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就是实施计划。”曾锦苓接过话头,“在音乐会结束散场的时候,观众本就较为拥挤,这时,音乐厅四面墙的LED显示屏上,突然间都出现了脚的形状的门票图案,乐声也在这个时候再次响起,于是,就有一部分人,开始拼命地踩踏其他人,惨剧也随之发生。实施所有计划的,一定就是柯以飞,只有他能做到这一切。但我不能确定的是,这究竟是他个人的意愿,还是他被邓啸龙所控制。”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吧。”乔嫣推测,“邓啸龙说过,花衣魔笛手的故事还会继续。昨晚的事故,应该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当然,也有可能他和柯以飞联合作案,两人共同扮演花衣魔笛手的角色。”
“可是证据呢?”段志明最看重的还是证据。
“是啊,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曾锦苓无奈叹息,“不能光凭我们两个人的分析推测,就把人抓回来。柯以飞是我儿子的竹笛老师,我一直很敬重他,真没想到……”
“调查柯以飞这个人,一定会有所发现。”乔嫣语气笃定。
“好,我马上去向支队长汇报,就是他让我来问你们有没有什么收获。”段志明看了乔嫣一眼,“支队长正心烦着呢,你要是有空去安慰安慰他。”
“为什么心烦?”乔嫣忙问。
段志明摇头叹气。“有人在网上大放厥词,发帖辱骂警察,说昨晚发生踩踏事故,是因为警察不作为,没有安保预案和充足的警力,在那儿列举数条罪状,还故意发布许多张事故刚刚发生,警察还未来得及赶到的现场照片,歪曲事实,说是警察见死不救,玩忽职守。妈的,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音乐厅的安保工作向来由他们的保安自己负责,关警察什么事,又不是重大节庆活动,人流密度超标。昨晚局里已经第一时间抽调了大量警力到现场支援,大家忙活半天,却被人诋毁不作为,简直岂有此理!那帖子还非常热门,点击转载评论量都相当高,严重损害了公安机关形象。
“可以追查到发帖人吧。”乔嫣也为发帖人的这种行为气愤不已。
“听说那人是通过外国代理服务器进行多次跳转指向目标,网监部门很难追查到真实的IP,无法锁定匿名诽谤者。”段志明很窝火,“如果是万星那样的高手,可能会有办法,偏偏她又在医院,出不上力。”
乔嫣和段志明一同去了支队长办公室。乔嫣将她和曾锦苓关于催眠暗示的推测告诉尉迟弘,尉迟弘赞成调查柯以飞以及他和邓啸龙可能存在的关系,段志明领了任务就出去了。乔嫣走近尉迟弘,伸手轻抚了抚他的脸。“知道你心烦,我很想帮忙,可是在电脑方面我是个低能。”
尉迟弘拉过她的手,轻吁了一声,声音疲倦:“看到你,心情就好多了。追查不到真实的IP,还会有其他办法。那个人是在事故发生后才到的现场,他放在网上的照片,是事故刚发生,大批警察还没有赶到现场时拍的,为的是证明警察玩忽职守。我已经让吕斌带人去调看监控录像了。”
“头儿,”吕斌匆匆闯进来,见到他们手拉着手,亲密依偎在一起,立即转身要回避。
“什么事?”尉迟弘唤住他。
吕斌再回身时,两人已经分开了距离。他挠头笑了笑,开始正色做汇报:“按你的要求,把昨晚事故刚发生时,音乐厅外面的监控录像全拿回来了,我们反复观看录像后,发现了一个拿着相机拍照的可疑人物,你猜是谁?”
尉迟弘看吕斌那神情,便知是他们都认识的人。“难道是那个讨厌警察的小丫头?”
吕斌把手一拍。“太厉害了,一猜就中,就是那个凌灵瑶,从照片拍摄的时间、角度来看,都像是她。而且她之前那么冲,开口闭口攻击警察。哼,这次一定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办案不要带入个人色彩。”尉迟弘打断他这种不恰当的念头,“我觉得有必要对凌灵瑶这个人进行深入调查,她的背景似乎很复杂,她讨厌甚至仇恨警察,应该和她的父亲有关。”
乔嫣在一旁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她万万没想到,凌灵瑶竟会和这件事情有牵扯。
吕斌走后,尉迟弘沉坐在椅子里,脑中思绪纷乱缠绕。“我第一次见到凌灵瑶的时候,就觉得她有些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该不会,你和她有过什么感情上的纠葛吧。”乔嫣打趣,试图调节一下沉重的气氛。
“怎么可能。”尉迟弘的眼光在乔嫣身上飘了一下,“赶紧把该做的事情做完,晚上见你妈去,这事儿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我就彻底没戏了。”
乔嫣轻叹了一声,微微笑着。“遵命,尉迟大人。”
晚上,尉迟弘终于和乔嫣一同去拜见未来岳母了。尉迟弘坚持要带见面礼,于是两人先抽空去了一趟商场,直奔卓莠琴常用的高档护肤品品牌的柜台,乔嫣挑了一整套护肤品,尉迟弘付款,速战速决,半个小时内完成,而后直奔轮渡码头乘船。
上岸后,越接近乔氏府,尉迟弘越紧张,手心都沁出汗来了。
“有什么好紧张的。”乔嫣不觉失笑,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神探,居然也会有如此紧张失常的时候,不过他对于见家长如此重视,也充分反映出对心爱之人的在乎程度,让乔嫣心里暖融融的。
乔然来开的门,她的脸色有些凝重,望着尉迟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啦?”乔嫣也不安起来了。
“妈妈好像心情不大好……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乔然吞吞吐吐的,“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本来好好的,但是下午我陪她去了一趟博物馆,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乔嫣将妹妹拉到一边悄声问:“妈妈心情不好,和尉迟弘有什么关系吗?”
“好像是有的。”乔然又担心又迷惘的,“这两天妈妈都没向我问起你男朋友的事情,大概想着马上就要见面了,有什么问题直接当面问。我也没有主动跟妈妈介绍,但是下午我陪她去博物馆,看到玛丽·勒布伦的那幅画作时,就告诉她,捐赠那幅画的尉迟嘉德,是你的男朋友尉迟弘的祖父,当时她的脸色突然就变得很难看,回家后一句话也不说,坐在沙发上发呆,晚饭也吃不下。我说要不让你改天再带尉迟弘过来,妈妈却说不用,她想见他,有话要和他说。”
乔嫣的心“咚”的一跳,某种不安的情绪对着她兜头罩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尉迟弘见姐妹俩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心跳也越发的急促起来。但是既然来了,就是刀山火海,他也只有勇往直前。
乔嫣回到尉迟弘身边,他们站在花园里的榕树下,月光从叶隙中筛落,筛了一地的银白。今晚的月亮高而皎洁,月光清淡幽冷。他们彼此注视,月光染白了他们的面颊。一些属于欢愉的,宁静的东西从他们的眼底悄悄的飞走,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颤栗的,痉挛的,酸楚的情绪。
于是,尉迟弘猝然地捉住乔嫣的手,用故作欢愉的口吻说:“不用担心,我一定努力表现好,发挥出最佳水准。”
乔嫣勉强笑了笑。
尉迟弘竭力平定自己那忐忑不安的情绪,稳定的迈着步子,带她穿过花园,走进“八角楼”的客厅。
客厅内一片静谧,橙黄色的光线在室内照得好幽柔。卓莠琴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对着窗外那黑暗、广漠的穹苍。
“妈——”乔嫣怯怯地喊了一声。
卓莠琴缓缓转过身来,冷漠的目光先后从乔嫣和尉迟弘的脸上掠过。
“伯母——”尉迟弘也恭恭敬敬地称呼。
“坐吧。”卓莠琴冷冰冰地抛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