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魔宫 第四十七章
“你抓我干什么?”
那股疼痛来得凶猛去的也快,澹台夏出了一身的汗,她脱力的坐在床上,像一只脱水的鱼。
香尧捏着一缕发丝,阴狠的眼睛看着镜子中的司空阳。
“我讨厌他这个深情的样子。”
啊?他的理由让澹台夏有些意料不到。
“你讨厌他,那你不应该去报复他吗?”
她这话说的十分顺口,并没有什么犹豫纠结的停顿。
香尧听了她的话,阴狠的模样消退了几分,眼里带了诧异:“你们不是夫妻么?”
澹台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见过连自己娘子都分辨不出来的相公吗?你看他也可以对别人那么深情。”
“喂。”对待绑了自己的人,她没什么好气,她指一指自己渴得要冒烟的喉咙说道:“既然你的目的不是我的性命,那给我喝点水可以吗?我应该活着比较重要吧。”
“自己过来喝。”香尧在青瓷杯子里倒了一杯水,就继续看着镜子中三个人逛街的情形了。
澹台夏的双腿酸痛的要命,她使劲锤了锤,试探了几回,总算让它暂时摆脱了面条一样的状态,一点一点挪到了桌子边。
水就是最普通的凉白开,她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冰凉的水滋润了滚烫的喉间,她发出一阵舒服的叹气。
香尧白了她一眼,又带着刻骨的恨意看着镜子里的司空阳。
澹台夏连灌了三四杯水后,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她跟着香尧看了一会儿镜子后,就觉得很是无趣,她试探着问了问:“你说下你的计划呗,我保证配合你。”
“呵。”香尧冷笑一声,他瞥了澹台夏一眼:“你当我是傻子吗?”
澹台夏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实不相瞒,我和司空阳不仅不像你看到的那样,相反,我们还是仇人,十几年前,他杀了我全家。”
他听到这个话,总算把注意力从镜子中分了一些在澹台夏身上,他狐疑的问道:“他杀了你全家,为何还留了你的活口。”
澹台夏见他上钩了,就摆出一脸的义愤填膺来:“因为这个人实在太自大了!他笃定就算我留下也无法报仇,还特意把我放在他身边,看我整天提心吊胆,这个大魔头!”
她本来坚信这一番说辞定会引来少年的赞同,没想到他的怀疑又加深了几分,“司空阳十几年前就已经大乘期的仙人了,你有没有灵骨他第一时间就能看出来,他就算不杀你,几十年后你也会死。”
话里话外就是不信澹台夏的说辞。
“这我有什么好说谎的啊,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就是作为一个凡人待在司空阳身边啊。”
澹台夏其实有点猜到司空阳为什么会放过她,只是她不愿相信这个说法。
也是通过这一点,她可以断定香尧和司空阳应该是什么私人恩怨,这个香尧的修为不会很高,她看不出来他的修为,他也不清楚她的体质。
香尧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澹台夏不偏不倚就让他盯着看。
她的玉佩在香尧带她回来的时候就摘掉了,少女圆滚滚的双眸睁得大大,黑白分明的双眸注视着眼前的少年,清澈的眼眸仿佛能倒映出他深埋在心底的邪恶,他忽的移开了眼睛。
“那我暂且相信你。我问你,你留在他身边是为什么?”
澹台夏眨巴眨巴眼睛,缓解了一下酸涩感,她有气无力的回答道:“还能干吗?找机会报仇啊。”
香尧嗤笑了一声,“那你成功了吗?”
她瞪了他一眼,反问道:“你猜?”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继续盯着镜子里的景象,无意义的感叹了一句:“他可是玄魔大陆顶尖的仙人啊。”
澹台夏有点烦这种说法,好像这一句话说出口,他们所有的失败都有了借口。
“顶尖的仙人也是有缺点的!他可是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你懂什么?!”
她没想到这句话惹恼了香尧,他的手伸出,如铁箍一样紧紧钳着她的脖子,她的呼吸骤然被掐断,脸被憋得通红。
香尧的思绪好似陷在一种回忆里,他不停的说着你懂什么,你们都不懂……
澹台夏的手不停的扒着他的手,尖利的指甲掐着他白皙的手背,留下一个个血印,香尧不为所动。
她的脸色有了发紫的迹象,手臂无力的垂下。
这时候香尧松开了手,他本就无意要她的性命。
“咳咳咳……”澹台夏捂着脖子,争先恐后的呼吸着新鲜而充足的空气。
“再乱说话就小心你的命,它没你想象中的值钱。”香尧恢复那副阴恻恻的模样,俊朗的面容也丑了几分。
澹台夏揉着生疼的脖子,脑子里依然飞快的转动着。
香尧讨厌司空阳的深情,却不喜欢她说他是杀人如麻的大魔头,他甚至认同着他的强大,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她的心头。
她捂着嘴,眼睛控制不住的在香尧身上看了又看。
香尧本来专心致志看着司空阳的一举一动,也被她奇怪的眼神盯得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你干嘛!”香尧被看的莫名其妙,吼了她一句。
澹台夏捂着的嘴圆的好像可以直接吞下一个鸡蛋,香尧褪去了阴恻恻的表情,他色厉内茬的佯装让澹台夏感觉他,他就像一只伸着稚嫩的小爪子抓人的小奶猫。
她收回了目光,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脑海中不可抑制的想起了她之前看过的一些话本。
“喂!你在想什么?”她的目光实在太奇怪,香尧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没什么。”澹台夏头一次接触到这样的男子,她有些兴奋。
目光看到桌子上的水壶,她赶紧拿起倒了杯水,掩饰一二。
肚子忽然咕噜噜响起,她眼珠一转,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直叫唤。
“我好饿啊,要饿死了……”
香尧抿起嘴,瞪了她一眼,从带着的储物戒里拿出一个瓷瓶,“砰”的一声砸在她的面前。
“辟谷丹。”
澹台夏看过许多书里说过这个东西,她对它仰慕已久,终于见识到了它的真身,她十分小心的拿了起来。
拔开了木塞,没有什么别的味道,她闭起一只眼睛,对准瓶口往里面看。
里面是一颗颗朱红色的丹药,比米粒大一点的颗粒挤在一起,澹台夏仔细嗅了嗅,还是没闻出什么味道。
她小心的到了几粒在手心里。
香尧看不惯她磨磨唧唧的样子,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瓷瓶,又抓过她的手,把多余的辟谷丹拿走,只给她留下了一颗。
“凡人只能吃一颗!”他把木塞塞了回去,又收回了储物戒里。
澹台夏不疑有他,一仰头,就着凉白开就吃了下去。
到了嘴里也没什么味,好像吃了个空气一样。
她回味了一下,还是没吃出什么味道来,不过肚子的确传来了饱腹的感觉。
澹台夏本来想用吃饭的时间再来套一套话的,现在这个计划泡汤了。
可是她不能放弃。
“你和他是什么仇啊?和我的相比呢?也想杀了他吗?”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着话,尽量让自己不在意问话的回答。
香尧看着司空阳给“澹台夏”夹了菜,又嘴角带着笑为她拭去嘴角的饭粒,手里把玩着的茶杯一下子就碎了,一把粉末从他紧握的掌心中缓缓落在桌面上。
澹台夏咽了下口水。
“啊?你刚刚问我什么?”香尧不仅没有生气,反倒还挂上了和善的笑容。
他这个笑容更可怕了,澹台夏抖了抖,不敢说话了。
香尧又看了几眼镜子,觉得着实无趣,他一挥手,镜面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铜镜,反射出床上的东西来。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
澹台夏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还在闹市中从未离去,窗外的热闹喧嚣一下子进入到她的耳朵,她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你想听我和司空阳的恩怨吗?”
这是她能选择的吗?澹台夏看他背着手看向远方的背影,心想,香尧根本就没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
“或许你听过几年前,司空阳血洗名门望族孙家的事,没听过也没关系,我再给你讲一遍。”
他的声音很轻,澹台夏却一字不漏的全都听到了。
“这件事,要从六十年前说起,那时候,孙家还不是名门望族,他们生活在一个村子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一年守着几十亩地,计算着过日子,遇上丰收的时候就能多买两块布,天灾了只能唉声叹气,从来没想过找别的出路,也不去想能不能修仙,这一天,一个人来到了村子里,村民都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他们一辈子没走出过村子,就问那个人,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啊,那个人说了很多,这让一些年轻的孩子心动了,这其中就有孙家第一代家主。”
他的声音又轻又缓慢,故事也没什么重点,她听着听着眼睛就慢慢合了起来,手不由自主的撑在下巴上,昏昏欲睡。
“……他邪功大成,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成为了他的祭品,没有一个人逃得过,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