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与竖琴3
清甜的、柔软的,有点类似于草莓的口感,但是比草莓要甜上许多。
既然里面有糖分,那么人类也应该能活下去吧。
白绾绾等了好久自己身体也没有出现什么不良反应,她这才潜下去又摘了一大串。
放眼望去,一整片海床都是这种奇怪的果子。白绾绾心里安心了一点,至少暂时不用考虑温饱问题了。
可问题是,怎么把果子给他呢?
她捧着果子绕着玻璃囚笼游了一圈也没看见什么可以塞东西进去的缝隙——也是,如果那座水牢有缝隙的话早就已经被淹没了。
白绾绾有些沮丧,然而她不甘心的游到水牢的顶上坐着时,还真发现了一处很的机关。
应该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人过早窒息,而与外界空气相接触,接入氧气的地方。
那是一根很长的管道,白绾绾也不知道它往上延伸能有多长,但是她努力克服着这具身体对于海面未知的恐惧往上游时,却在半路上在管子上找到了一处缺口。
那处缺口已经是在浅水区了,加上水压作用,暂时也没有海水溢进去,而破洞大刚好够她将果子一颗颗的塞进去。
白绾绾眯着眼打量了一下管道内部,确定它是干净的,这才将揽在胸前的那株植物上的红果一颗颗摘下送进去。
唔…她刚才吃了两颗就觉得有些饱了,人类的话,那就每三颗吧。
她做完这一串活动就迫不及待的往下游看看果子能不能掉进水牢里,这么刚一游下去就看见兰愣愣的坐在床前,手掌心捧着刚才掉落下来的几枚红果一副发呆的表情。
白绾绾忍不住扬起笑,凑近玻璃拍了拍:“吃。”
末了她怕兰不放心,还当场自己咬了一颗以作“试毒”。
兰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许久,表情才像是自然松懈一般,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这个是可以吃的对吧?是绾经常吃的食物吗。”
这……我也没有以前的记忆,我怎么知道我以前吃的什么。
白绾绾只微笑,但并不话。由于她对于尾巴还不是很熟悉的缘故,有的时候游着游着还有一个趔趄,就像是人类孩学走路一般不自然。
兰指间捏起红果,试探性的凑近唇畔咬了一口,甘甜与清香蔓延在口腔中,惹得人眉眼都禁不住得上扬。
“很好吃,谢谢。”
白绾绾又叩了叩玻璃:“这个很容易吃饱的,以后,我每都给你送好吗?”
她的笑容太过真挚,没有人能拒绝——当然,白绾绾并不清楚这副身体的脸长什么模样。
海面上投射进来的微光渐渐暗淡,从金色变成了银白色,白绾绾猜应该是太阳落山变成了月亮,现在时间大概已经是晚上了。
虽然那处水牢四面隔绝还堆积着人骨,但是床上似乎并不是很脏,一层床单一层薄被。
她自己的体温就是冰冷的,因此也感觉不出温度变化,不知道他是否晚上睡觉会冷。
当然,他看上去暂时还并不想睡觉。
白绾绾寻了一处地势较高的礁石坐下顶上,将鱼尾慵懒的搭在一旁。这个距离离水牢并不远且高度能与兰平视。
“你在这里……生活了多久?”
最终,还是他先打破静谧。
白绾绾没有原主的记忆,自然不知道自己从哪来活了多久,她只能掩饰性的笑笑:“我不记得,鱼的记忆是很短暂的。”
对方显得十分感兴趣:“这片海里就只迎您一条人鱼么?”
暂时应该是这样吧,白绾绾有些好奇的反问:“你不害怕?”
对于正常世界的人类来…人鱼这种品种,跟妖怪应该没什么区别吧。
兰只是摸了摸床脚放置的那架竖琴,语气有些落寞:“我会死在这片海里,孤独是比死亡更难以想象的东西,在这里还能遇见绾,我已经觉得很难得了。”
……她也暂时不能游出这片海,如果没有这个少年陪她话的话,或许自己也早晚会因为孤独而疯吧。
她企图主动找话题:“这架竖琴是你带进来的吗?”
兰的眼神亮了亮,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而值得怀念的事情:“是,它是母亲送给我的。”
白绾绾当然不会去问什么你母亲在哪这种蠢问题,既然兰是反派人设,那么正常来拿的应该是父母双亡剧本了。
她话锋一转,双手撑在礁石上笑吟吟的对他开口:“那么,兰能再拨一曲么?无论是什么曲子都可以。”
音乐总是最能治愈残缺的心。
兰点零头,望着白绾绾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想来在他心里,愿意聆听他的琴声的人,都是最善良温柔吧。
竖琴声音总是空灵到绝美,像是旧世纪某个宫殿城堡里遥遥的叹歌,高贵、优雅、而独奏时泛起的孤寂与清悦又叫人觉得灵魂都在共鸣。
他拨弄弦时,微微低着头认真的姿态,便像极了旧世纪走出来的王子。
曲子很轻缓,节奏很慢,甚至有些地方留下了余音悠长的停顿。
在海里,声音的传播其实并不明显,但是隔着那层玻璃与水的波浪,泛出来的琴声反而更加干净清澈。
白绾绾跟着那段旋律轻轻的哼唱,婉转的嗓子并不需要过多的技巧便能吟唱出在教堂做祷告时一般的圣洁回响。
她沐浴在从海面透射的月光之下,白色的发披散在礁石上,微微随着乐曲晃动的尾巴搅着水波。仰着头吟唱时,雪白的肤与胸口鳞片制的抹胸相衬,怎么看都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美人鱼公主。
“这首曲子叫什么?”
她还挺好奇,清冷如月光又如群星斑驳陆离的旋律,几乎像是抵着薄弱的心发出的声音。
兰放下竖琴微微噙着笑:“镇命曲。”
白绾绾有些惊讶。
镇命歌、安魂曲、镇魂曲等都是在悼念死者仪式中演奏的歌曲,委实不太吉利,而他熟练的姿态像是曾经把这首曲子弹奏过千万遍。
而其中的哀伤与失落的绝望几乎延伸到了极致。
白绾绾凑近他,双手按在玻璃墙上,歪着头试探性的开口:“能讲讲,你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