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除了铁鸡岭那三个喽啰知道多些,也就是李宝了,真是李宝吗?他为何要这样诬陷我呢?
我回到魔王窟,夏达给我研墨,我一挥而就,写了一篇《新娘进错门,魔王认错人》。
铁鸡岭惨剧,皆田贼所致。
伏牛魔王,苗女新娘,一夜间竟生奇缘。新娘之尿盆,为作恶者穿洞所漏,夜半出屋如厕,反时误上伏牛魔王之床。苗女屡握其物,魔王不能自持,铸大错。
苗女醒,大惊失声,魔王被捉,遭酷刑。恰逢田贼剿寨,魔王自挣绳索,逃出后与赵大王同战田军。赵大王被斩。魔王独战。后五洪寨李宝至,助魔王解围而逃。又遇田军追苗女与其夫,救归二人。斯时,魔王军至,收拾残尸,埋成坟。忙乱中,苗女与李宝皆失。寻无果。赵之家小归,魔王带众归寨。
魔王实贪美色,其惜芳园,娘子甚众,但魔王非霸为己有,走留自便,两厢情愿。至于同妻之事,更是子虚乌有,若不信,不妨来寨久住便知。
魔王与田势不两立,更未与红袍将狼狈为奸。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魔王愿道出实情,是非但由人凭说。
完篇后,交给兵士,拿去印刷。
我虽身为大王,但还是感到手下一些怪怪的目光,远远看到他们时,他们站着一堆一堆的说说笑笑着,等到我走近了,再没一个言语的。
我晓得,不少人还是看到了那揭贴,对我有了一些小小的误会。其实,这也正常。好坏都没写在脸上,谁也不能一眼就看出的,就是日久也不一定见人心的。
天气有些冷了,好像是突然冷的一样,在这里我一直没感觉冬日的来临,其实应该算是冬季了吧,虽然很多树还有叶子,地上还有些许绿草,甚至还有很多绽放的花。
风刮着窗户纸呼啦啦地响,也许因为风有些大,我才更感觉冷一些。
芙蓉找到我,要我陪她去买些布,要做棉袄,我想到街上可能还会有那种揭贴,怕她看到不好交待,便劝道:“改日吧,今天风大,把你刮着跑了怎么办?”
芙蓉道:“你不陪我去拉倒,我自己去!”
蓝燕儿走了进来,“哎哟,芙蓉妹妹怎么了?你要去哪儿啊?”
芙蓉道:“天都这么冷了,还不去多买些布做些棉衣,就是他不穿,那些兵士们怎么办?”
我赶紧说:“我去我去,这次拉他几车布回来,你们也别闲着了,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做棉衣棉鞋吧。这事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以为还早,而且,听说这里冬天也不冷,几年看不到冰雪。”
芙蓉道:“每个冬天都不一样,而且就是没冰没雪,穿单衣,也是受不了。”
蓝燕儿道:“芙蓉说得很对,显,你要没时间,我们几个去吧。”
“那怎么行?你们这么一招摇过市,抢了你们去,我哭都没处去哭,我正好今天也没什么事儿,陪你们去。”
蓝燕儿摸了摸我的屁股,“你还是在家养伤吧。”
“也没什么事了,我躺在车上就行。”
芙蓉笑道:“我倒忘了你的屁股了,算了算了,那便改日吧。”
蓝燕儿却道:“不能再拖了,你们不去,我去。”
我说道:“去,去,都去。”
一听说要去县城,这些娘子丫头们呼啦一下,都疯了一样,涂胭脂抹粉地准备上路。想想又难为这些人了,整天窝在山里面,不让去逛街怎么行啊?
呼啦啦一大群,红红绿绿的上了车,李大锤、白雪,明月、清风、欢儿、冰冰等各房丫头,也都随着一起去。
当然,我还带上了一些身手不凡的兵士,只是都是平常打扮。
屁股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还是不能坐,只能侧躺着,好在有夏达陪在一边还好。
另五辆车里挤着些娘子,李大锤、芙蓉、林墨玉、叶志铃及众兵士骑着马。
到了县城,果真是与山里不一样,各种叫卖声,听起来杂乱却蛮有生机。
下了车马,我们便陪诸娘子丫头转了起来。
有些丫头看看这个,问问那个,觉得什么都挺新鲜的。
看了一些花布,娘子们皆在身上比着,问好看吗。
蓝燕儿拿一块布,在我身上比了比,问芙蓉:“你看这布怎么样?”
芙蓉道:“就是有些太鲜亮了,看起来不够沉稳。”
蓝燕儿道:“他本身就轻浮吗?”
芙蓉道:“轻浮不轻浮我可不知道!”
蓝燕儿又问我:“你觉得这布咋样?”
“我就不做了。我穿去年的就行。”
芙蓉道:“你去年的有吗?我怎么没见过?”
我想了想道,“好像是有吧。我回去再翻翻吧。”
“有什么有?就你那个小包袱能装多少东西?”芙蓉拿起一块大红布在我身上裹了裹,“就这块吧!”
宫素然道:“穿这么红?芙蓉是不是想让他当新郎倌了?”
芙蓉的脸比布还红,“好了好了,还是你们给他挑吧。我是不敢多说了。”
我说:“就这块吧。给我做件大红袍。再拉些烟布做件薄袄就是了。”
挑了布,装了车,又去买了些棉花。
我的眼睛没少看墙,也暗中嘱那些兵士,凡有那种揭贴的统统给我揭下来。还好,并没什么揭贴,看来我们的喽啰清理得还算干净。
这么多人一起出来,再加上有这么多美娘子,自然会引起一些人的观看和评说。
“这是哪家大官人的娘子?”
“可能是北门家的吧?”
“不像。”
“估计不是有钱的就是当大官的,你看那个汉子,腿好像不得劲,但长得就像有福之人,那嘴真够大的。”
……
我越发得意洋洋。
又随意转了转,不觉便到了飞马大酒店,我们上去围坐吃饭。
我问伙计,“你家孟大掌柜的呢?”
“咳,别提了,自打娘子失了后,很少来酒店了,整天闷闷不乐的样子,还迷上了赌博。”
唐嫣上前问道:“他家娘子有音讯没有?”
“有倒是有,还不确切,有人说在金龟湖的船上见过一次。那个伏牛山的大王是我们大掌柜的把兄弟,可这大王又忒不靠谱,说帮他找他家娘子,可到现在也没动静!”
李大锤要上前,我一把拦住了他,“这些日子牛大王专对付田师中了,哪有时间对付水上嫖啊?现在好了,估计该对水上嫖动手了。”
“咳,就真动起手来,不想谁胜谁败呢,朝庭大军都对他没办法。”
伙计听有人喊他,赶紧跑了出去。
酒菜很快上来,我们便边吃边聊起来。
芙蓉道:“我都想好了,等过些时日,我们不妨多买些织布机,多织些布,这得要省多少钱?”
“嗯,不错,这想法很好。山上还可以开些地出来,种些庄稼什么的。这么大的摊子总得有些资本才行,不然日子也难过的。”
墨玉道:“我和以为你是个混世魔王,这不挺上进的吗?”
只见唐嫣在垂泪,我劝道:“小嫣,你且放心,妹妹的事我一直挂在心上,若她真在金龟湖,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出来的。”
这时,一个大娇娘领着几个小娇娘走了出来,齐声道:“欢迎大官人光临,祝大官人发大财,升大官,马到成功!”
我站起来道,“多谢多谢!”
墨玉站起来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大娇娘笑道:“只敬薄酒三杯,聊表寸心。”
“我们这么多娘子,哪个比你们差,不妨去别处表寸心吧!”
“墨玉,不得无礼!”我盯着她。
大娇娘没理会墨玉,靠近我一步,“大官人真是稀客,我可从未见过,敢问尊姓大名,在哪里发财?”
“在下朱八一,是山里的土财主,没见过什么世面,自然很少来这么大的酒店。”
有的时候也真是逢场作戏,可能见一次以后不一定见,就是再见,也不一定会发生什么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发生故事的。
大娇娘端着酒,说道:“一敬大官人天天快乐!”
大娇娘一饮而尽,一个小娇娘给她倒上。
“二敬大官人年年发财!”
“三敬大官人步步高升!”
大娇娘连干三杯,我也一饮而尽。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乐起,大小娇娘齐声唱:
朝云横度,辘辘车声如水去。
白草黄沙,月照孤村三两家。
飞鸿过也,万结愁肠无昼夜。
渐近燕山,回首乡关归路难。
唱完后,寂寂无声,有些娘子竟落了泪。
墨玉道:“你们什么意思?我们吃个饭,你们唱这么悲的歌是何意?”
我摆摆手道:“我觉得挺好!挺好!渐近燕山,回首乡关归路难。敢问这位娘子,这词是你作的吗?”
大娇娘一笑道:“我哪里有这等才情?”
芙蓉道:“好词好词!这作词人到底是谁?不知怎的,我好想见一见她!”
大娇娘道:“她叫蒋梦洁,常州宜兴人。他的父亲蒋兴祖,靖康时任阳武令,金兵入侵时,蒋兴祖与妻及长子死节,这蒋梦洁则被掳北上。路过雄州驿站时题了这首词,竟由北向南传唱开来。”
“蒋兴祖抗金之事我略有耳闻,却不知还有这样一个女儿。”我问道,“如今她是在金国吗?不知过得好不好?”
“唉!”大娇娘叹了口气,“她又能去哪里?”
又闲聊几句,大小娇娘走了出去。
渐渐忘记蒋氏之悲,又欢声笑语起来,酒足饭饱,携众娘子及兵士走了出去。
远远便见王员外正从墙上揭着什么。
蓝燕儿道:“芙蓉,那不是你阿爸吗?他揭了张什么?看得这么津津有味!”
芙蓉道:“谁知道呢?走,我们去看看。”
我心说糟了,估计这王员外正在看着那揭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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