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广阔的类似私家庄园的地方,远远望去,碧草相接的蓝天晴朗得似一张蓝色的纸。薄薄的几片云,仿佛被晒化了一般,随风缓缓的漂游着……不远处一栋欧式造型的城堡巍然屹立,如此美轮美奂的私家庄园,林语兰只在影视剧里见过。
空气清新怡人,任谁都会有不忍离去之感。林语兰脱下鞋子,在草地上狂奔着,欢呼着,完全没有意识到是一个梦境,仿佛真的置身其中。然而,美好仿佛只是短暂的瞬间。突然狂风大作,乌云漫卷,天幕好似被重物击落而下,四周暗影袭来闷湿的空气压得人呼吸欲止。
那一刻她好像失重了一般,被狂风吹得直摇晃。她拽紧裙摆,然而鞋子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不知道该怎么离开?因为来时,就是误打误撞稀里糊涂。林语兰脸上的兴奋已然褪去,随之而来的是焦虑和恐惧。她在风里艰难的一步步向前,却不知哪里才是通往回家的路?
“不要回去……回去……回去……。”
一个颤巍巍的声音传来,后面两个字仿佛在风里打了好几个转儿,连续重复了N遍。林语兰实在不懂,在这空旷的绿地上怎会有回音?正当她百般疑惑之时,突然由欧式城堡那边跳跃着过来一个影子,粗黑矮小。仿佛某些法制节目里,警察调出的路口监控,在慢拍回放着,又像是某部动画片里会跳跃前行的小动物。
“不对,绝不是小动物,因为他会说话。”
想到这里林语兰恐惧感陡增,她已顾不得赤裸的双脚,也没心思去管腰部以下已经完全飞起的裙子了。唯一的念想就是逃走,离开这个一会儿仙境,一会儿又似魔窟的地方。
“不要走……走……走……”
那颤巍巍的回声已经近在咫尺,逃,怕是来不及了。因为之前那个矮小的黑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好像比之前略高了一些,大约一米六左右的矬胖子。从衣着装束看,是男性无疑。只是那人好像背对着林语兰,只展示出身躯和后脑勺。
“你是谁?麻烦告诉我,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林语兰刚问出这话,突然天空乌云再次翻滚,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声声巨雷炸裂般响个不停。继而,闪电的频次又多了起来,一时间仿佛那一片已经定格在了黑夜里,闪电和雷声交替的空档,伸手不见五指。
林语兰尽可能的把瞳孔放到最大,试图在黑夜里发现走出去的路径。
“不要怕,我不伤害你……你……你……”
那人又说话了,但依旧立在对面不肯挪动。
林语兰将视线重新回到面前这位身上,深深呼出一口气,右手在左手腕上摸索着,她想起了自己那只有灵性的银镯子。可是,那镯子却偏偏没有戴在手上,恐惧感霎时更加强烈了。愣了数秒后,她终于强迫自己壮了壮胆子说:“既……既然这样,那你敢不敢……转过来让我看清你的脸?”
“转过来也是一样……一样……”
对方的声音,依旧颤巍巍的回荡了好几遍。随即,他转了一下身子,这时恰巧一道闪电袭来,照射出的仍是一头漂染成黄色的男士流行的发式,仍旧是一个后脑勺。起初,林语兰以为对方有某种超能力,会瞬间转移之法。
“你……再转一圈儿看看。”
林语兰想求证。
对方没有说话,又转了一下身躯。闪电再次划过,林语兰不失时机的迅速又“浏览”了一遍。
“啊!啊!啊!……”
林语兰一阵惨叫,捂住了眼睛再不敢睁开。原来那个画面证实了一个非常恐怖的事实,那就是眼前有一个无脸男子。他无论怎么转身都不会露出五官,林语兰最近见过不少鬼,但这样没有五官的还是第一次遇到。那个梦境的感觉太逼真了,她也根本没有意识到那是一个梦。
“没错儿,我就是一个无脸男,准确的说是无脸鬼……鬼……鬼……但是我绝对没有害你之心,我只求你帮我给齐双菱带个话……话……话……”
无脸男依旧带着回荡的颤音,给林语兰做着解释。林语兰心头猛然一惊,原来对方与女鬼有关?怎么会?
“哦,明白了。那粗黑矮胖的身材也的确有些似曾相识,对,在梦里,是在另外一个梦里见过的。”
那是女鬼齐双菱,曾经给她“制造”的一个梦。在梦里,她看到了女鬼生前的男友,粗黑矮胖的那一位。同时,也看到了女鬼惨死时的一幕。那么今天这位……不会也是想还原一下自己死时的状况吧?一个男性无脸鬼,林语兰可没有兴趣。
“你是她生前的那位……男友?”
林语兰依然捂着眼睛。
“是的。我五年前,来到国外不久就死于车祸,面目全非了。直到死后我才知道,她对我是那样的痴情,不肯去地狱轮回。可是我……却在异国他乡另娶了妻室,我对不起她……她……她……”
无脸男仿佛在忏悔。
“当初是不是你害了她?”
林语兰很直接的问,这是她一直怀疑的一件事。
“是,间接的……的……的……”
对方居然承认了。
“你……”
“不要问了,一切都怪我。我的死就是报应,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忏悔。每月托梦给家人和朋友,帮忙寄东西给她,试图为自己赎罪……罪……罪……”
“那你要我转告她什么?”
问这句话时,林语兰已经试探着将手挪开,露出了眼睛。四周依旧电闪雷鸣,但就是没有雨滴坠落下来。仿佛那雷声和闪电,都是为无脸男营造着气氛。
“让她不要等我……我……我……”
这是无脸男说的最后一句话,在回音中他转身又跳跃着远去,直到消失在那城堡里。天空重又晴朗了起来,但绿地和城堡却不见了,林语兰仿佛回到了城市里喧闹的广场。
“喂,林语兰,你这个懒猪!都快中午了还不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