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斯东南城墙脚下,中军大帐。
庆功的宴会正在热火朝天地举行。军官们畅饮着美酒,帐外士兵也有足够的肉食享用。来自遥远的科尔喀斯王国的蒙面舞女被邀请进帐中献舞助兴,展示着神秘的异国风情,士兵的家眷也被请进营中,一同欢乐。
两场守城战全部完胜,歼敌近万,己方损失却只有五百不到,这样巨大的胜利,饶是科林斯人一向低调务实,也忍不住兴高采烈,不欢宴一场,不足以发泄内心的兴奋。
今天距离第二次守城战已经过去了五天。最新军情,留在外海的三支三层桨座战船编队果然收到奇效,连破伯罗奔尼撒沿海城邦,围城联军军心大乱,珀尔修斯只能允许那些沿海城邦的军队回去守城,而剩下的军队,虽然还驻扎在城外,却早已兵无战心。珀尔修斯一没有可战之兵,二没有足够的坚盾保护他们闯过箭雨,正面攻城已经不可能。但是为了提振士气,为了报复科林斯海军抄家的耻辱,珀尔修斯还是组织几十个城邦的海军,在这五天里强攻了一次港口。
珀尔修斯可能觉得,科林斯海军一半战船都在外海,所以港口防务空虚,却不知道科林斯早有准备。联军的强攻,在海面上一群小战船不敌科林斯的庞大战舰,靠近港口还要被箭雨洗礼,纳斯船和单层桨战船没有防护,箭雨之下士兵和水手只能跳海躲避。就算靠着数量优势强行登陆,在港区巷战中,依托街垒防守的科林斯方阵威力更加强大,坚不可摧。联军三万海军强攻,连港口腹地都没冲进去,就丢下三千多具尸体仓皇败逃。受伤落水、掉进海里淹死的更是不计其数。算上战船,这一次强攻港口的损失,比两次攻城的损失还大。
经历这样的大败,联军再不敢有任何进攻动作。虽然还驻扎在城外没有退兵,但整个军营死气沉沉,仿佛远远地就可以看到笼罩在联军头顶失败的阴云。
“没想到,箭雨,方阵,真有这么大的威力!我虽然训练了三年,知道它们比以前的战术强大,可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这三场大胜,实在不敢相信,竟然厉害到这个地步!”
“现在骑兵还没有出动呢!加上骑兵冲锋的威力,再来他五万人,也不怕啊!”
“还是卡德摩斯王子预见得最准。开战之前,我们都怕人太少守不住,要调那三支三列桨座战船编队回来。现在看来,那三支编队留在外海,对联军的打击大多了!”
……
大帐内外,众将士都在交口称赞他们的驸马英勇果决,深通兵略。确实卡德摩斯因为在梦境中直观地见识过这些新装备新战术的威力,所以更有信心,判断也更加准确。而经历了陆上海上三场大胜,其他人也不会再怀疑他的判断了。
卡德摩斯跟将士们共饮几杯之后,走进大帐,来到中央帅位前,坐在了国王西绪福斯身边。
时值深秋,老迈的西绪福斯裹着厚厚的狐皮袍子,倚在帅位一侧,凑近旁边的火盆,手中端着金杯,却许久也没有饮上一口。
“国王——”卡德摩斯关切地道,“您如果觉得累了,可以先回宫,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西绪福斯摆摆手,不接他这个话茬,直接问道:“你觉得珀尔修斯下一步会怎么走?”
卡德摩斯看了看帐中欢饮的众将,脸色凝重道:
“前天珀尔修斯港口大败之后,今天就有了新的调度。他把聚集在城南丘陵中的大军分出一支,移营到东边科林斯地峡驻扎,而且已经在砍树运石准备修筑工事了,分明是要彻底扼死我们的地上通路。看这架势,是准备围而不攻,从长计议。”
“你觉得怎么样?”
卡德摩斯放下酒杯,双手靠近火盆烤了烤,道:
“换了寻常的战争,联军连续惨败三场,后方又被劫掠,这时早就一哄而散了。可是珀尔修斯不但没退兵,还在积极部署,一副打持久战的样子。
“开战之前我就说过,这场战争有诸神在背后挑拨,蓄势三年,不可能草草结束。联军吃了这么多败仗都不退兵,还能保持一定的组织度,还在听珀尔修斯号令,证明我说对了。
“但是,联军这么赖着,对我们很不利。他们现在没什么战斗力,这个谁都清楚。可是他们的人数,依然是我们的五六倍。更重要的是,我们一座孤城,兵源、装备都十分珍贵,比消耗,是绝对耗不过有数十个城邦做后盾的联军的。
“所以,我们依托城墙防守,有箭雨有方阵,不怕他们。但如果主动出击去攻杀他们的营垒,就算方阵的战斗力很强,伤亡也是不可避免的。毕竟,各城邦的半神英雄战斗力超凡,他们对方阵的破坏力,不能忽视。而只要有伤亡,对我们来说,就难以承受。
“不能主动出击,就只能被封住道路。时间短还好说,时间一长,陆上商队受影响,科林斯收入锐减,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到明年春耕时,如果城外还被封锁,那科林斯一年的收成也就毁了。”
西绪福斯听得微微点头:“这个珀尔修斯,果然如传闻般狡诈。打不过你,赖也要赖死你。他现在就是尽力维持‘反科林斯联军’这杆大旗不倒,一来给诸神一个交代,二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大半个希腊做后方的联军,总能缓过劲来。反倒是我们孤城一座,拖得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
“国王,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按我战前的方略执行!珀尔修斯之所以能够坚持,是因为诸城邦中,只有他和他堂舅墨伽彭忒斯的军队没有吃过败仗。他们是联军的核心,只要他们还保有元气,联军这杆大旗就不会倒。如果不能给予珀尔修斯和墨伽彭忒斯足够沉重的打击,联军的封锁,就绝不可能破掉!
“现在联军已经三场大败,短时间内,绝不可能攻城。请国王允许我带领两千军偷渡出海,与外海那三支三层桨座战船编队会合,我将用最短的时间,攻下珀尔修斯的新城迈锡尼,将它烧成一片白地,看他还敢不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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