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叶君宜一醒来便伸手去摸身边,却是空空,心中不由得一阵愤恨,自己全身酸软疼痛不已,他倒是一拍屁股人都不见踪影了。
“夫人,你醒了。”
坐在床旁太师椅上做着针红的秋菊,见帐中的人在动,忙放下活计,上来把帐子挂好。
“哦,秋菊呀。”叶君宜赶快把被子往身上裹紧,“你怎么进来了?你出去一下吧。”
“怎么了?夫人,”秋菊看她动作和语气怪异,有些讶然,“卯时官署里便来人将爷叫走了,爷走的时候叫奴婢早点进来侍候夫人,还让备了香汤。说夫人起床要沐浴一番。”
“哦。”
叶君宜脸刷的就红了,没想到这廝倒是考虑得这么细。她趁秋菊不注意,偷偷的把头缩到被子时,查看了一番,方吁了一口气,衣衫是整整齐齐的穿好了的。昨晚那事后,她是累得浑身无力,一会儿便晕晕的睡去了,恍惚间好像徐子谦是将净水端到床旁,细细的替她试掉了欢爱后的痕迹,还为她收拾整齐衣衫了。
“夫人,”这时,青玉也拿了一叠被单过来,“夫人今日要在屋内休息一下吗?且让那些管事明日来回话吧。”
“不要,”叶君宜强撑了起来,“事儿一日压一日,积压多了便是处理不完呢。”
“那说今日里搬屋子的事呢?”青玉有些担心的看着叶君宜。
“哦,”她一拍脑袋,这地方住着太挤,丫鬟婆子没个安的地,再说徐子谦放着些公干的文件在这儿,住着也不方便,早说今日要搬挪地的,她倒是忘记得一干二净。
“那青玉帮我收失一下东西,待会去了帐房忙完,我们就直接去北苑了。”
叶君宜边匆忙的收拾自己边吩咐着,现在已是过了辰时,一天的事看来是忙不完了。
叶君宜匆匆忙忙的赶到帐房,处理完府内的一应锁事,在此不提,且说她一直忙到了午时下刻方是忙完。
秋菊早是备好了小车儿在帐房外等她,见她出来了,迎了上去。
“夫人,”秋菊边扶她上车,边回着话,“老夫人那儿差了人来,说是让你忙完府内的事,到那边去用午膳,说是两位姑娘闹腾得厉害,老夫人很是头疼。”
“嗯,去吧。”叶君宜无奈的答着,强撑了一上午,她是全身一丝力气也没了,想到待会还要应付伤感的老夫人、两个调皮的庶女,头是两个大。
“母亲、母亲来喽!”
叶君宜刚一下车,两个庶女便是从小院里飞奔出来,欢快的叫着她。
“静怡、珍怡。”她把二女搂抱在手中,一人亲了一口,“母亲这二日忙着,你们是不是又调皮讨祖母不高兴了?
“是静怡,是静怡。”珍怡跳着,指着静怡等着主,“静怡惹祖母生气了哩。”
“哦?”
静怡听了,小脸胀得通红,垂下头去,一双小手不住的揉搓着衣角。
“静怡,”这孩子一向安静乖巧,叶君宜还真不太相信她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发生了什么事,给母亲讲讲,好吗?”
“小欢欢,”静怡小声的说着,“静怡的小欢欢没有调皮。”
“静怡的小欢欢咬咪咪。”珍怡手舞足蹈的补充着珍怡的话。
“没有,”静怡听了,抽泣着大声反驳,“小欢欢没有,母亲,小欢欢没调皮,呜......”
“怎么回事?”叶君宜听了二人的话,很是有些莫名其妙,便转头去问旁边的追着二女来的一个三十上、下的女子。
“回夫人,”这女子答道,“老夫人养了一只波斯猫咪咪,很是喜爱,可是今早发现居然被咬死了。大家都说是大姑娘喂养的小狗咬的,老夫人要将它打死,大姑娘怎么也不肯,祖孙二人正闹着呢。”
“没有,没有,”静怡听了更是跺着脚大哭起来,“欢欢一直在静怡的床旁和静怡睡觉觉,没有出去。”
“好了,静怡乖,”叶君宜用手帕给静怡擦掉泪水,“母亲去问问祖母,究竟是怎么回事,好不好?不过,要真是欢欢犯了错,是要受罚的,知道了吗?”
“嗯。”静怡听话的点点头。
哄住了静怡,叶君宜便牵了二女的手往屋内走。走到外间,只见屋内桌上摆着满满的一桌菜,旁边侍立着几个侍婢,却不见老夫人。
“夫人,”正这时,陆氏从里屋走了出来,见了她激动的走了上前来,“你可来了,你看看,这午时都快过了,老夫人都还不肯用膳,若是.....”
叶君宜听了,点了点头,将二个姑娘交给丫鬟,便进了里屋。
一踏进屋,便见老夫斜靠在榻上,面容憔悴,钱红英正絮絮的劝解着她。
“母亲,”叶君宜走向前去福了一福,“这可是怎生的了?气坏、饿坏了身子可怎得了?”
“嗯,起来吧。”徐母无力的抬抬了手,“这些丫头片子是越来越难管了,唉!”
“母亲,”叶君宜上前抚了她放在榻边的手,“咪咪再重要,不如您的身子重要。而且静怡也不个胡闹的丫头,她说欢欢一直在她的床旁睡觉,是不是有其他的东西在做怪?”
“她的话你也听得么?你去看看那可怜的咪咪,不是那狗又是何等畜生这般凶狠?一见到它这般便是想起我那胞姐,真是去得一个模样,可怜呀!”徐母眼圈一红,掉下了泪来,“本以为和族人一样,帮着谦儿带大这些丫头,可、可我现在我管不了了,你待会用了饭,便将她们带去吧。”
“人媳妇是要带着,可母亲也得保重身子,”说着,接过陆氏早端过来的一碗米饭,用汤匙喂到她嘴边,“爷就母亲一个最亲可靠之人,他在官署又甚是繁忙,母亲若是坏了身子,不是让他徒添烦忧么?再说,这世间如此险恶,母亲若有何好歹,爷与媳妇以后可是有何人可依靠?”
“你可是见着那人了?我听红英讲了,你上次就见过他了,是吗?”老夫人听了她的话,更是泪水一冲而下,“是呀,那人对谦儿如此的狠心,那些人又是巴不得把谦儿生吞活剐,我若是去了,他可是会念着旧日里我母子曾经的好,看顾我儿一、二?”
“因此,母亲当保重身子。”叶君宜见状,也是眼圈一红,放下汤匙,接过钱红英手中的帕子,将她脸上的泪水试掉。
“嗯。”
徐母终是接过了碗,细细的咀嚼着米饭。
叶君宜服侍了徐母用过饭,又亲自将她扶到床上,让她好好安睡一会,方才转身到了外屋。二个小丫头今日倒是安静,乖乖的用了饭。
北苑那边早就备了二位姑娘的一应物品,本就这一、二日要接她们过去的,刚叶君宜又吩咐了陆氏让侍候二位姑娘的丫鬟婆子,将姑娘们的平日里的贴身物品收拾一番。她草草的用过一些饭菜,便携了二位姑娘与众下人们一起出了院准备回走。
老太太最终没能狠下心来,处置孙女的狗,而将它还与了静怡,这狗儿据说是静怡五岁生辰里,徐子谦送给她的,是只典型的牧羊犬,差不多长得与静怡一般高大,叶君宜是想不通徐子谦如何能送这么凶猛的畜生给一个稚儿。
“汪汪汪”
刚出院门,那狗便是狂吠不已,牵着的是个十七、八岁的丫鬟,此时是牵也牵不住,被它拖了走了几步。
“欢欢,欢欢乖乖。”
静怡上前去抚着、叫着它的名字,这狗也是通人性的,听了便不再狂吠,却仍是呜咽着,头朝一边打着转。
叶君宜见状,不由得心中一动,听说这牧羊犬是最通人性的,在苦寒之地,几只便能助放牧几千只羊。这欢欢叫吠得如此厉害,莫不是这屋旁真有其他凶狠畜生?
想到这,她不由得向欢欢狂吠的地方向前走去。没走几步,那陆氏却是匆匆的从老夫人屋内走来,见叶君宜一行人还未走,不由一愣。
“陆嬷嬷这是要往那儿去?”叶君宜问她。
“这......”陆氏尴尬的往前面院外的一间小屋看了看,把叶君宜拉到一边说道,“夫人,此事原是这样,那咪咪原是老夫人的胞姐——姨老夫人在世之时舍与老夫人的,又是伴她多年,她那里舍得如此草草将它丢弃?吩咐奴婢要备下棺材将它好生葬于牡丹园,紧挨了姨夫人旁。”
“哦?如此说咪咪放置在那里面,还未处置了?”叶君宜问她。
“是。”陆氏很是不自在的答道。
叶君宜听了,提脚便走了过去,进得屋内,果是摆了一具小小的棺材在那正中,纸烛灵牌一应俱全,甚还有两个小丫鬟守灵在旁。叶君宜见这甚是荒唐的一幕,摇了摇头,走到那棺材旁一见那里面的死猫,呼吸不由一滞——那猫颈上两个窟窿,一个在前喉管尽断,一个在侧面两根大的血脉处。
“陆嬷嬷,”她深吸一口气,叫住陆氏,“此事不忙,且先等侯爷回来禀明之后方可处置咪咪。”
“不用了,”陆氏凑到她耳边道,“这事不敢于老夫人讲,见过李嬷嬷尸身的人居是明白。红英已让金护卫来查验过了,明日便要找个借口让老夫人搬个地住。”
“嗯,”叶君宜点了点头,“千万要护得老夫人周全。”
“是,”陆氏回道,“红英这人虽是对夫人有所不敬,办事还是稳妥得很,对老夫人也是绝无二心的。”
“如此甚好。”
叶君宜接手府内事务时,也知道钱红英的能力与对徐府的忠心了,闻她已是安排妥当,当下也不再说什么,带了二个姑娘和一帮下人到了新院子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