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每天都在坑我18
挂在腰间的玉坠莫名其妙的如同被什么利器刺破一般从中心开始分裂,血色的羽毛图纹如同碎裂开来的红冰,一点一点的泛白,直至变成一块毫无美感的死玉。
白御瞳孔紧缩,那一瞬间,心像是也被什么东西刺穿一般,疼得他脸色都开始苍白。
弯腰去握那块玉,碎裂的碎片将掌心刺破将原本握在掌心的发带也浸红,他却像是毫无痛觉一般将那玉坠紧紧的攥在手里,直至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泥土里。
“娘亲以前说过,发带这种东西,只会送给意中人。”
“师兄,你看!我找到了好看的发带,这个玉色跟你就很搭呀!”
“总缠着你…那是因为,我喜欢师兄呀。”
她曾仰头如同仰望着星辰一般将他纳入眼底,那双澄澈的杏眸如同含尽秋水,笑语盈盈的同他表着心意。
她也曾捧起白玉发带,任性妄为一般叫他弯着腰绑在他发上,如同扣紧的结。
为何那么贵重的玉坠,她却迟迟不肯取回,为何她望着他时,眼底的笑意总缱绻如春风,为何…她挥起的剑凛冽如冰,却抵不过那眼眸寒彻。
好似一切自欺欺人迟迟不肯面对的事情,此刻都亦有解答。
她每次小心翼翼的接近他,他总是无奈的往后又退一步,一直以来的逃避,是因为不喜欢吗…他告诉自己,不对,是因为喜欢得无可自拔,所以才不敢触碰。
此生唯一后悔之事,便是早虚无的仇恨与心上人之中,做了错误的选择吧。
手上被她长剑划破的口子还在渗血,他却已毫无知觉,掌心攥紧的玉坠松开,连同那断成两截的发带一同被藏在怀里,白御垂眸细想了近两天的事,眼眶不知是因为怒气还是悲意而泛红。
师妹有危险。
这是他陡然脑子里出现的意识,白御心中不做他想,直接顺着出谷之路往外走,往小路行了大抵半柱香,便见沙石路面上密密麻麻的喷溅而出的血液倾洒如同人间炼狱一般。
明明四周无人,可他心脏却兀的锁紧,难以言喻的痛楚几乎刺得他连指尖都开始打颤。
再往前走,地上便是一片凌乱的玄机山庄特制的暗器,它们此刻孤零零的钉在地板上,主人却不知去向。
“绾绾…?”
小路幽静,树木葱茏,此刻连天际飞过的寒鸦啼鸣都像是踩着他心尖一般叫人胆寒,尽管无人回应,但他依旧顺着血迹一直往深处了寻。
越往里走,血迹斑驳,腥味越是浓郁,难以想象失了这么多血那人是怎么还能有力气撑着往别处去。
白御心跳如雷,就隔着一层藤蔓遮挡的树帘,他竟然感觉自己不敢伸手去揭开。
映入眼帘的,是半跪在地上的穆逍遥,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连呼吸间都喘着血雾,虽然浑身上下并无什么大伤口,但密密麻麻的暗器裂口几乎划开他身体每一寸,连脸上都是模糊不清的血痕。
看见白御过来,穆逍遥怔了怔,他似乎起身想要逃,却因为有条腿已经断裂而丝毫提不起力气。
“我师妹在哪?”
白御自然能看出穆逍遥身上的暗器全是出自玄机山庄,白白绾绾势必与他交过手。一旦想到这一点,白御的心又开始抽痛。
穆逍遥其人,他都暂且可能打不过,更何况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师妹。她到底是做到什么地步,才能将穆逍遥伤成这样。
穆逍遥知道自己逃不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咬着白森森的牙一笑:“她死了!”
无法辨别这是穆逍遥的真话还是只是为了激怒自己而撒的谎,白御袖中短剑一出,直接将穆逍遥的喉管刺破,往里搅得血肉模糊。
“不愿意说的话,那就永远不用说了。”
看着穆逍遥愤怒的抠着自己的喉咙发出意味不明的沙沙声,白御心底冷静得可怕,他甚至就着穆逍遥的衣袍擦了擦手,深怕一会儿见到白绾绾抱她时会弄脏小姑娘漂亮的裙子。
可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如今却倒在岩石下,一手撑着手里的剑,另一只手无力的垂在地上。
在看见白绾绾的第一眼,白御止住脚步,甚至不敢确定她的身份。
红衣被血浸染成暗红色,沾着血渍的墨发安静的垂落斜斜盖住她模糊不清的半边脸,所有露出外面的,手腕、脖子、均像是糊着一层血一般看不出原本的肤色。
而他踉跄了上前,伸手捧起她的脸时,却见她左眼自眉骨一直到脸颊全被利刃划开只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那双昔日清澈无邪的杏眸,已然再也无法睁开。
她伤得极重,重到白御陡然屏住呼吸生怕惊到她她便会消失一般。
感觉脸上贴着温热的手掌,白绾绾浑浑噩噩的混沌意识又好像再次被凝聚,她第一想法竟然是,自己竟然还未断气。
想睁开眼,怎么睁却都只有一只眼睛能看见光,她看见眼前白御的模糊剪影,一时间分不清真实还是自己的幻想。
“师兄……眼睛疼…”
少女声音又娇又软,带着抑制不住疼痛的哭腔。白御还未开口,她却已经松开手里的剑,伸手搂住了他。
如同每次受了委屈抱着师兄撒娇,仿佛埋在他怀里,就能躲避一切伤痛一般。
白御不敢伸手去碰她的眼,心底极致的疼痛如同那伤是伤在他自己身上一般,喉间的话被痛楚压抑着,好半天他才缓过神来,伸着颤抖的手轻轻的去抚她的发:“……莫怕,师兄带你去找大夫,师兄带你回家,以后便不会再疼了。”
家这个字像是触及白绾绾什么沉痛回忆一般,她仅剩的那只眼怔怔的睁大,自他怀里抬起头,通红的眼眶同断线的珠子一无意识的滑落:“可是师兄…家已经没有了呀。”
她伸手去摸身侧的剑,语气急切又哽咽:“你看…这是爹的剑!…”
白御瞳孔震了震,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却只化作一句:“我在,你便有家。”
白绾绾已然开始意识模糊,连记忆也开始混乱,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像是受到惊吓一般松开手,一把推开面前的白御,她弓着腰抱着膝盖将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师兄不记得我了,什么都没有了。”
这番话倒更像是喃喃自语,少女含糊不清的话未说完,便又从喉间呛出几口温热的血,她皱着眉,那只睁大的眼睛如同笼着厚厚的一层灰霾,毫无光彩。
白御弯腰俯首去吻她的发,尽管他再怎么想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沉稳可靠,可颤着的手却丝毫掩盖不了他内心的恐惧与无措。
“师兄记得你…师妹会唱好听的曲子,还会帮人束发,穿裙子的时候比任何人都漂亮,喝醉酒也好看…怎样都好看。”
他一一数落着记忆里少女那些可爱的闪光点,却觉她身上的有点好似说到天黑也永远说不完一般。
“师兄不喜欢我。”
“师兄喜欢你,永远喜欢你。”
听见这句话,她的眸子亮了亮,像是得到什么心满意足的承诺一般,连嘴角都忍不住微微扬起:“他喜欢我…永远喜欢我……”
这个他,像是在说眼前的白御,又好像是透过他,在说着自己追逐着的那个影子。
她头疼得厉害,根本想不起自己是怎样才将穆逍遥打成重伤。当她有意识开始,摸上脸时便是一片鲜红。
眼前之人,是真实,还是求而不得的臆想?她不知道,却伸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委屈的呜呜哭出声:“大家都死掉了……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爹也死了…他说让我去找师兄……可是师兄也不要我…还有人想杀我,我又打不过……”
说到最后,她委屈得像是小孩子一般,也不顾及任何面子,就这么埋在他肩上哭得大声。
白御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轻柔得仿佛怕惊吓到她一般:“好…师兄知道……我真的。”
究竟是怎样一种悔意盘旋在心头,让他恨不得一剑刺死当初的自己,如果当时选择同她一起回去,她又怎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他安抚似的细细吻着她的发,又从怀中取出那发带如同小心翼翼的讨好一般递到她眼前:“老庄主夫人不是说过,发带只能赠予意中人么?我且将她再赠与你,你莫哭…”
你一哭,我便觉得连呼吸都喘不上气。
白绾绾接过发带,又松开掌心的剑放置在他掌心:“爹的剑…玄机山庄的传承,我把它,交给你。”
如此,就算是白御一人活着,玄机山庄便也不算覆灭。
她勉强着弯起眼眸,鲜血滑落在脸上,看不清神色:“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终是等不到结交百年。
白绾绾死后,白御将穆逍遥手脚静脉全部挑断又同凤阿烛一起喂了无解的毒药永远的关在那座山谷里,出谷之路被他用内力震碎的岩石堵死。
既然她那么不愿意跟穆逍遥在一起,那就永远生不如死的互相折磨吧。
他抱着白绾绾的尸体又回了玄机山庄,细细擦干净脸的少女,即便眼睛再也无法睁开,在他眼底却依旧明艳动人。
有时候,他自那棵树上眺望着远方,重振起来的玄机山庄仿佛像是当年一般。
她唱,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那,她是否也会在奈何桥上等他呢?
最是人间意难平,可惜,她无来生。百镀一下“攻略反派的我总被反派攻略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