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抬头去看裘妈妈,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睛直愣愣的,嘴唇发着抖,竟是吓得哭了起来。
林霜把窗帘掀开一条缝,见街上到处是血,先头砍人的已经追出去老远,后面有人拿着武器在打斗,转眼便打到跟前了。
林霜正想着情况危急,得下了轿子逃命才行,轿帘“唰”的一下被拉开,那穿着喜服的小男孩白着脸,唬道:“反贼来了,还不快逃!”说着伸手拉林霜。
林霜抓着他的手,却站不起来,裘妈妈死死地抱着她,嘴里只哭道:“反贼来了,反贼来了……”
男孩爬上轿子,扬手打了裘妈妈一巴掌,骂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逃。”一边掰开裘妈妈的手,把林霜抱出轿子。
那小男孩长得不高,身上也瘦,又穿了不合身的大喜服,抱了穿的圆滚滚的林霜出来,刚想站直身子,脚下被衣襟绊了个踉跄,两人摔倒在地上。
林霜跌在那小男孩身上,手忙脚乱的想爬起来,但喜服太厚重,层层裹在身上,头上的冠儿钗儿又掉下来,压的她直往前倒。
林霜把头冠往脑后扶,下意识向后一看,顿时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
身后一个矮瘦的男人扶着轿子,正瞪着他们喘气,他头上脸上都是血,身上衣裤鞋子都被血浸染着,手里提着一把正滴血的刀。他低头看着林霜和男孩,那眼神似乎随时要提刀砍人。
又有个男人跑过来,刀尖指着地上的两个小孩道:“哟,金童玉女成亲啰。”
矮瘦男人道:“可不是金童玉女,你我两人三十几了还娶不到老婆,这小子还吃着奶就有女人了。”
另一个叹息道:“真是同人不同命,有人生在金银堆里,有人生在猪羊圈里。”
矮瘦男人道:“既是他们的好日子,便放他们一马吧。”
后来的男人拿刀指指林霜,又指指地上的男孩,看两人吓得连连后退,乐的哈哈大笑。
玩笑够了,正要转身,后边有人大喝一声,一把匕首凌空飞来,“呲”的一声插进他脖子,在他颈上戳了个对穿,力量大的带着他往前扑倒。
林霜吓得滚到一边,与那小男孩抱到一起。
紧接着人群里冲出一匹枣红马,马头上挂着大红绸花,上面坐着个二十来岁穿大红喜服的男子,正是今日另一个新郎官长兴候爷。他也是满脸染血,手上挥着把长剑,正杀的眼红。
那矮瘦的男人见同伴被杀,大吼一声举刀向他砍去。
长兴侯爷在马上有居高的优势,收紧缰绳避身躲过大刀,顺着侧身的姿势,手上利剑迎着矮瘦男人腋下一挑一划,矮瘦男人便像个破麻袋似的扑到在地上再起不来,长兴候看都没看他一眼,下了马转身又冲进战场。
不久守城军队赶到,反贼被杀的杀跑的跑,大街上狼藉一片,到处是伤员和尸体。
人群里钻出一个高胖男人,长兴候见他,冲他拱手道:“王爷无恙?”
那高胖男人原来是越王刘瞻墉,他脸色发白,显是吓得不轻。越王一边揩汗一边哆哆嗦嗦道:“……想不到太平盛世,天子脚下,竟混进这等贼子……本王……”
越王还在喘气,又有一队人骑马飞奔而来。为首的是金吾将军郑翼之三子郑飚,他下了马,向越王和长兴侯随便行了个礼,道:“京城各处混入反贼,王爷可受到了惊吓?”
越王摆摆手,道:“有惊无险,不知宫里是否已得到消息。不行,本王得进宫面圣,这些贼子,胆大包天。”
长兴侯一个闪步拦了他道:“王爷莫急,先问问郑三目前京里各处情况如何。”
郑飚道:“来时听到消息,反贼在清宁宫纵火,目前伤亡不明。”
越王吓了一跳,道:“太子没事吧?宫里竟也进了反贼?那……父皇可受惊扰?”
郑飚道:“三大营已调兵入宫保护皇上,不过,城里目前还有不少反贼,五城兵马司和金吾卫受命封锁全城,现在道路不通,王爷不如先去侯爷府上等消息,倒更安全些。”
长兴候眉头一跳,心想只怕情况不妙,他与越王关系好,平日里也不拘束,二话不说,揽了越王的胳膊道:“王爷,情况紧急,听郑三的,外边不安全,长兴候府离此地近,先回府再说。”
越王边挣扎边着急道:“你的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