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那日教导我的话，我仍然未能参透。这几日我坐在棋盘前，手里拿着棋子却不知该落在哪里，甚至有时会盯着棋子发呆，一日半日的时间便转眼间就过去了。

　　-世人皆棋子，非黑即白。

　　那黑子是甚，白子又是甚。我接触围棋许是已有一两年，往日只知晓黑子先行，白子紧随其后，黑子应当交与长者或者阅历资深的前辈，要待对方将黑子放到手边时再去拿自己的白子......诸如此类一样繁复的规则，却从未注意过黑子和白子所代表的含义是什么。

　　-黑子深邃，为长夜苍茫莫测

　　白子耀眼，若恒星亘古不变。

　　后来我又细细思忖了一番，大抵对黑子白子的理解也就到这里了。万物生息，阴阳之理，莫如一黑一白两颗棋子——任谁也会先把黑白阴阳二者首先联系起来，再推道棋盘如浩瀚宇宙，星罗棋布之阵是夜夜高挂的繁星组成的无边星空——可师父却想到棋子如世人，世人也如棋子，这是我的想象没有触及到过的。世人哪？世人是什么样的呢。我虽不常出门，却也算见过长安城中的人们，那样形形*，五彩斑斓的生命，怎么就只剩下一黑一白两种颜色了呢？

　　我终于还是参不透，又不愿那句话一直作为疑惑卡在我的心口上，便去问了师父。

　　师父说，你先找一个人看看，自己来判定他是黑子还是白子，若判断对了，以后便也如是判断;若错了，便再找一人重新看，总能参透的。

　　我看着师父和牡丹花一样颜色的瞳孔在月色下像昙花一样绽开，那是属于师父的美，是一种同样令我看不穿猜不透的东西。或许又是看的出神了，忽而回过神来，师父已负手而去，远看其月白背影，竟有几分觉得似是见到了下凡的仙人。

　　“师父。”

　　我唤他，他也听见了，便回过头来，冲我笑着，至于我要说什么问什么，他也不发问，似乎只是在待我开口。那天我没有如以往一样把要出口的话再脑子里过个两三遍才说，而是直截了当把当时的想法问了出来。

　　“我想知道，师父是黑子，还是白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