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佛法又精进一步,看来日前日似有所顿悟。”夜言无道径自走到无法禅师堂前,回过身说道。
“本寺之事,想来无道公子已经知晓,又何必有此一说呢?”无法双手合十道。
“无相现在在哪?”
“不知道!”
“无法大师有何打算?”
“不念是非,不问过往。出家为僧,无妄无我。世间一切,与贫僧再无关系。”无法禅师双目微闭说道。
“好!那晚辈告辞了!”
“恕不远送!”
夜言无道带着白苏缓步走出寺门,而又未曾急着离去,寒芒也不曾出现,三人来两人回,一路不紧不慢,却也无话。
“夜言施主已经离去了么?”无法端坐在堂前蒲团之上,双目微微闭着,突然开口对身边服侍的小僧问道。
“方才明空师弟过来说过,已经看着他们下山去了!”那小僧恭敬的回道。
“他们?是几个人?”
“两个,只有夜言公子和那位姑娘。”
“几年不见,看来现在什么事也瞒不过他了,你去把他们请回来吧!”无法睁开双目,凝视着门外远处天空,突然叹了口气。
良久,夜言无道再次出现在无法面前,平静的看着,未做一点声息。
“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了。”
“前辈是出家人,没撒过谎的。”夜言无道说道。
“嗯!无相已经练成无欲无我无佛无魔功,只不过,走火入魔,心不诚,气不纯,说是本寺正宗,倒不如说是他自创的魔功已经大成,不过,他终究是老衲的师弟,老衲也不忍他步入此道,也不忍他就此万劫不复啊!”无法痛心道。
“魔道不同魔族,魔族只是身怀魔血,不一定就是大奸大恶,可这魔道,是非不分,不辨清浊,大师又何必纵容!”
“我知你夜言世家所来为何,既然叫你们回来,我也不会再有所隐瞒,无相已经投西域魔皇城去了,你若想去寻便去吧!”无法禅师颇为无力的说道。
“多谢!”
无妄山下,夕阳沁血,愁绪萦绕,泪沾江河。
“无道哥哥,我们就这么走了么?”白苏站在夜言无道身畔,看着夕阳,好奇地问道。
“嗯!不然还能怎样?空明之火,看来这些年无法修为又精进不少,现在起码也是玄黄大乘境界了,无相便是修成无欲无我无魔无佛功,按理说也没用那么容易能够从容离去,毕竟神功初成未加稳固再怎样也不可能达到天地境界。”夜言无道喟然叹道。
“虽然不知道无道哥哥刚刚说的境界是什么,不过我记得爹爹曾经说过,便是魔皇城的那个老不死的也只是玄黄大乘境界,可能一生也无望达到天地境。看来那老和尚还蛮厉害的呢!起码是和魔皇城那个老家伙是一个境界的呢”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人生百载为什么一定要活的那么累呢?就算身临天地又能怎样?不过是多了区区几十载寿数。又是何必?唉!”夜言无道望着天空摇头轻叹道。
“那无道哥哥又为什么让自己活的那么累呢?”白苏似是想也未想便开口问道。
“我?是啊……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点什么啊。”
西域,黄沙似海,没有一条河流,狂风,似是唯一能够穿过这片沙海的物什。
魔皇城,魔族圣地,也是当今天下少有的禁地之一,魔皇更是一代枭雄,也是任何修行者都不愿遇到甚至提起的一位修行者。虽然他号称魔皇,但是众所周知,魔皇本性甚是纯正,便是在人族中也是少有,只不过,那一身血液,是他日夜相守的使命,魔族的未来也是他的未来,也许,他会在死的时候自问,这一生是否有一天正真的为自己而活过……
魔皇城,虽然仅仅是一座城,可是他的疆域甚至可以抵得上一个上等的公国,也是所有魔族唯一的栖身之所,魔族血海便也坐落在魔皇城内,更是魔族不二圣地,一般,这里少有人族出现,虽然魔族并不排斥外族,但是,这里恶劣环境,便是看似无所不能的修者也会不仅皱眉,望而却步。
魔皇城,本还算的上古朴,那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的城楼便是这魔皇城历经千古最为直观的见证,霸气而不凡。
寒芒一个人走在魔皇城那不算宽阔的街道上,左顾右盼,默默得打量着,一心想着能够得到些许蛛丝马迹。
作为一个外族人,在这里,无疑是一个最为扎眼的存在,那满头暗红色的发是他所不具备的,魔族血脉,是这魔皇城所有人的骄傲,虽然这个种族人并不多,可却有种这世上最强悍的军队,因为这城中存在着的每一个魔皇子民都是一个了不起的修者。
“兄弟,已经好久不见有人族来这里了,你来这是干什么的呢?”酒肆,一个看起来有着微微醉意的中年人走到寒芒桌前,操着不甚清晰的人族话语问道。
寒芒抬起眼,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中年人,只见那人背上背着一口已经上了年纪的破刀,衣衫也有些褴褛,头发甚是散乱,面色有些发黄,脸上的胡须似乎还挂着一两黄沙,倒是那一双提着酒壶捏着酒杯的手,白皙的不得了。眼,似乎是因为那一丝醉意,失去了所有的神韵,一缕血丝在他的眼上挂着,摇晃的身体倚在寒芒的桌边,依旧在晃动。
“我们素昧平生,要喝酒,你还是一边去吧!”冷漠惯了的寒芒操着冰冷的声音说道。
“怎么算是素昧平生呢?你知道么?在这魔皇城,能遇到一个人族可是很不容易的事呢?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是在哪个王国混不下去了,逃命到这里的么?”“嗯,你不用担心,到了这魔皇城,绝不会有人再找你麻烦,神州皇族那帮混蛋也只会欺负人而已,到头来,也不见得他们怎样!”那醉汉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听的寒芒到生出了几分厌意。
“你且去一边,休要恼的我动手!”寒芒也捏起了一个酒杯,自斟了半杯酒,徐徐饮着。
“你这人真是无礼,我只是与你说几句话便要动手,当真野蛮!”说着,那醉汉倒也识趣,提着自己的酒壶晃晃悠悠的离开,还不时回头看两眼寒芒,嘴里小声嘟囔着两句不堪入耳的话。
“客观不必见怪,来我们魔皇城的人族大半是落难的破落户,做的都是些没本钱的买卖,我看客观应不是此道中人,若是来我魔皇城只是修行或者观光,还是尽早离去的好!”看着那人悻悻离去,酒保方才走上,小心的抹着桌子,小声说道。而这酒肆虽小,却也均是魔族人经营,酒保掌柜均为不可一世的魔族人,那天生的傲骨在这里似乎是找到了归宿一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快。
“多谢提点。”寒芒端起酒杯,看着那酒保敬了杯水酒,全做谢意。
“这到不必,我们魔族人不像你们人族,总是认为自己天生就是对的,说的也都是义正言辞的,也许在你们眼里,我们都是魔。但是要我说啊,我们魔族人才是最干净利落的,从来没有那么多是是非非,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要吃些什么尽管说,只是可能跟你们平时吃的多少有些差别就是了!我们这魔皇城穷山恶水的,可比不上你们,没有什么山珍海味。”酒保将抹布往自己腰间那么一系,站在寒芒身边不停的唠叨着。
“寒沙蛇羹!”寒芒一边喝酒,一边慢慢地吐出了几个字。
“哦?看来客观还是个行家,知道这寒沙蛇只有我们魔皇城才有的,看来客观应该也不是什么寻常人才是。”
“这枯叶酒就与那寒沙蛇羹最配了,只是多年不曾享用了!”寒芒又捻起一杯酒道。
“他的今天就不收钱了!”不知几时,一个魔族人已经走到寒芒对面坐下,看着寒芒,嘴角勾起似有似无有笑意。
“你还是那么年轻。”寒芒放下手中的酒杯,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将头撇过一边,也用一样的姿态笑了笑。但见那人年纪似乎四十上下,一双眼深邃而又有神,暗红色的发自然而然的散在身后,那暗红色的瞳孔像一颗宝石般镶嵌在目中,一身黑色嵌着红边的衣服看起来与那发也有几分搭调。那嘴角勾起的笑意露着整齐的白牙,一双手留着修长的指甲,那一身打扮虽不见得有多么奢华,却也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嗯!你也没怎么变啊!怎么,这么多年不见了,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的确是有事情要麻烦你!”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当年要是没有你,也许我现在早就不在了,说吧!是什么事?”那魔族人也在桌上掀起了一个酒杯,自己也满斟了一杯。
“魔僧无相,这个人你知道么?”
“法相寺的无相大师?”那魔族人狐疑的看着寒芒问道。
“对!就是他!”
“有所耳闻!他?怎么了么?你们有过节?”那魔族人放下酒杯,试探性的问道。
“不,我只是想知道,这个人,现在到底在不在魔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