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董卓大军调动,似隐隐有攻城之势,早便已经惊动了城内的各方势力。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并州大军几万人,一夜尽散的消息,城内的各方势力也早便得知消息。
此刻,袁隗惊疑不定,丁原大军一去,便等于失去了在城外对董卓的牵制,如此一来,单凭他袁家一方的势力,绝不可能再对董卓造得成威胁,董卓,再也难以抑制。
他本来,的确有心思想联合城内所有的势力,大家一同组成联军,再配合丁原,先强占了受董卓所控的城门,把董卓拒于城外,凭着洛阳京城的城墙,紧守一段时间,只要发旨让天下各州郡的兵马来到洛阳,那么,董卓便只有退兵回西凉一条路可走。
可是,若想组成联军,首先要交好刘易,没有刘易的配合,也没有人可以和董卓争战。不过,董卓和丁原一战被杀退二、三十里,他一时又觉得,董卓只是声色俱厉罢了,实际却是一个纸老虎,真要打起来,也不用怕董卓。
其实,没有人知道,袁隗和丁原,暗中有相交,丁原便是袁隗派人去通知他发兵来京的。他觉得,只要丁原再和董卓对战,自己再出兵相助,如此,便可以一举败退董卓。这样,他觉得便可以不用再放下身段去和刘易交好了。这也是他先请蔡邕代为约见刘易,却又没有露面和刘易相见的真正原因。当然,袁隗对于和刘易联合组成联军的事。他的心里没底,他不敢保证刘易会否答应和他联合,他怕见了刘易和刘易说这事,刘易不答应的时候。他会下不了台来。
可是,他势必没有想到,这不过是几天的时间,事情便变了一个样。
听到董卓领着几千人马进了城,并且还是吕布为其开路的事,他悔得肠子都青了,悔不该没有及早组成联军以抗董卓。
他本想临急抱佛脚,马上去和城守刘扬等商议如何抗董卓的事。但他还没有动身,董卓便派人送来了请柬。
袁隗知道,这一次董卓来势汹汹,城外大军出动。这时候来请他去赴宴,绝对不会有什么的好事。上次在温明园宴请朝中百官,便已经露出了其狰狞的獠牙,暴露了其野心,当时若不是丁原在。怕董卓所提议的废立皇帝之事早已经成定局。如果由掌控在董卓手中的陈留王登基为帝,那么,今后这朝廷的事,全都由董卓一人说了算。他袁隗、袁家在这朝廷,也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怎么办?组成联军已经来不及。此一去赴宴,势必又是为了废立皇帝的事。他袁隗不甘心。不甘心便让董卓大权在握。
这个时候,他去不去参加董卓的宴会,已经不重要了,董卓已经摆明了车马,就算议不成废立皇帝之事,怕董卓也会采用强硬的手段来达到他的目的。
最终,袁隗决定还是要去赴宴,但是,这一次,他领了兵马一起去。袁隗觉得,上次,有丁原阻绕,董卓才不敢把事定下,这一次,没有了丁原,只能他顶上了。
与此同时,刘易已经进了皇宫和太史慈汇合,董卓率军进城的事,也有斥候探子前来相告,同样的,董卓也没有给刘易送来请柬。由此可见,刘易绝对是被董卓视为眼中钉,这废立皇帝之事,一旦定局,董卓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自己。但如今,刘易唯有做好应变的准备,再静观其变。
与上次在温明园一样,董卓同样是宴请了朝中所有的官员,但是来的人却少了许多,像卢植等人,他便没有再参加。主要是刘易已经给卢植送去了消息,让他和闵贡在皇宫内等着他,不要再去赴董卓的宴会。
上次在温明园的事,刘易也早知道得一清二楚,知道按卢植的忠直烈火般的性格,势必会当场和董卓起争执,那么,这一次绝不会像上次那样草草了事,有可能,卢植真的会被董卓当场格杀也说不定。
像上次一样,董卓八面玲珑,若无其事的邀请众臣入席,然后酒过三巡,百官颤颤赫赫的样子,也尽皆落在董卓的眼中。倒是袁隗,他领了兵马同来,现在几千兵马正在中书省衙门大厅之外与他的兵马相对持,隐隐有一种要与他相抗衡的态势,这些,让董卓非常不爽,看着袁隗的时候,都是两眼森寒的,董卓在这刻,便已经对袁隗起了杀心。不过,他的心里也并没有把袁隗放在眼内,因为,他的身边有不可一世的吕布在。
董卓这一次,要比上次更加的直接,他霍地从主位席间站起,手按剑柄,喝道:“今上暗弱,不可以奉宗庙;吾将依伊尹、霍光故事,废帝为弘农王,立陈留王为帝。有不从者……斩!”
一声斩字,把本来就颤颤赫赫的百官给惊得惶恐万分,坐如针毡。他们早便知道是这样,董卓请他们来赴宴,必然是为了上次未竟之事,可是,当董卓再说出来时,群臣惊惶莫敢对。
若没人反对,此时便如此定下了,袁隗偷看了在座的众臣,发现没有一人有出言反对的意思,就连那城守刘扬,此刻也沉默是金,呆呆的坐着,像此事与他没甚关系似的。实际上,和刘扬还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反正,无论怎么样,这皇帝都轮不到他来当。就算没有董卓,这朝中的事,也轮不到他来掌权,他这个宗亲,地位极端的尴尬,许多时候,他也就只是敲敲边鼓的角色。只要,董卓不拿他开刀便好,所以,如果董卓不直接威胁到他,他也不会公然的站出来和董卓相抗。
在这个时候,袁隗反而有点希望在场有像卢植、张钧等不怕死的正直朝官在,可惜。他们一个都不在。另一个正直著称的蔡邕蔡大家,也托病不来。
没有办法,袁隗只得对同来的西园八校尉的中军校尉袁绍侄子打眼色。
袁绍自然知道袁隗的意思,袁隗早前已经和他通过声气了。他也知道,此事关乎他袁家的兴哀成败,也不到他不站出来。本来,此事他希望可以和袁术一起站出来的,可是袁术那个草包,胆小到死,一听要他和董卓唱对台戏,他居然托词不来了。
没有办法。袁绍强自镇定,但是一张还算俊雅的俊脸此刻谎得有点发青,他猛喝了一杯酒,壮了壮胆。咬牙挺身而出,大声道:“当今圣上即位未几日,并无任何失德之处,汝欲废嫡立庶,莫非想谋反?”
董卓自然认得袁绍。知道袁隗今天也是有备而来,肯定会捣乱的,但他知道还知道,还是压抑不住的怒道:“天下事在我!我今为之。谁敢不从!汝视我之剑不利否?”
呛的一声,董卓像上次一样。一言不合便要拨剑杀人。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就算是和董卓完全反目,袁绍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顽抗到底了,哪怕是双方发兵争战也在所不惜,反正,他袁家的兵马也在中书省衙的外面,所以,袁绍亦拔剑瞪目道:“汝剑利,吾剑未尝不利!”
董卓和袁绍拨剑对持。顿时,若大的宴厅之间似飘散着一股浓烈的杀意,让众臣都噤若寒蝉,莫敢出言。
“好胆!今日便算你们袁门四世三公,若敢出言反对废立皇帝之事,某也要斩你于剑下!”董卓想不到袁绍会这么大胆,居然敢在他的面前拨剑相抗,顿时由大怒变暴怒,蹬蹬蹬的便冲前,要把袁绍斩杀。
“要杀袁绍,何须义父动手?待孩儿为父亲大人取他狗头!”董卓还没有冲到袁绍的面前,还有一道人影比他更快,而且杀气更盛,只见寒光一闪,呼的一声,一杆长戟便直取袁绍。
叮!
袁绍骤眼看到是吕布,他的心头大骇,但吕布来势太急,他只好奋力举剑一挡,叮的一声,他的手中长剑便被吕布挑飞。
唰!
吕布的长戟一转,方天画戟的月牙就要把袁绍的人头削下来。
以袁绍的实力,最多就是二流武将巅峰准一流的水准,远不及吕布,若他能够静心和吕布相战,或许会抵挡得了几个会合,但如今,连一个会合都抵挡不了。还有,袁绍手下众将,他们没有资格入席,也就唯有同为西园八校尉之一的淳于琼在,可他却也不在袁绍的身旁,只要在远处干瞪眼。
我命休矣!袁绍心里骇然的哀叹,也真正的见识到了吕布的厉害。
“不可!”
就在袁绍已经小命不保的时候,一声断喝,让吕布突然的顿住,方天画戟的月牙堪堪的抵在了袁绍的脖子上,这个时候,只要吕布轻轻一拉,袁绍便人头落地。
气氛似乎一下子凝住,现场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可以听得见。
而席间,袁隗看着差点丧命的袁绍,额上的冷汗如雨般的流了下来。
出言喝止的是董卓首席谋士李儒,他走到了董卓的身旁,在董卓耳边低声道:“袁门四世三公,门生故史遍天下,杀了袁家嫡子,恐会引来许多意思不到的麻烦,现袁家还有兵马在外面,袁家也是兵多将广,其中也有不少实力强硬的武将,当初可以和刘易一战的武将便有不少,所以,为免马上引起城内混战,现在废立皇帝之事还没算真正成功,主公还是不要急着杀袁绍为好。并且,要杀便要斩草除根,不然,暂不可杀!”
董卓的眼珠骨碌碌的乱转,知道李儒所言极是,只好慢慢的压下心里的怒火,转头对袁隗道:“袁绍是你侄子,他对我无礼在先,本应斩杀,但今吾看在你的面子份上,暂且饶过,但是,这废立之事,尔说如何?”
现在刀已经架在袁绍的脖子上,袁隗的膝下又无子,早把袁绍视为亲子了。他也想不到,这董卓真的如此强横,说杀人便真的杀人,他让袁绍挺身而出反对董卓。便是想为袁家争取到更多的利益,可是,如果命都没有了,再争这些又有什么的意义?所以。这一刻,袁隗也不得不低头,只好对董卓道:“一切,便依董公所言吧。”
“哈哈!”董卓见袁隗已经服软同意,知道这废立皇帝之事便再也没有任何的阻绕,哪怕有人阻绕,也不值一提,他志得意满的狂笑道:“好。敢有阻大议者。以军法从事!”
董卓狂笑中的说话,带着无比的霸气和杀意,顿时,群臣皆震恐。见袁隗手握重兵都没敢再反对董卓之议,他们又岂敢再反对,一时纷纷表态,一切遵董卓之议。
吕布这才放开了袁绍,而袁绍他可不是袁术。他一向都自视甚高,心中多少都还有一点气节,经此一事,他不可能会像袁术那样。被刘易捉住做人质之后,还可以安心的厚颜在洛阳斯混。此刻的袁绍,他觉得已经没有什么颜面再在洛阳待下去了。于是便手提宝剑,一言不发而出,连家也不会,直接带了亲将亲兵,把他中军校尉的兵符悬于东门,直奔冀州而去。
此时,李儒再在董卓的耳边低声道:“主公,趁热打铁,既然众臣都已经同意废立之事,那么何不马上率众臣进宫去逼宫?今天便把此事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董卓听得眼睛一亮,觉得李儒所说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今天于此,袁隗因为袁绍被制而答应了废立之事,但是其心里未必便心服口服。今天如果不把事情正式定下来,放他们回去之后,未必袁隗不会再反口。或者,如果让袁隗回去,尽起袁门势力的兵马来与自己相抗,到时候,哪怕是可以打败袁家兵马,怕也要一翻手脚,所以,能够不用开战便把废立皇帝之事办了就最好不过了。何况,兵不血刃的换了一个皇帝,也可免去不少天下人的口舌是非。
念及至此,董卓猛一挥手道:“既然诸位大人都觉得当今圣上无才无主,近又听闻圣上才不过这十来岁,竟然也纳妃了,毛都还没有长齐,便如此贪花好色,岂是一代明君?这纳妃之事,袁太傅可知道?”
“这、这个……听说……是的……”袁隗吞吞吐吐的道。
众臣一阵白眼,因为皇帝纳妃之事,实是袁隗一手促成,现在袁隗却说只是听说,这不由得众臣心里一阵鄙视。当然,还有对董卓的鄙视,正可谓欲加之罪何谓无词?他自己都说了,当今圣上毛都没有长齐,哪怕是纳了妃都难以洞房,何来贪花好色之说?
“哼!”董卓重重的冷哼了一声,阴着脸道:“如此无才失德的皇帝,哪怕他在位一天,某都觉得心恶难隐,既然诸位大人都对此心有同感,那么,现在大家不如一起进宫,进言让皇帝主动退位让贤,让他把皇位蝉让给德才兼备的陈留王如何?”
“啊?这、这么急……”
听到有人小声的提出异议,董卓冷眼一扫,冷声道:“怎么?诸位大人觉得此事太急了?难道你们就这样看着大汉社稷让这样的皇帝败坏了吗?难道你们的心里就没有匡扶汉室,振兴大汉的想法?”
“董公说的极是,那、那我等现在便一起进宫,向皇上进言!”
事与至此,大局已定,早一日及迟一日废立皇帝都是这么一会事,所以,也只能都依了董卓。
董卓一声令下,挟着袁隗,让吕布领着几千军伍把众官押在中间,一行人蜂拥着往皇宫走去。
袁家的兵马,被袁绍带走了一部,余下的,袁隗也只好让他们先行回袁府,他现在人都在董卓的手上,再多的兵马也救不了他,还不如让隐忍下来,待以后再作打算。
皇宫内的兵士,各方势力的人都有,但是现在他们的主子全都在董卓的挟制当中,所以,他们自然也不会乱动,只能放行,让董卓带着军队挟制着群臣进了皇宫。
不一会,群臣便已经到了皇帝的寝宫之外。
而刘易,也早做好了准备,已经被齐兵员的两千新羽林军,也全身披甲,手提冷森森的大陌刀,齐列于皇帝寝宫之外的花园之内。
刘易连战马都牵来了,此刻他和太史慈端坐在马背上,静静的看着蜂拥而至的人群兵马。
“皇帝寝宫,尔等所为何事?携兵带甲,擅闯皇宫,可知此为死罪!?”太史慈冷峻的喝道。
“哼!好大的威风!”董卓排众而出,走到了前面来喝道:“文武百官前来见皇帝,让他速速出来听议。”
董卓此刻连请求拜见的客气说词都懒得说了,直接说让皇帝出来。
“皇帝用完膳休息了,若有事,可明天廷上再议。没事退下吧。”刘易知道他们的来意,但却也不会主动说破,只是淡淡的道。
“有事!天大的事!”董卓嚣张无比的说道:“皇帝无才无德,已经然不适合再做皇帝,让他出来,把帝位蝉让与其弟陈留王,免得好好的大汉江山让他给败坏了。”
“大胆!皇帝废立,岂是尔一个人说了算?”刘易断然的喝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