这么说说笑笑,东长西短的扯,不知不觉就到了贾桐的府上,府门大开,门上贾桐带着几个小厮站在那里,看到马车到了台阶下,立刻下来打帘子,皇帝抱着清扬公主,皇后牵着晟皇子,一行人静悄悄的进了门,就跟来走亲戚似的。
等他们进了门,立刻大门紧闭,照壁边上,站了一群人,一见帝后立刻跪下行礼,白千帆扶起史莺莺:在外头不讲究这些,只当咱们还在江南那么处就行。
皇帝眯着眼睛,看到杜长风带着儿子跪在最后面,一直没有抬头,他眉宇一展,杜将军还算识趣。
杜长风跟着众人起身,依旧是低垂着眼帘,从前,听到白千帆的声音,他的心里会立刻掀起波澜,但如今,却是一片平静,一别数年,她的声音依旧清脆,想来容颜也依旧美丽,但倒底是过去了,曾经立志: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可终究,他取的是另一瓢,而白千帆注定只是墨容澉的那一瓢,他曾怪命运捉弄,可谁又知道,命运往往才是最好的安排。
人群中,他握住史莺莺的手,心里无比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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