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敏捏着袖口低头不言。
张老太太声音带怒气，“我从小教导你大局为重，你为何要在这事上意气用事，既然谢二是被逼的，那么他点头，必然是被人捏住了命门！如何……”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事也是你能胡来的，我告诉你，这事但凡换个男子，我都去给贤姐儿收拾了！”
张老太太盯着跟前的人，气得超前坐了些，见她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使劲拍着手边的迎枕。
“敏姐儿，这事站在你和大姑娘的角度错的是谢二，可你站在谢二的角度呢，？”
“他求救过的，他被人拿住了命门，他是竭尽全力想要阻止这门婚事的，他至始至终也是明白大姑娘是最为无辜之人！他如今和贤姐儿成为怨偶，你还说你无错？”
慎敏：“是他舍不得……”
“你住口，我就问你一句，若你当时知道了，告诉了大姑娘，你怕大姑娘伤心，可有想过来告诉我，但凡你存了一丝真为大姑娘好的心了，这事也不该如何糊涂的办！”
她本想着两个人同窗了一年多，也是有点情谊的，加之又是亲自来提亲，即便真的没有男女之情，婚后慢慢培养便是，到底两个人性情最是般配了。
眼下居然是被按着脑袋拜堂成亲的，这不是胡来吗？
见慎敏依旧咬着牙不认错，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张老太太也不想浪费口舌了。
她摆手，“罢了，我如今也惹不起你，你也大了，主意大破了天，我的小院子也留不住你了，你自个走吧。”
“老太太！”慎敏被这话吓得肩头微抖。
她立刻扑到张老太太跟前，着实被这句话吓到了，泪眼氤氤氲氲，“奴婢奴婢——”
“你不是奴婢。”
张老太太见着流泪的人，瞥过目光不去看她，“你早就不是英国公的下人，府衙那边也是干干净净的户籍，奴籍早年就脱了。”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既然大姑娘也不肯要你了，我见着你也烦，你且暂时去香漪堂吧……”
慎敏摇头，啜泣的恳求，“老太太！您不能这样对我。”
张老太太冷哼，“是要我把你赶出去才满意？”
慎敏怔怔的站了起来，目光带着不解的委屈，努力保持语气鹏和，“老太太，这件事我不觉得这事我做错了。”
“那你现在看贤蕊那样，你还觉得自个是对的吗！”张老太太拍桌子，到底忍不住了，斥了她句出去，“我就是太宠你，不去香漪堂是吗，那就给我滚出去。”
慎敏眼泪啪嗒啪嗒朝外涌，红着眼尾，手指也一根根的在袖口里面捏紧成拳，“您不要我了吗……”
“我哪里要的起来你，你爱滚哪里去滚哪里去！别来烦我！”张老太太侧过身捏紧了手指，着实被慎敏给气的厉害。
果真是太宠着小丫头了，不认错就罢了，还无法无天给她叫嚣起来。
“走，你给我走，别来碍我的眼，别叫我，但凡你心中还有我对你几分养育之情，便是不会来欺负我这老婆子了！”
“你明明知道我把你送到贤姐儿那头是为何，就是要你他我好好守着她，不让她在委屈，不让她觉得寄人篱下，你倒是能够的很啊，一口气就要葬送贤蕊终身了？”
“你给我出去，别来挨着我的眼，我不想再看着你！”
“老太太，您不能不要我……”慎敏感觉张老太太是真的生气，眼泪啪啪啪的朝下落，“你不高兴打我骂我都可以，您不能——”
张老太太脆声打断她，拿着手边的迎枕砸到她要过来的脚上。
慎敏吓得抽泣。
张老太太指着她，“你无法无天害的贤姐儿如此，不知悔改也就罢了，还敢自作主张带着人去打谢竹盛，还在在我跟前叫嚣，你是要怎么害贤姐儿心里才舒坦的？给我滚出去！”
慎敏摇头，真的是害怕了，一个劲摇头，“我没有，我没有害大姑娘……”
话直接被打断，张老太太凝视她，语气冷的厉害，“怎么，还没迈进勇毅侯府的门槛，就耍起勇毅侯府世子夫人的阵仗了？”
慎敏欲张开的嘴被这句话彻底激的闭嘴，而后呆呆的望着不想看她的张老太太，终究是起身，给她行了一个礼，而后默默的走了出去。
那跌跌撞撞的背影透着股子孱弱到底是没有落到张老太太眼中。
张老太太见着进来的嬷嬷，使劲的敲小案几，“谢竹盛这混账东西，真觉得我家贤姐儿是嫁不出去要硬塞给他了，我倒是瞧走了眼，居然能把慎敏逼得动手！换成我，非得揍死他！”
一个比一个糊涂的！
嬷嬷忙给她拍背，劝解道：“我的老太太，您可不能气出个一二了，两个姑娘都在谢家呢，刚刚您瞧瞧都把敏姐儿吓成什么样子，亏得世子爷不在，否则咱们鹿鹤堂房梁都要被拆了。”
这些年张老太太不是没存心思要收拾慎敏，偏偏次次罗琪琅都能杀过来，这要是早早收拾一顿，慎敏必然不敢这般胡来的。
“我骂她？她自个不知错我不好好提点她，以后怕是还要惹出大事来。”
张老太太气的抵住唇角咳嗽，“这事她做的不错，错就错在她没认清自个身份，去揍谢二？谢二现在不计较，完全是看着罗大面子上！”
张老太太摆手不要茶，深吸了口气，镇定下来，“贤姐儿那头你去替我开导开导，去吧，这几日就别回来了，这里不缺你伺候。”
“慎敏那孩子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她是有错，但是只是错了一部分，你安排两三个伶俐的人过去伺候着，莫让罗大晓得人受委屈了，次次都来护，这丫头该吃点教训了。”
嬷嬷叹息，“老太太其实最心疼的还是敏娘。”
张老太太扶额着实伤神，“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都心疼，你去好好开导贤蕊，慎敏是我和罗琪琅手把手教出来的，本就按照大家闺秀来教导的，谢家后宅贤蕊一个人必定举步维艰，得有慎敏陪着她我才放心。”
“老太太思谋远略，让慎敏和大姑娘关系好些，日后您真的去了，勇毅侯府那头总是要顾着的。”
张老太太叹了口气，摆摆手，“你知道就好，还不快去，慎敏这两日来请安就别放她进来的，章嬷嬷身子骨也不好了，也一并瞒着。”
“你安排去吧，别来吵我，我得自个呆呆，给这两死丫头想想后路。”
***
这日，德蕊带着冬蝉偷偷跑出了府邸，却是在街头拐角遇到了徘徊的菘蓝。
德蕊咦了一声，忙叫她，抱着手打量起来，“菘蓝，你在这里偷偷摸摸做什么，怎么，陪着大姐姐嫁到谢家去，就不敢回张家，可是大姐姐让你回来干什么的？”
菘蓝见着是德蕊忙跑了过去。
德蕊蹙眉，“说话啊，是不是谢家欺负我大姐姐了，我让大哥哥带人去给大姐姐立威去，说话啊，磨磨唧唧做什么，看着我吞吞吐吐，我是吓着你了还是打你了？”
菘蓝支支吾吾了许久，最后心一横，看德蕊，“奴婢是偷偷跑出来的，四姑娘可知慎敏姑娘在府邸可还好？”
德蕊都唔了一声没回话，旁边的陪着偷跑出来的冬蝉疑惑的嗯了一声，“慎敏，慎敏不在府邸啊。”
菘蓝立刻一惊，盯着二人，“怎么会，大前日慎敏姑娘陪着大姑娘回门，因着老太太身子不爽利，就把人暂时留下伺候了，奴婢见都三日没回国公府了，就想来瞧瞧看看。”
对外说的是张老太太身子不爽利把人给留下的，翡翡却是告诉她，两个人吵架了，贤蕊不许慎敏跟着回来。
“你胡说什么，祖母身子骨好的很。”德蕊看菘蓝，“咒起来老太太了，你不要命了，你不要命别拉上我！”
菘蓝急忙小声道：“奴婢就想晓得慎敏姑娘在府邸可好，四姑娘和冬蝉姑娘不要打趣奴婢了。”
她忙捏了个谎，“是，是大姑娘来问的。”
德蕊看她，声音都大了起来，指着自个声音拔高，“我还能骗你了，说了慎敏不在家里就不在，她若是在你觉得我跑的出来？”
菘蓝啊了一声，满目焦急，“四姑娘您莫要吓我，慎敏不在谢家也不在张家，那，那这三日她去哪里了？”
她就是三日没有慎敏的消息担心的不行。
冬蝉没好气，还是提醒了一句出来，“估计回自个家了，她在京城可是有地皮的。”
德蕊立刻转了转眼珠子，立刻就道：“诶，我还没去过慎敏姐姐家玩呢，你们两个谁找得到，我们去转悠转悠。”
冬蝉啊了一声，德蕊直接一左一右拉着两个人，“回去母亲要是骂我，就说去找慎敏了，有了慎敏给我挡着，我看谁敢骂我的。”
德蕊走进处小巷子，仰头看了看，啧啧两声，“慎敏还挺有钱的啊，离着咱们家也就四五条胡同的距离，出去就是集市呢。”
她看菘蓝拍门派的有气无力的，走过去使劲敲门，笑嘻嘻对着里面吼，“慎敏姐姐，我来找你玩了，快点给我开门，我给你带了好多东西的，你带我出去玩吧，我想去郊外骑马！你带我打马球好不好！”
使劲敲了半晌的门，三个姑娘都是面面相觑。
德蕊质疑冬蝉，“你不说你来过吗？怎么没人？你什么狗啃的记性？”
冬蝉看她，“奴婢怎么可能记错！”
倒是旁边逗孩子的老婆子发话，“三位姑娘做什么呢，慎丫头都三四个月没有回来过了。”
菘蓝心里咯噔一声，“婆婆，您说的是真的？”
“我还能骗三位，慎敏也就一月回来一次，这都许久没回来了。”
三个姑娘顿时觉得不妙。
德蕊当机立断，立刻道：“怕是出事了，走，回英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