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长腿哥哥
都已经是亲家了,可这王志明的家刘翠香也没来过几次,村里的房子大致结构都差不多,但她也不清楚这王志明究竟在那个屋子里。
也不知道郑文丽和他有没有搞上,还是有些拘谨的四处张望,有些心不在焉。
胖婶对这儿可熟着呢,都是邻里乡亲的,串串门都是常有的。说个底,这房子当年起的时候,她们家也帮了不少忙呢。
熟门熟路的就带着一群人走到了主卧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下,里面有声儿,说明王志明还在屋里。
碍于后面还跟着一群七大姑八大姨,她也没好意思贴别人门缝。
“咚咚咚。”
“志明嘞,来开个门,你丈母娘带着亲戚来看你啦~”
没有人应。
她又准备敲门,结果握着的门手把因为她的身体前倾压下来了,“门没锁?”
刘翠香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双手的呃拇指和食指紧紧捏在一起。
为了方便后面的人进来,胖婶下意识的把门推到了极限。
房门打开,站在前面的几个亲戚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刘翠香紧张的感觉有些看不清东西,说到底她还是认为,这样对于一个女人来说。
太过于残忍,即使以为里面的人是郑文丽,还是有些不忍心看。
后面的人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了站在前面的人整齐的惊讶声。
看热闹嘛,当然人人都有强烈的好奇心,这样一来,后面的人开始隐隐发力的往前挤。
当刘翠香渐渐回神的时候,眼前就是散落的衣服。
大红色的衣服!
那红色的衣服和这屋里红色的元素配合起来,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冲突。
这…这怎么可能,她看向床上。
王志明盖着被子,上半身裸露在外,正冲她讨好的笑着。在他身边,红色的被子下面,还有鼓鼓囊囊的一坨凸起。
不用说就知道肯定是姑娘,而从地上红色的衣服,所有人都有了一个判断。这个女人肯定是郑文鸢!
“啊啊啊!”刘翠香突然像发疯似得尖叫着,发泄般的把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往外推。
一直站在她身边的二婶,被她这幅举动闹的有些不开心,还是尽力的帮他们圆话,“得了啊,翠香。他们这新婚小两口如胶似漆的,你应该高兴啊。咱就当提前闹婚房了呗。”
亲戚们都不以为意,新婚的两口子,年轻人精力旺盛,这偶尔激烈一点儿也没什么。倒是他们一群人这么看着,有些过意不去。
可刘翠香的愤怒谁懂?
她闺女明明有着更好的前途,更优秀的丈夫。可就是这么一闹,清白尽毁,还必须嫁给王志明这种没出息的男人。
本以为再不济,郑文丽没有按照预想的过来,她就带着亲戚们随意转转也就回去了,大不了明天来个狸猫换太子。
现在一切都毁了啊!
她不甘心!怎么能甘心。
刘翠香冲上去掀开被子,看见自己女儿正在被子里睡的香甜,身上还有一些欢爱过的痕迹。
她瞪了王志明一眼,那杀人的眼神,让他一个大男人都不寒而栗。
刘翠香为什么生气?
在场除了她自己,王志明是最清楚的。明明想拿一个疯婆子来忽悠他,结果却搭上她最疼爱的二女儿。
他一点儿都不觉得愧疚,甚至有些心安理得。
这婚事,是他们找算命的人算出来的。这算命的都算的是郑文鸢,他们家却要把郑文丽塞给他。
他当初是同意了没错,可那也是基于,郑文丽长得好看,又能干,还有那饱满的…现在她都疯了,他难不成还得娶个疯婆子?
当然选那个说喜欢他的正常女人,哪怕长得不好看,哪怕身材一般,这都不是事儿,反正这媳妇不就是在家干活的吗。
事到如今,也算是顺应天意吧。
“妈,您别生气了。等文鸢醒了我们给您好好解释。”王志明从她手中扯回被子,一脸愧疚的看着她,动作轻柔的帮身边的女人盖好。
“解释什么?你毁了我女儿的清白。”她扬起手就要打人,身后的亲戚一看形势不对,一哄而上扯着她出门。
“翠香,你这话就不对了,别人明天就成亲的小两口,你这不胡闹吗?”
“是啊,难不成别人一个大男人,办事儿都得给你这个丈母娘打报告?”
“儿孙自有如孙福,别想太多啦。”
…
把她拖出了去,他们还礼貌的为王志明带上了房门,门后的王志明笑的一脸得逞。
缓过气的刘翠香,推开围在她身边的人就往回跑。她得叫孩他爹赶紧找到郑文丽,全家都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剥她的皮,喝她的血都难解她心头之恨。
亲戚们一看这阵势,估计是回去告状了。做东家的没礼貌,他们该应付的话还是得说到位,“胖婶,你们忙,我们就不打扰了。翠香估计是觉得养了快二十年的姑娘,就这么嫁人了有些受不了,你们别往心里去啊。”
“这不见外了吗,你们还是赶紧回去跟她说道说道吧,我看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啰。”胖婶眼神跟着刘翠香的背影,略有深意的提点了一句。
到底是上了年纪,跑了这么远身子有些受不住。刘翠香喘着粗气,还是脚步不停,眼看着就要到门口了,步子有些懈怠。
就这时候,一辆黑色的小车,挂着白色的牌照正和她正面迎上。村里人有钱的就那几家,这人断然和她没什么关系。
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她家那低矮的木门前,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隔老远的亲戚们看见那车,也还在猜想,这是他们哪户有钱亲戚。
刘翠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开始加速,跟在她身后的那些人,也个个来了精神。这奇事儿天天有,今天特别多啊。
小七停到门口,嚣张的按了下喇叭。那震天的响声,不仅传到了屋里几个人的耳朵里,连隔壁的人都探出了头。
李长生递给他一个白眼,“你是想把我爸招来?”
“我这不看见没人吗,想叫叫他们,嘿嘿。”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郑立根以为是郑文鸢回来了,这闺女可真是有出息。不知道去哪儿野了,还能弄辆小车回来?
跑到门口的郑立根和跑回家的刘翠香在门前装个满怀,“你这老婆子,慌慌张张的跑什么呢。”
“文鸢啊…”
“文鸢这不回来了吗,有事儿待会儿说。”郑立根眼睛冒光的看着车上的两个穿着制服的人。
盯了好一会儿,指着李长生说:“村主任家那小子?”能攀上村主任这棵大树也可以啊,这村里以后啥好事还能分他一份。
听别人说这小子还是军区里的干部呢,那以后前途还得了。
李长生拿着文件就跳下车,小七也紧跟着他的身侧。声音淡淡,丝毫不显山漏水“确定我们要在这里谈吗?”
他看向刘翠香的身后,那一群年过半百,跑的气喘吁吁的人。
顺着他的目光,郑立根老脸一红,这群穷亲戚,可真是煞风景。退到门侧,伸出手勾着腰礼貌的对他们说:“请进请进,屋里喝茶。”
又吩咐欲言又止的刘翠香,“快把我那上好的茶叶拿来泡上。”
先他们一步走进屋里,还拿抹布擦了擦桌边主位上的两把椅子,谄媚的笑着,-“二位请坐。”
后院挖着泥巴盖房子的毛蛋和小妹闻声而来,看见是李长生,冲着他亲热的叫:“长腿哥哥。”
郑建国自然也认识李长生,只是他还在思考,他现在来是为了什么事。难道大姐计划不成功?姐夫来找爹娘算账了?
那也是他们自找的,他事不关己的在桌边摸摸看着。
小七见他那稳重的小模样,就想逗逗他,拉过他,控制住那脏兮兮的爪子,“小鬼,去哪儿挖矿了啊,这么脏也不洗洗手了来?”
逗逗他让他去洗手而已,没想到李长生直接发话了,“你带他去洗手吧。”
这…这和预想的不太一样啊!
反正都要洗手了,为了报复他刚刚的出言不逊,郑建国反在他手上蹭了一把,这下他不想去也得去了。
李长生坐的端正,双手撑在桌边,按在那蓝色的文件夹上,四处打量着郑文丽从小长大的地方,一言不发。
“你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要谈吗?”哪怕他看见了李长生脸上并不轻松的神情,他还是抱着一种期望。
期望着是郑文鸢喝了药,跑到村主任家里,两个年轻人控制不住的发生了关系,他现在来找自己谈亲事了。
这下可是一箭双雕啊,送走了郑文丽败坏名声的东西,还给郑文鸢寻了一门好亲事。
不管郑立根怎么问,他都一言不发。这让他有些恼火,心里还盘算着如果他说要娶郑文鸢,可要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不能让这小子这么狂妄,连老丈人都不放眼里,那闺女嫁过去不得吃亏了。
刘翠香端着两杯茶走过来,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咦,那个年轻小伙子走了吗?”
“他出去了。”他翻开手中的文件,“我有事要跟你们二老谈谈。”
刘翠香热情的说:“有啥事儿就说,不用这么正经。”郑立根故作严肃的咳了两声,提醒她对以后的姑爷别太热诺。
别人本来就不把他们放眼里,他们更不能妄自菲薄。
他摆出长辈的姿态,压着声音增强气势。“你有事儿就说吧,要只是来喝茶,那我们老郑家可不欢迎。”
“我喝不喝这茶,您老都不会欢迎吧。”毕竟他是来找茬的,可不是来喝茶的。看了一眼还站在一旁的刘翠香,“您还是坐下吧,这事儿得慢慢说。”
那不怒而威的气场,让郑立根一个长辈也摆不起架子,但还故作镇定的批评道:“你们老李家的教养就是这样?教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
李长生从文件里抽出一张纸,随意的甩在了了他们面前,“你是比我长,可这长辈你恐怕还受不住吧。先看看文件。”
看在他们养大郑文丽的份上,他来也没有想这么咄咄逼人,只是告诉他们划清界限。这郑立根的一再挑衅,让他真的有些生气了。
阎罗真正生气的时候很少,即使有,那个惹了他的人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刘翠香就读过小学,但那“确认无血缘关系”几个大字,她还是认识的。一时间脸上刷白,要不是坐在凳子上,早就腿软的站不稳了。
跟他较着劲郑立根梗着脖子不愿意看,余光见自家媳妇那惨白的表情。顾不得这么多了,一把从桌子上抓起那张纸。
眼珠从上转到下,又从下转到上。最后定格在那鉴定结论栏,“你想说明什么?我家老大不是我亲生的?呵,这点儿小把戏还瞒不过我,你就直接说吧,你来干什么!”
“教你写保证书。”李长生丝毫不为所动的语气,让他的话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他拍案而起,手指着李长生的鼻子骂到:“哪儿来的小兔崽子,跟老子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李长生嫌弃的用两根手指捏住他的胳膊,生生把他的手从他鼻尖压了下来。“行,那我们法庭再见吧,或者我也可以去监牢里看看你。”
刘翠香大骇,拉住郑立根快要冲上去打人的手。磕磕巴巴的问他:“小伙子,这…话不能乱说啊,这郑文丽不是我们的孩子,也不能说我们…犯法啊!万一只是报错了?”
“可是同年,甚至同月,都没有你的生育记录。凭空冒出来一个孩子,这又怎么解释?”
“我在路边捡的,看她可怜…”
“这些谎话还是留着骗自己吧,医院的孩子可真好捡。”
医院的孩子,吓得刘翠香几乎昏过去。只是抱个孩子回来,眼看着就要嫁出去了,不但害她的亲闺女嫁给人渣,现在还要害自己进监狱了吗?
李长生也懒得跟他们废话,把整个文件递给刘翠香,她双手接过,手脚都颤抖的厉害。
翻开第一眼,就是她抱着那个孩子匆匆走出医院的模糊照片。刘翠香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瘫软在了桌子上。
作为一个老A组的特战成员,收集情报资料当然是不在话下。李长生找到了郑文丽的出生时间地点,甚至是失踪后警局的立案档案。
但所有的一切资料里面,唯独没有关于她亲生父母的任何蛛丝马迹。
她就像是个凭空出现的孩子,医院的监控早就已经删除,这张照片还是在警局里的档案里找到的,
疑点也在这里,和警局的多次合作,李长生比谁都清楚,警局的资料十年就会清理一次,一些不重要的案子自然会被销毁。
但偏偏一个连亲生父母都不详的失踪案,却被他们保留了二十年。放在一堆连环杀人案的文件里面,实在有些突兀。
为什么她的父母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又是谁命令警局保存着她的档案呢?
等二老都看完了资料,刘翠香已经惊讶到失语,郑立根还是比较沉得住气,语气略显急躁的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一群亲戚还在外面等着,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啊。
李长生又重复了一遍,“教你写保证书。”
郑立根快要抓狂了,咬牙切齿的说:“好你说,要怎么写?写完了这事儿是不是就算是两清了?”
他悠悠的拿出一张白纸,掏出上口袋的笔。
“至少我这儿不会再来找你了,至于亲生父母来找你们麻烦,我可就管不着了。”把东西递给他,“写吧,写完两个人按手印。”
接过白纸,都快盯出窟窿了,郑立根也没点儿头绪。这小子到底是要他些什么啊,保证什么?保证再也不抱别人孩子?
“保证不会再以父母的身份去打扰郑文丽的生活,不再管束她的自由。”
郑立根奋笔疾书的按着他的理解,把两句话扩充成了几百个字,有些犹豫的递给了他。
“加上一句,她的任何财产将与你们无关,无权过问。”
快速补上去,抬手看了几眼。不屑的呲出声。
“怎么?”
“就她那小姑娘家的,还财产呢。要不是我们郑家养着她,都不知道饿死在哪个旮旯了。”郑立根对于这一条,并不以为意。
他看了好一会儿,沉声问道:“那如果你们违反了…”
“怎么会呢,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说到就能做到的,您放心。”缓过神来的刘翠香积极表态,一不留神还用了敬语。
很明显,刘翠香的回答他并不满意。郑立根狠下心来,“要是违反了,除了家里的房和地,任何条件都可以。”
只要祖宅和田地还在,也不算是愧对于祖先了。他也并不觉得,他会冒然去违反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李长生也没说话,等着他自觉补完,一切完成后,收起那张纸。“我会拿去公证处公证的,时候把复印件寄给你们,希望你们不要忘了今天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