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清死了。
她的灵魂飘荡在半空之上,淡漠的看着自己的尸体,看着狼群从自己的身上践踏而过,看着曾经塔最为厌恶的蛇伏在她的身上吐着信子,她却是半分情绪都不曾流露出来。
很多次谭清都幻想过自己的死亡,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她才清晰地意识到一个道理,有的时候,现实往往比想象更为可怕。
只后来,谭清在看到自己已经被狼群咬得四分五裂的手指上露出来的戒指时,她的眼里,终于是泛起了阵阵白光。
原来,灵魂也是有眼泪的。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谭清浑身湿漉漉的躺在一张古朴的床上,她有些冷,被冻得直打哆嗦,等到她堪堪睁开自己的眼眸想要看一眼周遭的环境时,却是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谭清凝眉听了半晌,听到来人的脚步声朝着自己近了些,谭清猛地睁开了眼睛,面前却是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无。
正欲观察一下现下的环境,谭清却是听到,在自己床边的屏风后边,传来的翻找东西时发出的细碎声。
谭清甚至来不及考虑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哪儿,直接是站起了身来,朝着屏风走去。
“谁?”
谭清脚步一顿,听着屏风后传来的一阵女声,正欲回答,屏风突然被打了开来,一个身着藕色长裙的女子出现在了谭清面前,谭清猛地一愣,这才是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面前这女子,穿的分明是古装,而她现在所处的环境,分明也是她在古装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这么说来,自己这是穿越了?
正想着,谭清耳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谭清,你怎么还没死?”
谭清皱眉,看来这女子对她很熟悉,如此,自己可不能说出什么话来露了馅,沉默了半晌,谭清终于是微微启唇,说道:“我为何要死?”
那女子听的谭清此番言语,脸色却是变了一遍,使得她原本极为温婉的一张脸顿时变得狰狞无比。
“你还不该死吗?”女子略显得有些恼羞成怒:“你自己心里明白,从你进了杨家,杨家便事事不顺,先是把老爷子克没了,如今却是连大爷都克走了,你这丧门星,将我们是搅得一团乱,你倒好,还腆着脸赖在杨家不走,还真以为你是杨家的大少奶奶便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休想,只要我香菱在杨家一日,你就休想一手遮天。”
谭清细细的听着女子的言语,稍微明白了些许什么,看着那自称香菱的女子,浅浅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所以今日,你是来杀我的?”
香菱听了此言,脸上猛地变了变色,“你休要满嘴胡言,明明是你自己落水,莫非还想嫁祸给我不成?”
“那你来我房间,是想做什么?”谭清抿了抿嘴,开口说道。
“我只是来看你这毒妇死了没有。”香菱这话说出来,虽然也是声嘶力竭的,然而听在谭清耳里,却是半分信服力也无,以至于听到这话,谭清只是浅浅地弯着嘴角,如同看戏一般的看着香菱。
香菱被谭清的视线看得是心虚不已,眼神极为闪躲,看起来着实是一副心虚的模样,半晌后硬着眉头离开了房间。
谭清静静的看着香菱离开的身影,只是她初来乍到的,倒还没什么心思去打探这香菱在搞什么鬼主意,也就放她这样离开了,直到夜风吹过,湿漉漉的衣服瞬间让她感受到了什么才叫做透心凉,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谭清眼神在四周扫视了一圈,朝着角落里的柜子走了过去,果不其然,里面装了很多衣服,只是,全是古装,意料之中。
沉默了好一会,谭清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件稍显简单的长裙,关上门后就是走到屏风后面换了起来。
换上衣服之后,谭清总算是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将衣服搭在了屏风上,谭清抬脚朝着一旁的梳妆镜走了过去。
只是,在看见铜镜里倒映出来的脸时,谭清久久的沉默了起来。
虽然上辈子自己也不算是什么绝世大美女,可是也不至于长得这么寒碜,眼见这五官倒还是精致的,可是这脸上稀稀拉拉的小坑是什么鬼,谭清不禁在想,若是半夜里顶着这张脸出门,怕是得被人当作女鬼,还是那种不得好死跑出来吓人的恶鬼。
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谭清不得不接受现在自己脸上的一张脸,只是谭清心里稍微还有点希翼,保不齐这脸什么时候能好呢。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连带着几个脚步声,朝着谭清的房间而来,谭清凝了凝神,端正坐在梳妆台前,看向房门。
下一刻,房门被粗鲁的推了开来,随即进入房间的,是一个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看她的模样,谭清莫名觉得亲切,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五六十的大爷,那大爷手里边还提拉着一个箱子,看这模样,该是一个大夫。
心思微微转动了片刻,谭清就是听到了那小姑娘稍显急切的声音,“少夫人,您醒了?”
顿了顿,谭清缓缓地点了点头,回了句,“这是?”
“这是和春堂的何大夫,奴婢专门去求了二爷,这才将何大夫请来,少夫人,您没事吧?”小姑娘看着很是心急,似乎并没有什么威胁。
说罢了,小姑娘急忙转头看向了何大夫,说道,“何大夫,您快帮我们少夫人看一看,身子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那何大夫听了小姑娘的话,并没表现出什么不耐烦的情绪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朝着谭清说道,“少夫人,您往这边走,让老夫给您看看,把把脉。”
谭清闻言,慢慢的站了起来,朝着一旁的桌子走了过去,坐了下来,那何大夫也是随着谭清坐了下来,旋即将自己身上的箱子放了下来,缓缓打了开来,入目,果然清一色的医务用品。
何大夫先是拿出一块布条,旋即抬眸看向谭清,说道,“少夫人,借您手一用。”
谭清瞬间明了,伸出手去,那何大夫便是将布条搭在了谭清的手腕之上,接着便是将自己的手指也是搭了上去,半晌后,何大夫将手收了回去,旋即从箱子里找出来一致笔,一张纸,接着就是当着谭清的面在纸上窸窸窣窣的写着什么,好一会儿之后,何大夫抬起了头来,对着谭清说道,“少夫人没什么大碍,只是落水受了凉,老夫给少夫人开了个方子,等回了和春堂,老夫让人抓了药给少夫人送来,少夫人到时喝上两碗,驱驱寒便是。”
点了点头,谭清回了何大夫一句,“多谢。”
之后小姑娘便是将那何大夫送了出去,谭清刚想着要好好捋一捋自己的思绪,却是又是听得了一阵脚步声,还以为是小姑娘回来了,谭清也就没有放在心上,闭着眼睛沉思着,突然耳旁传来了一阵浑厚的男音,“若是有心想死,自可一根绳子绕在梁上,半晌便没了命去,偏要跑到池子里去寻死,大嫂是想着,以这种伪劣的法子,表达你对大哥的情意吗?”
谭清一愣,听这番言语,这人似乎对她颇有微词。
恍然间,谭清睁开了自己的眸子,却是在视线触及到那男子的脸时,极为仓皇的站起身来,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气,就连眼神,都显得呆滞起来。
男子见得谭清的反应,却是以为她在装模作样,嘴角冷冷的弯了起来,嘲讽的话语又是脱口而出,“大嫂这又是什么新的伎俩?”
然而,此时此刻谭清已经是再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她的视线渐渐的模糊了起来,恍然间,她似乎又是回到了那个场景。
一地的血,杂乱的草丛,被撕碎的衣服,还有,面色阴冷的男子,他手里握着一把尖刀,刀的一头插在谭清的胸口上,谭清此时已然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她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面前这个人的模样,全然不管自己的眼里已经渗出了鲜血,最后的最后,谭清看到,那男人,微微的张开了自己的嘴,朝着自己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接着,抿了抿嘴角,抬脚狠狠地踢了谭清一脚,随即转身离去。
谭清目眦欲裂,视线缓缓地清晰了起来,方才那男人的身影和面前这男子紧紧的重叠在一起,除却这男子脸上多出来的一道伤疤,其余之处,仿佛是复制粘贴一般雷同,突然一口黑血从谭清的嘴里喷了出来,失去意识之前,谭清看到了男子变色的一张脸。
那是极为恐怖的一个梦,分明在前一刻自己还欢欢喜喜的在准备婚事,下一刻就是鲜血淋漓的倒在血泊之中,谭清甚至能够看见,在自己的尸体僵硬破烂之后,那仍然不愿意闭上的眼睛。
原来那不仅仅是一个噩梦,那是谭清真正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