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环视一圈,这是一个狭长的隧道样洞窟。
左右大约宽两米左右,头顶不算太高,也是两米左右。
现在的问题在于,我不知道爷爷他们是向前还是向后。
洞窟内的通风很好,空气还算清新,我站在原地等了片刻,确定了方向,爷爷他们向前了。
沿着通道向前,走了大约百十米,我越发确定,爷爷从这里走过。
原因很简单,我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烟草味。
虽然味道很淡,但这股味道,我闻了十几年,实在是太熟悉了。
确认爷爷就在前面后,我小心了很多。
再次向前,走了大约三十步左右,我隐约间听到前面传来一阵谈话声。
声音很轻,有些像呓语。
我下意识放轻脚步,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这声音,不是爷爷的,也不是那只老黄皮子的,更不是吴家大儿媳的,反倒有些像是一个怀春少女,呢喃着说情话。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怀春少女?
带着疑惑,我小心向前,一边走一边默默数着步数。
走了五十步后,我停了下来,弥漫在周围的那股淡淡的烟草味没了。
不止如此,前面出现了三条岔道。
三个洞口并排而立,呈现在我的眼前。
左边的洞口,有呓语传出。
中间的洞口,有淡淡的风声。
右边的洞口,寂然无声。
我迟疑片刻,挨个洞口闻了一下,都没闻到烟草味。
在我看来,这三个洞口,右边的最危险。
左边的呓语,虽然看起来危险,但已经有了心里预期,还不算太担心。
中间的洞口,风声有些像是人哭的时候发出的呜咽声,和呓语差不多,让人不自觉的警惕。
这两个洞口,危险几乎是可见的。
可右边这个洞口,一点声音没有,寂然无声,你根本不知道后面有什么。
人最恐惧的就是未知,所以相对左边和中间的,右边的这个洞口,给我的感觉最危险。
迟疑了片刻,我转向左边,迈步走入。
左边洞口内的呓语,是我最早听见的,有些类似怀春少女的呢喃,相对来说,给人的感觉还不错。
和之前一样,我一边走一边默默数着步数,数到五十步时,我走出了这条隧道,前面豁然开朗,一个圆柱形空间出现在眼前。
我的心陡然一紧,这有点不合常理。
原因很简单,这个圆柱形空间内有光。
可在我走入这里之前,我根本没看到光,这非常不正常,我前面可是没有遮拦的,而且隧道是直线型的,没有转角。
也就是说,这里的光,不能射入隧道。
我警惕的看着这个圆柱形空间,这里的直径大约在二十米左右,中间位置摆着一口石棺,之前我听到的喃喃呓语就是从石棺内传出的。
光线是由挂在洞壁四周的油灯发出来的,灯光不是很亮,而是一种昏黄色。
“你知道啊,我很爱你的!”
“你看,这是我为你叠的千纸鹤!”
“你喜欢吗?”
可能是离得近了,也可能是别的原因,进入这里后,之前的呓语更加清楚了,起码我能听清楚说的是什么!
听了两句,我有些意外,这是一个陷入恋爱中的少女在和恋人表述衷肠,听起来还算正常。
虽然听起来正常,可这个环境一点也不正常。
这是一个直径超过二十米,顶部在十米左右的圆柱形洞窟,谁会在这种地形内谈恋爱?
关键是,还是在一口棺材内。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我虽然好奇心也比较强,但轻重缓急我还是清楚的,我选择这个洞口,是为了找爷爷。
这里只要一口石棺,爷爷不在这里。
既然不在,我没必要多待。
我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走。
“喂,千纸鹤你喜欢吗?”
转过身,还没走出一步,身后响起一道清晰的声音。
我没理这个声音,一步迈出。
“喂,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理我?”
刚要离开,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有种预感,如果我迈出第二步,绝对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想到这,我顿了一下,没有迈出第二步,而是保持着一只脚踏在洞内,一只脚踏在圆柱形空间内。
“千纸鹤你喜欢吗?”
就在这时,那道天真的女声第三次响起。
“我不知道!”
我有些抓瞎,我是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回答喜欢,她缠上我怎么办,回答不喜欢,激怒她怎么办?
没办法之下,我只能和稀泥。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什么叫不知道?”
这个女声第四次响起,相比于之前三次,这一次的声音离得很近,好似就在耳边。
“呵呵!”
我咧了咧嘴,不知道怎么回答我。
“你看,到底喜不喜欢?”
就在这时,一个粉色的千纸鹤递到了我的眼前,棺材里面的女生竟然来到了我的身侧。
“还行!”
看着递到眼前的千纸鹤,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女孩,心跟着一跳,再也保持不了镇定,诧异道:“王玉霞?”
没错,躺在石棺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山精神病院内三位重度精神病院患者之一的王玉霞。
我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从时间上来判断,我和爷爷去磐石村时,北山精神病院的那场大火已经烧了半年左右。
那场大火,明面上有三个人被烧死,王玉霞是其中之一。
但事实已经证明,她没被烧死,不但没烧死,还在接下来的十年来帮着陈家父子做了五百多次实验。
她怎么会在这里?
从地理上判断,磐石村距离北山精神病院并不太远,几里地而已。
我们从磐石村的后山进入地下,又走了一段距离,以北山精神病院地下的复杂程度,还真有可能在这里碰到王玉霞。
难道说,早在十年前,爷爷就已经和陈家父子他们交过手了?
我一时间浮现连篇,把眼前的王玉霞给忘了。
“你认识我?”
王玉霞皱眉看着我,有些奇怪我是怎么认出她的。
“不认识!”
我脱口而出。
“不认识?”
王玉霞狐疑的看着我,我被看的头皮发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王玉霞这个女人,非常不好惹,这一点,从她的病历上就能看出来,在北山精神病院的段段时间内,她一共伤了两个医生和四个病人。
这还不是最令人吃惊的,最令人吃惊是她曾说过的一句话:爱他,就吃了他。
也就是说,凡是王玉霞爱过的男人,都被她吃掉了。
我到现在还记得,王玉霞档案中的一件事,王玉霞被抓时,她的冰箱内还放着前男友的头。
她可是将爱他就吃了他践行到底的狠人。
被这么一个狠人盯上,我怎么能淡定。
更别提,我现在十年前的样子,十年前那会我才十五岁,她真要对我干点啥,我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虽然我知道,目前经历的一切都是幻境,就和做梦差不多,但在梦里被杀一次,也是很难受的。
关键是,我根本不知道,在这里被杀,现实里的我,会发生什么!
“果然,不论多大的男人都会撒谎!”
下一刻,王玉霞的脸色都变,咬牙切齿的挤出这么一句话,“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话一出,我的菊花一紧,我这也太他妈的冤了!
不止如此,我看出来了,这个王玉霞想要杀我。
“姐姐,我错了!”
这种时候,怂一下没坏处,我立马认错。
“油嘴滑舌!”
王玉霞再次变脸,突然对我一笑,伸手点了点我的头,说道:“甭管你认不认识姐姐,相逢就是缘,姐姐今天送你一个大礼!”
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问道:“什么大礼啊?”
“走,姐姐告诉你是什么大礼!”王玉霞淡淡一笑,搂着我的肩,带着我往棺材的方向走。
被她这么一搂,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又不敢拒绝,只能跟着她往棺材那里走。
十几米的距离,转瞬便到,即便是我不愿,还是跟着王玉霞来到了石棺前。
站在石棺前,看到里面的情况,我愣了一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不是一口石棺,而是一个向下的入口。
石棺内一条螺旋向下的阶梯,里面有光,但以为目前的角度,看不到下面到底有什么!
“走!”
王玉霞根本不容我拒绝,带着我进入石棺内,顺着那条螺旋向下的阶梯向下走。
到了这一步,我心里升起一股明悟,这口“石棺”根本就不是石棺,而是一条通道。
阶梯很陡,最少六十度,但是不太长,我估算了一下,直上直下的话,也就十米左右高。
走过这段阶梯,出现在眼前的画面彻底惊到了我。
这是一个具有喀斯特地貌的溶洞,我们下来的这个阶梯是一根类似于石钟乳样的圆柱形柱子。
柱子内部中空,呈阶梯状,只不过是在和地面连接的部分有一个开口。
除了我们这根柱子,这个洞窟内还有两根同样的柱子。
我想起之前的三个洞口,每个洞口内应该都有一个这样通往地下的阶梯石柱。
只是不知道,这种石柱是人力开凿出来的,还是自然形成的。
而在这三根石柱的正前方,正站着两伙人,其中的一伙人,正是爷爷和老黄皮子她们。
而另外一伙人,只有三位,这三位我都认识。
一个是陈辉,一个是陈静怡,还有一个是陈东。
这两伙人相互对峙着,而在这两伙人中间,则是一个石台。
石台乳白色,半米左右高,中间向内凹陷,有些类似于一个钟乳坑。
坑内躺着一个神态安详的女人,女人看起来四十左右岁。
我和王玉霞的出现,打破了两伙人的平静。
“小行,你怎么来了?”
看到我,本来面容平静的爷爷不淡定了,惊呼了一声。
“呦,今天这么热闹吗?”
没等我开口,王玉霞轻笑一声,揽着我向前走,在距离石坑三米左右远时停了下来。
这个位置,正好位于两伙人之间。
我看了看爷爷和老黄皮子,他俩的面色都不太好,而最不好的,还是吴老大媳妇。
另外一侧,陈东他们仨的面色很淡然。
“爷!”
我勉强挤出一笑笑容,叫了一声。
“回去在收拾你!”
爷爷瞪了我一眼,便看向陈东,沉声道:“划个道吧,这次的事,怎么才算了!”’
这么说,等于是示弱了。
我的到来,确实打破了平衡,本来两方对峙,谁也不怕谁,是我让爷爷投鼠忌器,不好出手。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当然,事情也没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石坑内的女人是陈东的妻子,陈伟翔的母亲。
这父子俩做得一切,都是为了复活石坑内的女人。
我看了一眼石坑,里面的女人浸润在一层乳白色的液体内。
这些液体有些类似石钟乳,具体作用是什么不知道,但从女人那散发着荧光,充满了弹性的皮肤上可以判断,这些乳白色的液体,是女人身体不腐烂的原因之一。
“划道?”
陈东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爷爷,这种表情我看过,他那会坑我时就是这种表情。
“好啊!”
片刻后,陈东露出一抹笑容,说道:“我早就听说过陈师傅的大名,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爷爷面色如墨,没有说什么。
“我的要求很简单,想要离开这里,先为我服务五年再说!”陈东笑眯眯的提出了条件。
“不行!”
我一口拒绝。
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陈东是干什么的我非常清楚,为他服务五年,不就等于帮他做五年实验吗?
他做得实验是什么实验我一清二楚。
十年前的时间,陈东做了五百多次实验,因为这些实验死了多少人,我不知道,但据我推测,不会少于二百。
答应他,等于是帮凶。
“不行?”王玉霞轻笑一声,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男人,不能说不行哦!”
轻笑声在我耳边响起,让我莫名的打了一个寒颤,又想起来王玉霞干过的事,这个女人,不会想要当着我爷爷的面,弄死我吧?
“不行!”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是吴家的大儿媳,她认真的看着陈东,说道:“这个玉坑,我要了!”
她很认真,几乎是一字一顿。
说完,她看了看怀中的婴孩,眼中的坚定更深了。
“玉坑?”
这两个字,让我又看了一眼坑内的女人,原来这个坑叫做玉坑吗?
这样想着,我莫名的有些心慌,今天看到的画面,带给我的冲击非常大,我已经想到了一些可能。
在十年前之前的这个时候,爷爷就见过陈东,对于这些,爷爷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
在我的认知中,爷爷的死,是因为他要阴阳河,是要阻止陈东他们的实验。
可现在的情况,提供了另外一种可能。
这种可能,是我一直没想到,或者是一直不敢想,也不敢相信的可能。
可如今的情况,让这种可能性无限增大。
“你想要玉坑?”
听到吴家大儿媳的要求,陈东好似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陈辉没有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吴家大儿媳和她怀中的婴孩,眼中透着的是一种疯狂。
这种疯狂,我曾经见过,那个时候,陈辉再用手术刀剥离一个人的手掌。
我打了一个突,我知道陈辉在想什么,他想要解剖吴家大儿媳和她怀中的那个婴孩。
陈辉体内存在几个人格,其中的一个,是法医。
这个人格,对于人体有一种变态的痴迷。
为此,陈辉解剖过很多人,但在今天,他想要解剖的不是人,而是尸体。
吴家大儿媳不是人,而是阴尸,她怀中的婴孩也不是人,而是和她一样的阴尸。
我很清楚,这种尸体对陈辉这样的人有多大的吸引力。
我仿佛已经看到了陈辉拿着手术刀,解剖这娘俩的画面。
“这只是她的要求,不是我的!”
那只老黄皮子突然在这时开口,他一边开口一边举手,同时向后退了一步,说道:“我不想掺和到你们的事情中,我根本没想来,这次来,其实只是一个意外!”
这种说法,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这些黄皮子费劲千辛万苦,迁移到磐石村的后山,到底为了什么,谁都知道。
可谁能想得到,一旦发现事情不对,这个老东西先怂了。
“意外?”陈东轻笑一声,所有所思的看着老黄皮子。
“没错!”
老黄皮子点点头,说道:“是意外!”
“虽然是意外,但您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完全可以满足,我们黄家一脉,别的没有,就是人多!”
老黄皮子接着说道。
这种表态,已经是不要脸了。
能让一只老黄皮子如此表态,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它感觉到了危险,如果不是如此,它不会这样说话。
可问题是,陈东这个时候,有什么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