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就明白妈妈偏心童馨,童夏根本没打算解释,于是她把视线继续转向童馨,很认真的强调:
“童馨,我不管你信不信,但是我希望明天就可以办理爸爸出院手续,如果你太忙的话,我可以代劳。”
神外科的环境到底好不好,童夏相信她比谁都清楚,所以她根本不打算说什么大道理,至于出院才是自己真正想的事情。
不过妈妈对童馨还是一如既往的袒护,即便童夏根本没说什么过激的话,但是听在妈妈耳中,还是不自觉得帮她说胡。
“出什么院,馨儿都说了最好住院,再说你是不是就怕我和你爸在这儿麻烦你呢?”
听着妈妈这样是非颠倒的话,童夏就连最基本的解释都不想,及时按下沈君瑜的手,摇头示意不要在乎。
在童馨和妈妈的坚持之下,童夏不得不把人留下,但是基本的医药费用什么的,她却直接声明自己不会出。
“没有什么原因,我们现在已经划清界限了不是么?”
低头让童馨和妈妈去缴费的时候,听到妈妈的质疑,轻描淡写的说道。虽然听起来冷酷无情,但是妈妈却没有办法反驳,怎么说当初也是自己答应的。
说完自己该说的,童夏头也不回地就走了,但是她这一次倒是多了一个心眼,拜托当晚的值班护士,多多留意自己的病人,毕竟谁也不想旧事重发。
沈君瑜一直跟在她身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却让她觉得安心。“童夏,你真的这么放心的走了吗?好,即便你真的和爸爸妈妈划清界线了,但是最基本的为人子女的责任你做到了么?”
童馨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出来了,对着童夏背后喊的话却让大家的目光一时之间全部吸引过来。
“童馨,我说的已经很清楚。再说了,既然你这样清楚为人子女的责任,那你就去好好照顾吧,说不定我还会为你申报一个感动人物奖项。”
面对童馨的刺激,童夏丝毫不在乎,曾经的她有多么伤心失落,现在就有多么不在意。
沈君瑜从头看到尾,倒是很赞同童夏的观点,怎么说都是已经讲明的关系,现在如果真的出手去管,才是真正的麻烦。
最重要的是他相信童夏的判断,既然没有住院的必要,却坚持,那就是自己需要承担的后果了。
回到病房的童馨,满脸阴沉,偏偏妈妈还没看出来她的不对劲儿,一直在她跟前念叨。
“好啦,妈,要是没事的话,你就多看着点我爸,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童馨非常烦躁,看着眼前的形势,自己毫无优势。
忽然被吼的妈妈有些委屈和难过,但是看见童馨脸上的疲惫,又不得不忍下来,“好好好,馨儿,你别生气,都是妈妈的。”
要是这样的情境被外人看见,都会被惊吓到。不够童馨显然并没有心思去关注妈妈的情绪,待了没多久,自己就一个人离开了医院。
看看躺在床上还没醒过来的爸爸,妈妈有些无助,却不停地在心里暗示要相信童馨。
“夏夏,按照你的诊断,大概什么时候就可以出院了?”
回家的路上,沈君瑜时不时用自己的余光看一眼副驾驶上的童夏,从医院出来开始到现在,她一直都沉着脸,看着就像遇到了什么很多的困难。
面对沈君瑜的疑问,童夏倒是及时地解释了,但是她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情,早上自己才接手了一个病人,童馨的坚持住院让她心里不安。
趁着红灯,沈君瑜默默抓住童夏放在大腿上的手,眼神直直抵盯着她,“放心吧,夏夏,这一次我会紧紧盯着她的行动,绝对不会给她机会的。”
不是沈君瑜自信,而是从那件事之后,一方面他给了医院很多的建议,还利用了自己的父亲的人脉向警察局施加压力。
不仅如此,助手一直在为沈君瑜查这件事情,所以但凡童馨有丝毫的动作她这边都能接受到。
有了他的安慰,童夏确实轻松了不少,但是萦绕在心上的那一股不安久久未散。
“喂,爸?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哦哦这样啊,嗯,我这边会多注意的。对了,爸,谢啦!”
极少这样明确表达感谢,沈君瑜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说完就挂了电话,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不过沈父也是一样不轻易表露感情的人,所以听到沈君瑜的道谢,下意识地疑惑孩子怎么了,但是心里那股慢慢升起来的开心却溢于言表。
“怎么了,爸为什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刚洗完澡出来,童夏就听见沈君瑜在和沈父将电话,两个人常年只会面对面交流的人忽然通电话,而且还是这么晚的时间,着实让人觉得奇怪。
沈父说的事情其实并没有什么,不过是提醒罢了,沈君瑜并没有隐瞒,但是另一方面也证实了童馨的确不简单,甚至心里还有计划。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我也去好好贿赂你妈?”
也许是自己也觉得不靠谱,刚说完,童夏笑得比谁都欢。沈君瑜也很无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童夏会和自己妈妈这样不对盘。
不过这样的事情显然是不用童夏担心的,沈君瑜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太多,有我在呢。”
话虽朴实,却能打动人心,童夏很多时候会想,自己是不是出了皮囊,喜欢的就是沈君瑜给人的这一份安全感。
心里一直想着童馨的事,一大早上,童夏就感到了医院,对自己的病人几次检查,不知道的人纷纷紧张,是不是出什么新问题了?
“啊,没有的事,乔主任,真的是你们想太多了,也可能是我工作太认真了。对了,这样的话,是不是能有点儿奖励啊,毕竟连陆嘉佳都拿到了奖金呢!”
一开始被喊到办公室的时候,童夏还挺紧张的,在自己半忽悠半开玩笑中,也算是成功解决掉了大家的疑惑。
“想什么呢,就你还想拿奖金,等着吧。”
不过对于她想要奖金的想法,乔易林倒是毫不留情的打击了一番,看到人垂头丧气出去的背影,嘴角轻勾无声地笑了。
医院里人来人往的,总是不可避免的见到一些不想见的人,比如现在面对面的童馨。
“童夏,你是不是来真的?我告诉你,那也是你的爸妈,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听着童馨翻来覆去的就这几句话,童夏都觉得不耐烦,看了人一眼,根本不带理睬的,直接就走了。
但是童馨却没有那么容易放人,在童夏快要走过去的时候,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我和你说话呢,躲什么呀,觉得心虚了是不是,要真是的话,麻烦你做出点行动!”
一直把自己定位在道德制高点的童馨,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自己是不是有这个资格。
急着去照顾病人的童夏下意识地甩开,猝不及防的童馨,差一点儿被摔倒在地上,脸上一抹晕红立刻浮上来,显然是恼羞成怒。
童夏看了一眼,有过一瞬间的抱歉,但是看到她的眼神之后,心里的歉意立刻消失。
“这件事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要实在是不服气,可以上法院告我。但是现在,我还在上班,请你让开。”
一番话说完,童夏大步离开,留下童馨一个人被围观,气恼的她也不顾形象,直接大吼一句别看了,转身回去。
姐妹之间的不和早就在医院传开,周围同事在背后的指指点点也多少传到童夏的耳中,但是谣言止于智者,况且自己并不在乎。
“馨儿,你回来啦,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你爸真的是不想呆在这儿。”
刚一回到病房,童馨就被拉着问出院的事情,刚才童夏讽刺的话还回响在耳畔,又被这样步步紧逼,
“出什么院呐,既然病了,就好好在医院多观察观察,再说了,又不是没钱!”
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只有童馨自己知道是因为不甘心,就这样出院,那她在童夏面前何来的面子。
爸爸刚才睡着,来不及反对童馨的意见,而妈妈一向比较听她的话,于是爸爸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再一次住下。
“我知道了,谢谢啊。”
听到郭轩燃带回来的消息,童馨还是没有办出院,童夏眼神微敛,灯光打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出来她的想法。
还想多问几句的郭轩燃看着她的脸色,也默默地把话咽回去,乖乖地在一边整理病历。
童夏本来在看病人的病情分析,但是不知不觉地眼神就飘向远方,一看就知道走神了……
因为临时加了手术,童夏不得不取消和沈君瑜的约会。忙碌了一天的沈君瑜一边揉着眉心,一边开门。
嗒的一下,客厅里瞬间亮堂起来,无边的寂静环绕在身边,沈君瑜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享受着静谧的时光。
“提前回来了,这是惊喜,呵呵……”
简单洗完澡之后,沈君瑜才发现自己的床上隆起一个小山丘的形状。没多想的他以为是童夏,毕竟两个人还是下午通的电话。
几天没有好好相处的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下意识地扑上去,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暧昧的氛围渐渐升温。
“唔……”
满心欢喜的沈君瑜忽然听见这样陌生的声音,顿时一惊。昏黄色的灯光亮起来,入眼的却是童馨的脸庞。
“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允许你进来的?”一想到刚才自己的行为,沈君瑜恨不得立刻把她丢出去。
面对这样愤怒的沈君瑜,童馨反而显得不慌不乱,随手擦了一下还残留着水渍的嘴唇,勾勒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怎么,刚才不是还很高兴么,翻脸不认人?不过我和童夏明明长的一样啊!”
童馨说的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让沈君瑜恼怒不已。尤其是听见她提到童夏的名字,本来已经阴沉的眸子更是迸发出凌厉的光。
事已至此,沈君瑜不想再多说什么,但是看在还坐在床上的人,想也不想,直接连被子一起把人往外面拖。
“你放开我,沈君瑜,你干嘛,放开我!”
夹杂着童馨的惊呼,沈君瑜丝毫不犹豫,凭借着男生与生俱来的力量,转眼的功夫就把人拖到了房门外。
锁上房门后,沈君瑜不顾门外的喊叫,看着空荡荡的床,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算了,先换床单把。”
沈君瑜不仅把被子丢给了童馨,更是没有放过干净的床单,等到全部换好,他感觉自己又出汗了。
躺到床上的时候,沈君瑜还有些没缓过神来,不得不庆幸童馨及时喊出声,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夏夏,看你回来怎么补偿我……”一天的疲累,还有忽如其来的惊吓,沈君瑜的眼皮渐渐变沉。
医院里,还在全力以赴拯救病人的童夏,满头大汗,病人的情况十分不乐观,一起的医生纷纷绷起神经。
“童医生,可能得要放弃了。”
说出这个判断的医生声音有些哽咽,喉头干干的,听到这句话的医护都沉默了,谁也不愿意承认手术失败的事实。
虽然这样的事情在医院每天都会发生,但是真正参与的感觉还是这样难受。“推出去吧,郭轩燃你去和家属说说吧。”
一场手术耗尽了医生们的精力,交代好接下来的事情,童夏把头深深埋在双臂中,环绕她的是无力感。
“夏夏姐,没事吧?虽然早就听学校的老师说过随时要接受手术台上再也醒不过来的病人,但是真的见到还是很难受……”
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郭轩燃对着童夏轻声诉说着,这样的感觉童夏一样明白,想到自己手下的这个实习生,不由地出手拍了拍人肩膀,一切都在不言中。
现代社会里,人们往往在工作中就已经耗尽了自己的情绪,回到家的时候只剩下麻木和冷漠。
打开大门的那一刻,童夏不由地有些想哭,这样想着,眼泪真的掉了下来。睡梦中的沈君瑜隐隐约约感觉到床边有人,心下一惊。
“谁,夏夏?怎么哭了?”因为晚上的意外,沈君瑜还是有些阴影,脱口而出的话里明显带着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