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个事情,村子里闹的沸沸扬扬的,一波是自己请来的工程队,一波是乡里的工程队,两方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这谁,这寇峻城还没在家,希梦兰想出门,老太太就是不让,偏说棺材晦气,带着脏东西回去会吓到孩子。
村子里临时搭建了窝棚,就是为了工程队住的,陆陆续续的煤油灯都灭了,看着自己的窝棚煤油灯还亮着,蔡建国知道自己媳妇担心他睡不着,毕竟为了钱背井离乡的开饭这个村子,帮着忙活厂子给人带班。
哎呀,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可怜人啊,什么时候被埋在这儿的啊?
蔡建国看着七口棺材,影影绰绰的,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一想到子母同棺,他心里就不落忍。
正想着出神,听到脚步声,蔡建国拎着煤油灯往那边看了看,是有个人朝他这边来。
“村长,你咋还来了呢?”
蔡建国看清之后,眉头一皱,指了指他的腿。
“我的腿用布包上了,好几层呢没事一点都不冷。”
村长跟着蔡建国坐在旁边,把煤油灯放在身边,目光也不由自主的看着棺材。
“唉,过了这么大岁数,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事儿,村口埋了这么多棺材,真是够邪门的。”
村长说着卷了两根烟递给蔡建国一根,蔡建国替村长点了火,自己也开始抽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这场大水和地震,恐怕我们到死都得被埋在鼓里,怎么穷死的都不知道。”
村长看着蔡建国,弹了弹烟灰说着。
“也不能这么说,这件事要是真的有关系,等强子处理好了,自然也就消停了,如果穷跟这个事儿没有关系,咱们把这七对母子好好的安葬,也算是功德一件,总好过在这儿千人踩万车压的。”
蔡建国还是那个想法,自己不信鬼神,倒是也不阻拦别人信,各说各的词,不谈谁的好坏利弊。
“你说的也是,孩子没生下来就死了,已经够可怜的了,没想到还被人弄到这个地方来,也不适合安身立命的好地方,等事情了了,让强子寻个好地方,好好的拜祭一下,把他们送走便是。”
村长说着目光看着棺材那边,这都是肺腑之言,山村的人没有什么坏心思,事情过去,都会释怀不会怨恨。
蔡建国却没有说话,怎么做那是他村长的事,那都是后续的事情了,自己能做的,就是保证今晚过的太平,棺材别出乱子,也别吓到人。
“你说这棺材是谁放到这儿的呢。”
村长把烟抽烟,咂了咂嘴,满脸疑惑的看着蔡建国这边问着。
这么一问,还真把蔡建国问住了,他哪里知道这棺材是谁放在这儿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按我猜测,这个人肯定是跟着村子先辈们有仇啊,这么大的咒弄到村子里,这一坑就是后辈好几代都翻不了身。”
村长叹了口气,目光阴沉的看着棺材上,意味深长的说着。
“哎呦,这是谁挖的坑啊,这么丧良心!”
正当村长和蔡建国两个人谈论的正起劲儿,突然道路那头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就是破口大骂的声音。
村长和蔡建国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大叫不好,赶紧提着煤油灯就往那边跑。
等到了看着一个头戴黑色毡帽的人在棺材坑里不停的挣扎。
蔡建国搭把手把他从里面拉上来,本来那个人还想骂,借着煤油灯的光,看着旁边的棺材,瞬间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几步,不料脚下一滑,又坐在地上,满脸痛苦的叫着。
“你没事吧?”
蔡建国过去看着他轻声问着。
“你,你们……你们村子死了这么多人啊?”
那个男人看着蔡建国,用手指了指后面的棺材,满是惊恐的问着。
“你先起来吧,这事儿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腰咋样,没摔到吧?”
村长走过来,看着他问了一句。
那人摇了摇头,接着蔡建国的手,借力站起来,挪蹭两步,慢悠悠的走到边上,急得赶紧离棺材远点。
“看着状况,你们村子地震死不少人啊,怎么大半夜埋呢,怪吓人的。”
带毡帽的男人不由得侧过脸,尽量不去看那个棺材,问着村长和蔡建国。
“你这深更半夜的,也不拿个灯,多危险啊。”
村长没有跟他说村子里的情况,指了指他两手空空的,转移了他的话题。
“唉,别提了拿了根蜡烛,没走几步就灭了,我想着这条路也经常走,就算摸黑也能摸到家,也没想到你们半夜出殡啊,还葬在马路中间……唉不对呀。”
那个人话说到一半,似乎是反应过来什么看着蔡建国就往前走了两步,指着棺材。
“你们为啥把人埋在马路中间啊,怎么着啊,道不让大家走了啊?”
村长瞪了一眼他,好在是光线比较暗,他没有见到。
“不是,这棺材是空的,里面装着石头,这不是前两天洪水把路冲坏了嘛,工程队那边说把石头装进棺材里放进去,路面会比较结实。”
蔡建国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这个事,信口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着。
那个男人这才点了点头,指了指棺材耸了耸肩膀。
“怪吓人的。”
毡帽说完就要离开,村长把他叫住。
“咋了老哥?”
毡帽看着村长问着。
“给,你把这个拿上,乌漆麻黑的,前面的道也不好走,你再掉坑里,可就没有人管你了。”
村长把煤油灯递过去,说着关心的话,只不过听着就想笑。
蔡建国一想到他刚才掉坑里的样子,就憋不住想笑,刚刚村长又说再掉坑里,他脑海里都出画面了,转过身捂着嘴。
“那行,我就拿着了,这路属实不好走,刚地震完,真保不齐哪块有坑有缝的。”
刚才掉坑里惊心动魄的,也给毡帽吓了一跳,真要是再摸黑也得仗着胆子。
看着毡帽走远,蔡建国心里才松口气,生怕他再多嘴多舌的问东问西,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这黑灯瞎火的就这么走,今儿咱俩是在这,不在这儿,等他爬上来,看到这么多棺材,直接能给他吓晕过去。”
村长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不由得说了一句。
此时的蔡建国忍不住笑起来,一想到刚才村长的话,他更是掩饰不住。
“看着他那个胆子,真保不齐吓晕过去。”
“你刚才说的那里话真是厉害,我差点就信了。”
村长长拍了拍蔡建国的肩膀,竖起大拇指,看着他说着。
“不然咋说,也不能说这里面都是尸体,这要是以后传的沸沸扬扬的,咱们村子还不得出名啊,半夜出殡。”
“说的也是,等着强子来吧,赶紧把这个事弄完咱们也都能消停了。”
说着两个人就拿着煤油灯往刚才的地方走去,俩人刚坐下,就听咣当一声。
蔡建国赶紧站起来看着举着煤油灯,朝着棺材那块走去。
“啥声啊?”
村长提着自己的煤油灯跟着蔡建国,小心翼翼的问着。
蔡建国挨个棺材看了一遍,没有看到异样,连棺材坑都看了,什么东西也没有。
“不是咱们这儿。”
这话虽然是蔡建国说的,可是他的心里也犯嘀咕,刚才那个声明明是这边传来的。
“都看过了?”
村长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蔡建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说没事。
等到两个人转身往回走,刚要坐下的时候,刚才的那一声又出现了。
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动,手里提着煤油灯,大气都不敢出。
“我听着好像是棺材那边的声音呢。”
“我也听到了。”
两个人的声音微弱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了,村长的煤油灯灯光开始晃动。
“不能出什么岔子吧,强子也没给咱俩留个物件啥的。”
村长的这句话蔡建国听得明白,他的意思是问能不能闹鬼。
“不能,都是尸体闹什么鬼,你也看到了,都是白骨了,不能闹鬼,别害怕,我过去看看。”
蔡建国劝着村长,心里也是砰砰乱跳,毕竟这是棺材,装死人的物件,真要是有个什么奇怪的地方,都怪渗人的。
提着煤油灯,蔡建国咽了好几口口水,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总觉得后脖子发凉,簌簌的冷风在耳边吹。
没事的,世上没有鬼,没有鬼。
蔡建国一边走,一边安慰着自己,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身后村长还不停的让他小心点儿。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
蔡建国挨个棺材看着,等到了第四个的时候,突然停住,好像听到里面簌簌的声音。
蔡建国屏住呼吸,仔细的朝着里面听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里面挠棺材板一样。
蔡建国吓得半天没敢动,里面的声音停下来,蔡建国不知道什么东西,慢慢的转身,想往回走。
突然身后哐当一声,当蔡建国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影子从棺材里面窜出来,直接消失在黑暗里。
“村长——”
蔡建国知道,他这一声已经破音了,可是他已经管不得那么多了。
听到蔡建国的声音不对劲,村长也顾不得害怕直接朝着蔡建国那边小跑过去。
看着蔡建国哆哆嗦嗦的盯着棺材,唤了几声,蔡建国才缓缓的朝着他这边看一眼,半天没说出个一个字。
“大国呀,咋了?”
村长拍了拍蔡建国的肩膀,看着他紧张的问着。
蔡建国缓了很久,指着面前的棺材,胳膊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他这么一发抖,让村长也跟着害怕起来,人吓人吓死人的道理都知道。
“咋了……”
村长看着蔡建国这一脸害怕的表情,心里也跟着发怵起来。
“刚才有个黑东西从棺材里跑出来了。”
蔡建国说着咽了口口水,往村长那边靠了靠,寂静的夜里,连粗重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的。
村长一听,浑身一震,看着蔡建国又问了一遍是不是看清楚了。
蔡建国想着刚才的那个样子,他都不敢多回忆,胳膊的汗毛全都立了起来。
“没看清楚是啥东西,黑乎乎的一团,从棺材里面跑出去了。”
蔡建国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看着村长说完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湿答答的全是汗水,后背也是被汗打湿了。
“别怕,别怕,我过去看看。”
村长说这句话听着是安慰蔡建国,可是自己的心里比蔡建国还害怕,别说是黑东西,就这么多棺材都让他心神不宁的,何况还听说有东西跑出去。
提着煤油灯,村长的手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看着面前的棺材,抿了抿嘴,拿着煤油灯朝着棺材那边照过去。
还没等转一圈,就刚刚一抬手,村长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眼睛看着棺材上面的大窟窿,他又咽了口口水。
“村长,村长,你咋不动了?”
蔡建国看着村长愣神没动,也没敢贸然走过去,提着煤油灯轻声试探的问着。
“这儿有一个大窟窿,你过来看。”
村长听到蔡建国的声音,缓过来朝着蔡建国那边摆了摆手。
蔡建国走过来,也看到了那个大窟窿,像是让什么东西抓出来的,篮球大小,四周边缘刺刺芽芽的,还有一边泛红。
这出了怪事,蔡建国也不敢多说别的,拉着村长就往村子里面跑,头也不回,连煤油灯都扔在村口不管不顾的。
村子里的人听到动静,就都纷纷起身,尤其是工棚里和窝棚里,听到他们慌乱的声音一下子就炸开了锅一样。
蔡建国满脸是汗的坐在路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前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四周的人越来越多,还是村长跟着大家伙说着那边是怎么回事,众人一听,全都愣住了。
个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虽然都惦记着村里修路的事情,也都是不自觉的往后使劲儿,毕竟这没弄清楚的东西,是物是鬼谁也不知道。
希梦兰实在是待不住,把孩子交给方雪柔,披了件衣服就跑出来,等挤进人堆里,看着蔡建国惨白的脸色,她就知道事情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