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嫂跑了过来直接去问车前的二愣子:“你们是去哪儿啊?”
“焦家庄。”
“我娘家就是焦家庄的,能捎我一截吗?”
“没问题!上来吧。”
孟嫂要去上车,竟犹豫了一下,可能她见到了小朵,毕竟孟嫂的丈夫身为葫芦贼,曾劫过小朵。进退两难时,芙蓉伸手拉了她一把。
当然,我只能看着,上不得手,便加快了脚步,走到了车的前面。可没几步,车又跑到了我的前面。
孟嫂挨着芙蓉坐着,问道:“你是台底的王芙蓉吧?”
芙蓉点点头。
我便又快步到了车的前面。
车又超过了我。
车上的人坐着都没了话说。小朵扭着脸,不去看孟嫂,孟嫂就觉得有些别扭,可又不好再下车。
到了焦家庄村口,孟嫂便下了车,她走得很慢,显然不想让我看到哪家是她的娘家。
我到焦家时,车也停在了焦家门口。
我没理他们,直接进了屋就插上了门。
好一会儿竟没人来敲我的门,芙蓉和小朵在另一个屋在跟焦家人说着话,有时会传出几声笑。
我倒有些他们盼着他们来了。
咚咚咚!
“哑巴哥快开门啊!”是明月、清霜。
“我爸爸让你写个帖子,快开门啊!”
我把门打开了,见焦妻、芙蓉、小朵竟跟在她俩的后边,我不好意思再把门插上了。
她们一轰进了屋。
明月、清霜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嘻嘻笑着,“上当了吧?”
焦妻推着她俩,“出去吧出去吧。”
不知是明月还是清霜,就吐了一下舌头,“卸磨杀驴!”
小朵看着我说:“又做了什么错事了?不会是在闭门思过吧?”
我心说,多亏孟嫂没让我跟她一起走出高粱地,不然让芙蓉她们撞见了更说不清了。
我扭转了身子,没理她。
小朵也不避芙蓉,走过来一下拉住我的手,“哥哥,跟我回去吧。你不在,别提我的日子有多煎熬了!”
我想好了,我不能轻易就回王家的,总得要拿一拿她们。我摇了摇头。
芙蓉说:“小朵,你出去下,我跟他有话说。”
焦妻就知趣地把小朵领出了屋。
门口偷看的明月、清霜也被焦妻轰走了,传来清脆的嘻笑声。
芙蓉看着我也没说话,而是久久看着我,她的目光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平静中带着些许忧怨。
一股怜惜之情由心而生。不用她说什么我都想随她而去。我不知,她对于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我真不该去看她的眼睛。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糊涂!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她主动靠近我竟然摸了我的脸,抓着我的手指尖问道,“你恨我吗?”
我没有回答,而是握住了她细长的手,越来越紧。我想她能感觉到我心底的暖意怜意和爱意……直到她说了一声“疼”,我才撒了手。
“等会儿咱们就走,该怎样还怎样?我说过,我一定要帮着治好你的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信你的,我都会跟你站在一起的!好了,赶紧收拾一下吧。”
即使我会说话,我还能说什么呢,搁你肯定也没法再拒绝了。
芙蓉向焦家说尽了客套话,留下了银两,和焦家人告别离去。
明月、清风带着几个孩子追着我们的车跑了好一会儿,她俩停下来时,竟躲在树后看着我们远去。
孩子们却依然紧追不舍。
“这孩子们,肯定没见过这么好的车!”小朵说道。
“哪里啊?还没看出来吗?这些孩子们也喜欢咱的牛将军?”芙蓉半开玩笑地说道。
孩子们不追了,却朝着车喊了起来:“姓牛的,骑破马,大大的嘴巴不说话,听说骑过飞疙瘩,死而复活装疯傻,王家赶出无家归,没脸没皮回王家,没脸没皮回王家……”
最后这一句他们重复喊着,我竟嘿嘿笑了起来……
“别听这群孩子的,脸皮厚点比什么都好!”小朵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暗讽我。
回到王家,我的屋子收拾一新,比先前更好。一些人挤进我屋里看,王员外也进了屋,拍拍我的肩说:“啥也别想,先治好你的病再说。我还有事,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就去找芙蓉。”
众人乱了一阵,也都散去,虽都有话跟我说,我对他们却无话,乱哄哄的,没什么意趣。
小朵留了下来,递上我的包裹,我指了指药,又指了指她,她终于明白是给她买的药。
小朵说:“那晚陪你睡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但我俩毕竟没有明媒正娶,王员外一回来我就搬出了你的屋子,芙蓉晚上要我来我还来,要让别人来也是可以的,我小朵也没二话,治好你的病要紧。你先休息会儿吧。”
小朵离去。
我第一件事便是去看关我的洞,这洞竟然没有上锁,洞门敞着,我走进去,去翻找我埋的玉簪,竟怎么都找不到了。
我听到了洞外墨玉和欢儿的说话声。
我想藏都找不到地方。
“欢儿,以前这洞不是常锁着吗?”
“是啊。自打关了牛将军就再也没锁过。”
“你进去过吗?”
“进去过好几次,陪芙蓉小姐进去的。”
“她进去做什么?”
“也不做什么,她让我在洞口守着。她到里边看一看就出来了。”
“里边不会藏着什么宝贝吧?你再陪我进去看看吧?”
“里面也没什么好看的。”
“没见过不就想看吗?”
她两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大气不敢出。
将到洞口时,只听墨玉说道:“里面好烟啊,我可不敢了,等有时间打个灯笼让牛将军陪我一起进吧。”
她两个离去,我这才松了口气,不然,他们见一个大烟影在洞里肯定会吓坏的。要知道是我在洞里,我也说不清的,大白天躲进这洞里怀旧不成?
估计她们走远了,我也便出了洞。心里不断寻思着:这玉簪又到了谁的手里,莫非又被叶如眉捡回不成?可叶如眉又是谁呢?
又想起欢儿刚才说陪芙蓉进来过几次,莫非玉簪又被芙蓉捡去?我突然想到,芙蓉曾捡过柳下安的玉簪,她觉得好玩,完全可以再打造一支一样的啊。莫非那晚进来的是芙蓉?我又摇头,她当时那么恨我,怎么会有心情摆弄我呢?越想越乱,索性不再去想,便拿起孙思祖家传的盗墓笔记给蒲秀才送去。
蒲秀才来了这么长时间,我跟他并无往来,他当然跟我也没什么话说。
推开了屋我就惊呆了,大白天的蒲秀才竟然跟一个女人搂抱在一起。
我觉得进一个男人的房间没必要敲门的,我会说话时,一般都会喊一声再推门进屋,让别人有个心理准备就行。哑了之后,进男人的屋,我一般是在外边跺跺脚才推门进去。
蒲秀才推开了女人,那女人低头遮脸地扭着身子便藏到了屏风后边。蒲秀才的脸胀得通红。我摞下书就走了出去,里面有孙思祖的纸条,他一看就明白了。
蒲秀才这才卷着舌头对我的后影说:“多,多谢了!”
从这个女人高挑的身材来看,不是大院里的任何女人。可没听说蒲秀才有女人啊,都说他是老光棍。再说,也太大胆了吧,怎么大白天领女人就进来了。
我忽然想到,这个女人会不会就是那晚在烟洞里摆弄我的那个啊?
事不宜迟,不如赶紧让芙蓉去蒲秀才那屋里看个究竟。
我敲门进了芙蓉的屋子,写了几个字告诉她:蒲金屋藏娇!
我拉了一下芙蓉就往外走。
芙蓉边走边说:“你是说蒲秀才?怎么可能?”
芙蓉敲门进去了,我也不管不顾地走了进去。
蒲秀才正在认真地看盗墓笔记,脸上是惊恐之色,见我们进来,才慢慢地放下笔记。
芙蓉朝屋里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
“蒲先生,你刚才跟谁在一起?”
“就我自己啊!哦,不过,牛将军送笔记时进过我屋。可他放下就走了,怎么了?”
“牛将军说你金屋藏娇。若是明媒正娶的,我自有薄礼奉上;若是偷偷摸摸领进不三不四的进来,别怪我王芙蓉不客气!”
“嘿嘿,真是活见鬼了!我屋里怎么会有女人?他屋里才有女人呢!我们全院的都知道。怎么会说我屋里有女人?真是活见鬼了!”
芙蓉又看了看屋里就离去了,我瞪了蒲秀才一眼,对他的翻脸撒谎不眨眼心悦诚服。他也回敬了我一眼,小声道:“自己屋里有女人还去告我?五十步笑百步,可笑,真他妈可笑!”
我追上芙蓉朝她啊啊了几声,她小声道:“我信你说的,早晚我们会抓个现形。那女人肯定从他的后窗跑了。”
在王家大院,有时墨玉会去王员外屋里,有时王员外会去墨玉屋里。有时我也会去墨玉屋里,而芙蓉又指派小朵陪我睡觉。这些所谓的秘密可能已不是秘密,总是有知情的。可蒲秀才屋里的陌生女人究竟是谁,会不会和烟洞里摆弄我的女人是同一个人?她是不是就是失踪多年的叶如眉呢?她和蒲秀才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当然了,这些问题弄清后可能也会是无谓的问题,但我们总喜欢把水里的石头弄出来,心里的石头才肯落了地,并乐此不疲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