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杰三兄妹跟柳妈妈、红梅商量此次跟去京城的人。
红梅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些犹豫,很快又闭上……
书瑶笑道:“梅姨怎么了?你是我们的梅姨呀,是一家人,想什么就说什么才好。”
书杰也道:“正是,是不是我刚才的安排有哪里不妥?”
红梅摇了摇头,又想了想,才下定决心似地开口道:“梅姨想留在玉林看守宅院,也看着豆腐店铺和几个庄子,还有那些租赁出去的铺子、院子,可是梅姨又舍不得离开你们那么远。”
在梅姨看来,玉林是书杰三兄妹的根,这个御赐宅院和玉林的产业是他们的底气。现在除了负责豆腐作坊和两个豆腐店铺的阿娟嫂、孙大媳妇,以及最早买的那个庄子上的庄头张全,还没有几个可靠又能干的管事。
梅姨想着再在玉林呆个一年半载,等这边的人员都配置齐整了,再选定一个负责所有账目的大管事,而书杰他们在京城也都安定了,她再进京去。
柳妈妈点头:“也好,豆腐作坊和豆腐店铺是要先选定一个总帐房,配合阿娟嫂和孙大媳妇打理生意。另外那两个庄子的庄头现在还在考察阶段,太快放手也不太好。”阿娟嫂和孙大媳妇都不识字,之前都是每日直接交账给梅姨,由梅姨作一个简易的收入支出登记。自从增加了一家店铺、以及作坊搬迁扩大,书杰怕梅姨太辛苦,就提出要增加一名帐房,柳妈妈和梅姨都偏向买一个签死契的,已经交代给牙婆,只是还没选到合适的人。
书杰沉思了一会儿:“梅姨就按你自己的想法做吧,不用担心我们。红锦是你用惯的。还是跟着你,打打下手,帮着打杂、跑腿什么都好。宝叔做门房、车夫、兼园丁,宝婶和他们的两个女儿负责厨房和打理院子。”
宝叔的儿子,十二岁的长命(已改名勇进)现在是书杰的小厮,也要跟着进京。这是柳妈妈的意思,宝叔一家倒也很乐意,唯一的儿子能跟着大少爷自然好,儿子不比两个闺女,有前程才最重要。不必留在身边。
至于府里的其他仆婢,书杰决定都带进京,虽然不能确保此去是否就留在京城。但至少也要住半年左右,还是用熟悉的下人比较顺手。还有护院,现在的八个护院都是两年前王喜仔细挑选出来的,禀性也都不错。
等进京相关事务都谈妥,在一旁安静绣花的小秀桃才一脸委屈地看向梅姨:“娘。我哩?”
书杰笑了:“桃儿是想跟我们去京城,还是跟梅姨先留在玉林呢?”
“姑娘还在教我识字呢,我还要跟柳妈妈学刺绣呢,可不能耽误了,”秀桃小大人似“一本正经”地回答道,随即又瘪起嘴。“可是去了京城,我要很久看不到娘吗?可是,可是。我还没去过京城诶。”
众人被她前后迅速的变脸给逗笑了,这还没来得及开口夸她懂事勤奋呢,她就迫不及待地自个儿暴露了所有小心思。
梅姨点了点她的额,笑道:“你自然是跟着少爷、姑娘先进京去。娘很忙呢,可没空招呼你这个小麻烦精。”书杰三人待秀桃就如同自家妹子。梅姨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
“对了大少爷,”梅姨突然想起一件事。“前几日,我在街上往官道去的路口看到春草了,她跟着一大群要被发卖的人一起,那人牙子好像要把他们卖到京城的什么‘丽云阁’去。很奇怪,她一开始一直低着头像是在躲我,快离开的时候又突然叫住我,似乎想跟我说什么,可是动了动嘴唇又闭上了,停了一会儿,然后那人牙子的马车就走了。少爷,春草头上戴着孝呢,还有,我似乎听到跟她一起的那群人中有人说她是哑巴。”
春草?书瑶一愣。春草是翠竹的亲妹妹,之前好像是甄柯灵院子里的丫鬟,到西塘街小院看过她姐姐几次,尤其是在夏霖轩死后。是了,娘闭眼的前一日,春草还来过,正好翠竹去吴郎中那里抓药,春草还被甄子柔叫到床头说了挺长时间的话。书瑶总觉得春草身上有怪怪的臭味(娘说那叫狐臭),从来不喜欢她,就躲到自己屋里去了。
书瑶突然想到什么,浑身一震。她一直没有想明白一向很信任翠竹的娘那天为什么会突然告诉她“翠竹不可信”,难道娘知道了翠竹给她药里“加料”的事?又是怎么知道的?会不会是春草说话间漏了嘴,露出什么马脚?
再想想,春草走后,娘似乎又昏迷了。
第二天……第二天……时间太久,书瑶实在想不起来了……
对了,娘死后,好长一段时间大哥都在后悔那日听了翠竹的话跑去找吴郎中,那日娘一直拉着他的手似乎想跟他说什么,一定是娘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想让三个儿女都在身边。大哥为了这事悔恨了好久。
书瑶的思路似乎慢慢串了起来……突然一个激灵,书瑶想到,娘那时拉着大哥一定是想跟大哥说什么?她那时已经开始怀疑翠竹了。
但是翠竹在旁边不方便,而娘的精神已经不济……
“瑶儿,瑶儿,你怎么了?”书杰轻轻拍了拍书瑶,心道自家妹妹肯定是又想起差点被翠竹勾结甄府卖掉的事,那事把妹妹吓坏了。
他们兄妹是后来从柳妈妈那里知道了慕容府想“认嫡长女”代替他女儿嫁给傻子的事。书杰自己都后怕得出了一身冷汗,何况小小年龄的妹妹。
书杰轻声道:“瑶儿莫怕,那些事不要再想了,有大哥在,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瑶儿的。”
书瑶回过神来,对书杰嫣然一笑:“没有,我只是在想那春草为什么会被发卖?还有那翠竹怎样了?她跟甄家的事也不知道扯清楚了没有。”
书文冷哼了一声:“都不是好东西,死了活该!他们就是金叔叔说的,狗咬狗。”
书瑶微微笑了一下,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想:狗咬狗才好,咬得越凶越好。前世,听说那春草好像也是很狠厉精明的一个人呢,今世被卖到楼子里不知道会是怎样?到了京里,她再看看,或许可以帮那春草一下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