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抬起泪睫,望向黎远航的目光有几许茫然,她又低头确定母亲的状况稳定后,才默默站起身,让霞姨近身照顾着母亲,然后才放下心来,离开病房,与他一起到了走廊。.
窗边,黎远航心情有些低落似的,点燃了一根细长的薄荷烟,静静地吞云吐雾,静静地沉思,玻璃上倒映着他冷峻清瞿的俊颜。
胡蝶深呼吸了口气,擦干了脸上斑驳的泪水,才徐徐走近,她刻意放缓了脚步,让自己看起来不再那么慌张与无助,她不想让他看到狼狈的她,不愿意被他同情。
“你还好吧?!”听闻她轻轻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望着她。
“嗯。”她努力扬起笑容,娇颜依然美丽,“我妈没事我就放心了。今天真是谢谢你。”
他抿唇不语,只是细细端倪着她,皱了皱眉头。
雨水淋透的关系,她往日里精心描绘的妆容全都褪去,露出原本素净的容颜,她的眉眼细致,当真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只是少了那几分明艳,却是更多了一些孱怜,恍若雨落蔷薇,净白削瘦,惹人心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头涌动。
静默片刻,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终究还是在他的眼底看到了同情,垂下眼睫,走到一旁的自动贩售机前,丢了硬币进去,买了两罐可可。
她感觉到后背两道灼烧的视线紧紧跟随,她下意识地将背脊挺得更直,不肯流露出一丝脆弱。
取出可可,她盈盈走回去,将其中一杯递给了他,“这里没什么好招待的,你别介意。”
他薄唇微动,眉宇之间难掩骄矜之色,含糊地说了几个字,“不介意。”
两人静静饮着可可,他时不时才喝上一口,她却是低着头一直喝,藉此镇定自己不安的心神。
看向烟暗的窗外,她悄悄叹了口气,整颗心陷入了煎熬。
“你怎么会去我家那里?!”她终于打破了沉默,主动问道,以进攻作为防备的盾牌。
颀长高大的身躯似乎袭过一个强烈的震颤,他沉默着,握着可可的手指微微收紧,他不答反问,“你今晚打算怎么办?!”
她扯了扯唇,声音微微暗哑,语气里一丝怅然,“没有打算。”
医院里有规定,家属不能随便陪护的,因为母亲住的病房不是单间,她随意留下来会打扰到其他的病人,她也不想回家,风雨之后,她已经不敢想象房间里是什么样子了,一想就会头痛,今晚的她再也承受不起更多了。
“跟我走吧。”他的手指在可可的罐子上握出了凹痕。
“什么?!”她一愣。
“跟我走。”这一次,他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她蓦地怔住,惊颤地望着他,一时无言。
“你不相信我?!”他凝睇着她的眼睛,烟眸似乎要望进她的心里一般。
她能够清楚地看到他深邃的眸底,正泛着担忧的光芒,看着看着,她的眸光有些涣散,霎时,眼睛里就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她不想承认那是眼泪,因为连哭都会显得心力憔悴。
她默然摇头,翦翦的水眸里虽盛着惊慌无数,但目的很明确且毫无迟疑,她轻轻颔首,幽幽说道,“相信的。”
就跟他走吧,就今晚,就这一次,让他帮她找个安全而又温暖的地方,让她可以好好哭一场。
“那就走吧。”他的声音低沉,却无比温和,彷佛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安定力量。
“好。”这份恩情,她会记住,以后会找机会还的。
她在心里里暗暗告诉自己,果断地跟着他走。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带她……回家。
本以为他会帮她找个饭店之类的地方,安度一晚,可是没想到……
更没想到的是——
“小桐?!”她看见尤桐和容尉迟也都在。
尤桐同样是讶然,稍稍滞了下,“胡蝶?!”
不明就里,大家都是一脸茫然。
唯有黎佳期明白一些什么,暗暗咬牙,俏脸沉下,一双眼眸里隐隐冒着火光,她望向黎远航,他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只有眸光忽明忽灭,深不可测。
因为尤桐在场,更因为容尉迟在场,黎佳期不好多说什么,黎洪涛虽然心里也觉得怪异,但也没有多问。
佣人上了热茶,胡蝶拘谨地接过,啜饮一口,暖暖的,握着茶杯的手指却一丝颤抖,幸好有小桐在,她们聊了一些事务所的话题,局促的气氛渐渐缓和了一些。
黎远航默默凝望着眼前绽放恬静笑容的娇颜,心中一丝安慰。
果然带她回来是对的,否则今晚随便把她安置在某间饭店的房间里,她指不定会哭成什么样子。
◎◎◎
晚上11点,胡蝶在黎家佣人的安排下,住进了一间客房。
所谓的客房,却也是美轮美奂,堪比五星级酒店的标准间,只是天气寒凉,佣人说待会儿再拿一条毯子过来给她。
“谢谢,麻烦你了。”
“胡小姐不用客气,你是少爷的客人,请随意一些。”
她微微莞尔,还是再次说了谢谢。
佣人转身离去,她轻轻掩上了房门。
打了电话给霞姨,确定母亲安然地睡着,一切都好,她的心慢慢地归于平静。
只是这个夜晚,注定是要失眠的。
她正准备去浴室洗漱,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她本以为是去而复返的佣人,可一打开门,却发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