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医院
正在往家里赶得三个人倒是一刻都不闲着,郑文鸢上车了才发现,虽然自己是来了一趟,但是这回去没法汇报啊。
要怎么跟爹娘说这个事呢,最重要的是,怎么说才能让爹娘不责怪自己。
赶紧叫醒靠在自己身上眼睛打了好一会儿架,都快睡着了的毛蛋。
“毛蛋,二姐问你啊,这郑文丽怎么就进医院了,刚出门不好好的吗?”
郑建国本来因为不能陪着大姐,这一路上气呼呼的心情被刚刚的瞌睡虫击散的差不多了,结果郑文鸢这一句又提起了他的伤心处。
本来就内疚的心情,加上不能陪大姐的不开心全部被激起。
小小身子坐直,又背对着郑文鸢拱了起来,以车窗为支点,用背部拼命的挤郑文鸢,想要把她挤开,不想让她坐在他的旁边,不想回答这些问题。
郑建国知道,要吵架或者争论。自己绝对不是一个成年人的对手,何况是二姐,加上他也没办法用完整的语言去表达自己的情绪。
只能用最简单直接的行动,去表达自己,告诉郑文鸢,自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是郑文丽在,可能还会去用心去理解他的肢体语言所表达出来的情绪。但是郑文鸢不是郑文丽。
她就问了一个问题,就被郑建国这样对待,她可没心思去关注他的动作代表什么,想表达什么。
郑文鸢只知道,他的这个动作激怒了自己。
一把把郑建国抱起来,死死的钳制住他,语气低沉可怕,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嘶吼:
“郑建国!我告诉你,你少来这一套!我可没心情关心那傻大姐死不死,我就问问她怎么了,好回去跟爹娘交代。你今天是说也得说,不想说也得说!”
末了还加上一句:“今天护着你的大姐可住院了,我多得是办法折腾你。”
郑建国哇的一下就哭出声来,几分钟都大哭不止。不是因为郑文鸢的威胁,而是因为最后一句话。
都怪自己不小心,为什么最后还要去找草药,为什么不注意树上的东西,为什么不躲开还让大姐去救自己。
本来就是最后一班车了,车里的人坐得满满的,外面的天色渐黑,本来安静的车厢里偶尔传来男人睡着的呼吸声,还有老人的咳嗽声。
毛蛋这突然地哭声,吵醒了忙了一天着急睡觉的人,吵烦了归心似箭回家的人。车里絮絮叨叨的议论声开始越来越大。
最终坐旁边的几个婶子忍不了了,出声呵斥道:“怎么说也是你弟弟,要怎么欺负回去关起门来我们也管不着,你这出门在外的,不糟我们心吗?就不能哄哄?”
“还有你,作为一个男人,自己媳妇连弟弟都这么欺负,闹成这样,你看着也不管管。”有看着王志明和他们一起上车的人,还不嫌事大的补上了一句。
王志明也很无辜啊,好不容易这一天跑下来,虽然是除了车费和吃饭,一分钱没出。但是啥好处也没捞到啊。
还陪着郑文丽那病号无聊了半天,也没见别人对自己有什么好感啊,反而是更加捉摸不透了。
正在思索这明天自己要不要跟着郑文丽送送鸡汤什么表示一下,又觉得为这杀了自己过年的鸡,好像也不值当。
想着还没个眉目呢,这旁边一大一小就吵起来了,他不烦吗,他也被吵得烦啊。
这要是他媳妇,早一巴掌过去了,叽叽喳喳的娘们儿!
当众被点名批评,还说瞎说她欺负毛蛋,郑文鸢更加不舒服了。一向要脸面的人,站起来就怼了回去:“你哪只狗眼看见我欺负我弟弟了,我们家的事,你这种三八是没资格管,你自己知道就别出来瞎叫唤。”
出头的大婶被骂的这么难听,车里的人都渐渐安静下来了,知道这姑娘不是个好惹的主,也都不想惹是生非。
大婶被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指着郑文鸢的手都在抖:“你…你这姑娘…”
气的都不知道怎么表达了,一句话断断续续也不知要说什么。这个时候毛蛋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我不哭了好不好,你们别吵了!”
郑建国擦了擦眼睛里的泪水,听着二姐像个泼妇一样跟别人吵架实在是太丢人了,这一切仅仅因为他的哭声,那他不哭了还不行吗。
大婶这下有台阶下了,也不再说话了。
郑文鸢反倒生气了,明明是被人先吼了自己,毛蛋为什么还像是自己做错了一样给别人台阶下?
但最开始的初衷她可没忘,大爷似得翘起二郎腿,气势逼人的问毛蛋:“那不哭了就跟我讲讲大姐住院到底怎么回事。”
郑建国小小的身子在狭窄的坐位上,几乎把自己圈成了一个圆。啜泣的声音渐渐平息,只有一耸一耸的肩膀还久久不能平息。
郑文鸢也不着急,反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等着她想要的结果回去交差就行了。
“大姐住院”、“怎么回事”吸引了王志明的注意,他也很好奇,怎么说也是自己名义上付了钱的,只知道是头部有淤血这样的话也太莫名其妙了,总要有前因后果啊。
闷闷的声音从圈成一堆的毛蛋那里传来:“我…我们去采药想卖钱,结果我不小心差点儿被砸了,大姐…”
一提到大姐,好不容易平息的啜泣又有了再开始的趋势。郑文鸢也不打断,就让他断断续续讲着。有时候逼急了,这郑建国自己也控制不了他,这点儿郑文鸢心里还是清楚的。
夹杂着抽泣的声音又开始了:“大姐为了救我,就…就被书上掉下来的东西砸晕了。”
说完这句话又一言不发,没了下文。
郑文鸢怀疑的问了一句:“就这样?”
回答她的也只有沉默,闹了一场,总算有个能回去交代的东西了,也凑合吧。到时候看爹娘怎么问,临场发挥再说说,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车子渐渐地开始颠簸,郑文鸢知道,要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