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胡不归并无自信。

　　可以力破道这条路，如果连自信都没有，那么，想把这条路走通，恐怕只能是镜花水月，一场泡影了。

　　……

　　——

　　胡不归和浮屠王，在浮屠宫大殿中待了很久，两人从白天一直聊到深夜，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老哥，这浮屠王，不会真把你当爹了吧？”

　　两人往天水神国而去，一路上，胡不归的心情明显有些沉重，陈牧羽一句话，打破这种沉闷。

　　“胡说八道什么？”

　　胡不归抖了抖胡子，直接丢过来一个白眼，“你这厮嘴里就吐不出什么象牙……”

　　“老哥，你这可是人身攻击了。”陈牧羽不悦。

　　胡不归才不管你悦不悦，“他可是圣主境强者，你当他是傻子，满世界认爹？”

　　陈牧羽道，“可我见他看到你的样子，那眼神，明显不对。”

　　胡不归哭笑不得，“他小的时候，我养育过他一段时间，也许也是因此，感觉亲近吧。”

　　“哦？”

　　陈牧羽像是听到了什么大新闻，“你还养育过浮屠王？”

　　吃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胡不归哼了一声，“他是菩提之子，虽然没被太梵神国的人看上，但是，好歹他娘也是极其罕见的灵珍，要是没人护着，他能长这么大，还有今天的成就，那简直就是奇了个怪了。”

　　“好吧。”

　　陈牧羽感觉，也挺有道理，“看不出来，老哥你还是个传奇人物。”

　　“嘁。”

　　胡不归轻笑一声，“传奇又如何，还不是被太昊那小儿压在太昊城那么多年……”

　　往事不堪回首。

　　陈牧羽道，“太昊现在也难，被困在汤阴山，不得脱逃，剑九还不知道会如何收拾他们。”

　　“呵，那是他咎由自取。”

　　胡不归轻哼了一声，“剑九不杀他，我都不会让他好过。”

　　陈牧羽对他竖了根大拇指，“老哥，论嘴上功夫，我是佩服你的。”

　　“嘁。”

　　胡不归也不与陈牧羽争辩，“小子，好好考虑考虑吧，你要走以力破道这条路，杀戮是避免不了的，有没有兴趣拿太昊下手？”

　　陈牧羽顿了一下。

　　胡不归道，“以你我的力量，胜得了太昊，但杀不了他，不过，再找上几个帮手，那就绰绰有余了。”

　　陈牧羽迟疑片刻，“老哥，是否走这条路，我现在，还在犹豫，但如果要走，我也需要好好规划，你说太昊王……”

　　说到这儿，陈牧羽顿了顿，“我和他有过交集，但没有什么仇恨，而且还有少昊这一层关系在，要拿太昊王下手，有点说不过去。”

　　“呵呵。”

　　听到这话，胡不归笑了，“小子，我真怀疑你是如何成长到现在的，没有仇恨，就不能对他下手么？而今这些个圣主境强者，有几个是正经修炼上来的，这个世界，充满了杀戮和掠夺，想要强大，就必须抛弃那虚伪的所谓道德，那只不过是一块遮羞布而已……”

　　“没有仇恨，就制造仇恨，没有杀戮，就制造杀戮，这个世界从来就是这样，你也许经历的不多，等你经历的多了，呵呵，你自然便能明白这个世界的本质了。”

　　……

　　胡不归一番话说下来，陈牧羽是有点难以接受他的观点的，但是，事实也的确如此。

　　人性都是自私的，至少，在这域外世界是如此。

　　他就没见到过几个好人，一个个都是在算计，在杀戮，有时候，你觉得这几个人关系应该是挺好的，但是转过脸来，他们已经在互相厮杀，翻脸无情。

　　便如罗谒族那个闵刑，为了活命，都能逼着自己的侄子去自爆的。

　　还有浮屠王他们几个，本来是去帮忙破阵的，结果，直接帮着剑九，掉头对付阵中之人了。

　　这种事都能有，这个世界的底线，陈牧羽感觉自己已经触摸不到了。

　　一个个，其实都是为利益而活着。

　　为了利益，只怕亲兄弟，亲父子都能反目成仇，关键，这帮家伙，还并不会有任何的负罪感，一切理所当然。

　　……

　　“那是没得选择的选择，我现在，也不是没有选择。”陈牧羽笑了笑。

　　胡不归看着他，有些诧异，“怎么，你有目标？不可能是我吧，我非圣主境，可没有源晶给你。”

　　陈牧羽哭笑不得，“你老人家这浑身上下都没有二两肉，我杀你做什么。”

　　胡不归抚了抚须，脸上恢复了几分严肃，“你是想，对付罗谒族，闵家的强者？”

　　陈牧羽没有否认，“汤阴山的事，也已经过去有些时间了，想必，天渊神国的强者，又该降临南大陆了，只是不知道这次会来多少人，嗯，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

　　他也不傻，干的过才干，干不过当然不会巴巴的跑去送菜。

　　“这天渊神国，在东大陆，也算是超级强国了。”胡不归娓娓说道，“你们的事，我听水灵大概讲过，呵呵，你们也真是够大胆的，连罗谒族都敢碰……”

　　陈牧羽耸了耸肩，“反正，有剑九兜着，罗谒族又如何，有事找剑九，别来找我们，而且，我散人一个，大不了，跑呗。”

　　“你们啊。”

　　胡不归连连摇头，“都是些愣头青，不知所畏，以罗谒族那招人厌的国格，能在东大陆站稳脚跟，你觉得会简单么？有多少强族想要灭掉罗谒族，可结果呢，人家还不是活的好好的，还能被你们几个给搞定了？”

　　陈牧羽诧异的看着他，“老哥，你对罗谒族有了解？”

　　胡不归叹道，“圣主境，也是有强弱的，这罗谒族，能在东大陆站得住，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有超强的圣主境存在的，族长闵崆，长老闵怒，这二人，随便来一个，便不是你们几个能够匹敌的……”

　　陈牧羽微微皱眉，圣主境强者有强弱之分，这他当然是清楚的。

　　每一个境界都会有强弱，这毫无疑问。

　　但是，差距会很悬殊么？

　　“现在多说也是无用，到时候你便知道了。”胡不归没有多说，只是叹了口气。

　　陈牧羽沉默片刻，“龟老，我向你打听几个人。”

　　“打听人？”胡不归错愕的看着他。

　　陈牧羽点了点头，“出云国圣主云岫，黑山国圣主黑山，另有东大陆，沧澜神国国师沧月……”

　　“等会儿……”

　　没等陈牧羽说完，胡不归直接打断了他。

　　一脸古怪的望着陈牧羽，“小子，你打听这些人做什么？”

　　陈牧羽摊了摊手，“随便问问，老哥，你对这几人，可有了解？”

　　胡不归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眉头紧锁，“是不是，菩提跟你说了什么？”

　　“嗯？”陈牧羽愕然。

　　胡不归却是叹了口气，“看来，这么些年，她还是没有放下，也对，如此生死大仇，怎么可能放得下。”

　　听到这儿，陈牧羽明白了，胡不归怕是先入为主的以为，菩提以给陈牧羽提供信息为条件，给陈牧羽提了一些要求。

　　“她是不是让你，杀了这几个，为那人报仇？”胡不归问道。

　　那人，当然便是雄浑了。

　　陈牧羽不置可否，“老哥，你觉得可行么？”

　　胡不归乐了，“别的先不说，单说这南大陆的两个，整个南大陆，除去了刚刚陨落的天河王之外，还有二十三位圣主境强者，论实力排名的话，云岫和黑山，虽然不是最强的，但也能排进前十，你我的实力，也就能在弱圣主境中混混，遇上这一等级的强者，呵呵，勉强能保个命吧。”

　　“尤其是这个黑山，常年呆在黑山国，从那件事之后，似乎就一直在闭关了，时至今日，实力也不知道增长到了什么地步……”

　　“黑山国比较排外，一般人很难进的去，周边一些神国，也是对黑山国敬而远之……”

　　……

　　胡不归只是简单的讲了一下这两人的实力，总结下来一句话，凭你的实力，想打这两人的主意，恐怕是有点困难的。

　　陈牧羽思考了一下，“那云岫呢，如果，先拿他下手，会不会容易一些？”

　　胡不归道，“也不见得就容易，这出云国周边，也有几个强大的神国存在，屠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云岫受袭的话，周边那几个神国圣主，只怕是不会坐视的。”

　　陈牧羽捏了捏下巴，“听你这么一说，没得搞？”

　　胡不归摆了摆手，“也不见得，要是能让他离开出云国，落了单的情况下，再找几个得利的帮手，说不定能将他围杀。”

　　陈牧羽微微点头，“此人风评如何？”

　　“呵。”

　　胡不归笑了，“小子，看来你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这四域之中，你随便找座城邦，一掌下去，拍不到一个好人的，呵呵，这方世界，是有好人，但不多，至少，不会是这些个圣主境强者，昨日他杀别人，明日你再杀他，不会有冤魂的，因果循环而已。”

　　陈牧羽悻悻，也觉得自己刚刚那话问的有问题。

　　雄浑圣主都把他视为必杀的仇敌了，他风评再好又有什么用，欠了因果，就合该陨落。

　　“那咱们找个时间，好好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个出云王先拿下。”

　　陈牧羽摸了摸下巴，却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

　　胡不归道，“这事，你不会想拉上我吧？”

　　“难道你不想么？”陈牧羽问道。

　　胡不归摇了摇头，“给那人报仇，我没什么兴趣。”

　　陈牧羽挑了挑眉，这家伙嘴里一股子醋意，八成他就是他讲的故事里，那个爱而不得的那一个。

　　替情敌报仇，谁会这么豁达呢？

　　“那要是菩提的意思呢？”陈牧羽直接道。

　　胡不归微微一滞，许久，“考虑考虑吧。”

　　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这老龟，还是个舔狗。

　　……

　　——

　　来到天水城后，按照事先的约定，陈牧羽将500亿枚极品灵玉，交给了胡不归。

　　这下，又穷了。

　　手里的极品灵玉，也就剩下八十亿枚左右。

　　陈牧羽有些唏嘘，他本来还想着再用真火炉炼体的，但燃料不够，这八十亿枚灵玉，根本就不顶事。

　　“老哥，你先前说，唤醒菩提之后，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玄武宫，两人聊着闲天。

　　之前胡不归可是煞有介事，说什么唤醒菩提后，后果让陈牧羽一力承担，当时他就感觉有坑，可现在，人眼见了，似乎也没什么后果。

　　胡不归道，“这不是也没唤醒她么？”

　　顿了顿，接着道，“你应该清楚，她的身份，很敏感的，若是醒来，势必会引起风波，毕竟，当年的那些仇人还好好的活着，还有太梵神国，当年那些事，有太梵神国的影子，牵连的东西太多了……”

　　“嗯。”

　　陈牧羽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转移了话题，“我看你那玄武潭不错，能不能借我修炼几天？”

　　胡不归微微蹙眉，本能的就要拒绝。

　　陈牧羽道，“我那惊天葫芦……”

　　“嗯。”

　　胡不归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厮，动不动就拿葫芦说事，“玄武潭底有两股暗流，对淬体有一定的作用，不过，到了你我现在这般的肉身境界，应该是帮助不大了。”

　　“无妨，无妨，多谢老哥慷慨。”

　　陈牧羽笑了笑，旋即起身离去。

　　“哎。”

　　看着陈牧羽的背影，胡不归叹了口气，“光知道炼体，有个屁用！”

　　说到这儿，他又有些惆怅了起来。

　　他的情况其实和陈牧羽差不多，但身体的情况却是要比陈牧羽更糟糕一些。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和陈牧羽其实是一样的。

　　诛杀圣主境强者，以力破道，说实话，他不敢想。

　　那些年，他没少和圣主境强者打交道，实在讲，他是有些怕了。

　　可是，不走这条路，又怎么办呢？

　　直接凝聚本源，成道？

　　成就一位弱圣主？

　　若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这些年的时间，可就算是彻彻底底的浪费了。

　　有点不太甘心。

　　如果走那条路的话，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具备破道的资格了，而不会选择一路刚到超品境的极限。

　　两难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