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夜云轻的真面目(1)
云忆寒人生的三条箴言:第一,坚持;第二,不要脸;第三,坚持不要脸!
他就是凭借这三条,成功把宫泠羽骗上了床,宫泠羽心中一万个后悔啊,他说的那个什么说书先生也是穿越来的吧?改天一定要会会他,把好端端一个高冷的祭司大人,都带坏成什么样子了?
云忆寒一早便去了王宫,忘川也不见了影子,宫泠羽去了戒指空间一圈,发现他也没在那,不仅如此,连空间的一些毒花毒草都被毁了,还有那残破的结界——她这是手上杀孽太多,开始有报应了么。
丞相府——
温庭从下人手中接过一封书信,这是在尹将军府他女儿和女婿的房间里面发现的,是温如意亲手写下的遗书。温庭颤抖着拆开来看,两行老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一连失去掌上明珠的女儿和被人人都看好的东床快婿。
温庭不愧是纵横官场多年,心中再悲伤,也情绪也会很快被带过,他看完了遗书,便吩咐下人拿去烧了。下午的时候,他叫了府里的马车,只带了贴身的奴才跟着出去,不知去了哪里。
凤凰岭外。
马车停下来时,温庭也撩开了帘子,让下人留在了原地,他孤身上了旁边的山头。
山顶的风有些凉,空气比城中的要干燥很多,一眼望去,无数大大小小的坟包子,居然占据了整片山顶。
温庭走到中间的一座坟头前,弯下腰拔去两边的青草,站定身体,一双老目中的精光慢慢黯淡下去。
“我知道人不能做亏心事的,当年那件事……我心里也有愧疚。”温庭叹息着开口,望向满目的孤坟,道:“要不是心里头有鬼,当年世子让我把这些尸体都丢了去喂狼,我也不会偷偷的把你们埋在这里。”
温庭的目光重新落到面前的坟头上,踌躇了一下,跪了下去:“世子妃,你活着时也帮过老夫,老夫不是鬼迷心窍,当年世子……威逼利诱什么手段都用尽了,大家才会听他的,一举对付宫家。温家也是上有老,下有小,那么多口子人命,我不能放之不管。世子面善心狠啊,我们若是不顺着他,结局怕是会落得跟宫家一样的下场……”
往事仿佛历历在目,重新浮现了一般。宫家人一张张陌生的、熟悉的苍白面容全部出现在眼前,温庭既愧疚也害怕,一连磕了好几个头:“冤有头,债有主。我已经失去了女儿和女婿,就请你们的亡魂放过其它无辜的人吧!这一切都是世子的主意,他怕世子妃有朝一日会反了朝廷,他怕宫家会坐大到朝廷无法控制的地步,都是世子,都是世子干的啊……”
——————————
傍晚,暗宅“黄泉”。
宫泠羽找不到忘川的人,便只好来了“黄泉”,让手底下的人去找,可她不抱多大的希望,忘川毕竟是妖,想要躲过人类,简直易如反掌。而人类想要追踪到一只千年的狐妖,却并不那么容易。
她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看了最新的消息,她就要回去,万一云忆寒回来找不到她人,又要发脾气了。
一个忘川已经够让她头疼,现在又多了个死皮赖脸的云忆寒,她简直生无可恋了。
门外响起脚步声,她开门,看清来人后,惊喜道:“镜?!你回来了!”
“是的,公子。”镜温文尔雅的行了礼,宫泠羽侧身让他进来。
进门后,镜便说道:“接到消息,樱墨先生可能去了凤麟洲。”
“他去那里做什么?”
“凤麟洲风景独秀,先生可能是去看风景也不一定。”镜道。
宫泠羽点点头,得到樱墨的消息,心中的烦闷总算消去了一些。镜又道:“忘川公子的下落还是没有。”
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宫泠羽颌首:“把那日与段子钰的谈话记录给我,你且先下去吧。”
镜嗯了声,放下了一个薄薄的册子。
宫泠羽随手翻了眼,眼神突然微变。
原来那日段子钰找到黄泉来,不是来买消息的,而是卖消息的。
——南诏王想杀云忆寒。
宫泠羽说不出来的震惊。
南诏王想杀的人很多,他暴虐成性,想杀谁都有可能,但唯独云忆寒,是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云忆寒对一般人可能不太友好,爱搭不理的,对很多事情也不会上心,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是他对南诏朝廷,可谓是忠心耿耿,这宫泠羽都看得出来。多少次云忆寒跟她说过,毁了祭司院无所谓,但一定要守护好南诏朝廷,燕氏江山?
这样目空一切,却把燕氏江山看得重要、且是南诏王左膀右臂的云忆寒,怎么会是他的击杀目标?
他是老糊涂了么。
宫泠羽往后看了几页,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段子钰是怎么知道这个爆炸性新闻的?这可是连“黄泉”都还没有的得到的消息呢!
忽然之间,宫泠羽觉得云忆寒有些可怜。
倘若段子钰的消息准确无误,南诏王是想杀死云忆寒的,可他却并不知情,还在一味的守着他所谓的“天意”捍卫南诏国。
宫泠羽无语的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几天,忘川失踪,完全没有一点消息。宫泠羽大胆的都把影卫安插到了祭司院的周边,表面上一切风平浪静,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八月底的时候,雨季总算熬过去,空气尽管潮湿,却不那么黏人了。丞相府一直不断的有人死去,上到温庭庶出的儿女,下到洗衣做饭的下人,整个温宅鸡犬不宁,温庭曾向南诏王请求,让祭司大人做一场法事,云忆寒便带了人过来。
摆了祭坛,杀了猪羊,趁着云忆寒“驱邪”时,宫泠羽扶了扶面具,戴好白色的手套,去见了温庭。
温庭对于祭司院的人格外的尊敬,见她来了,便将自己的主位让给她坐,寒暄道:“这位便是祭司院林师姐吧?”
“你倒是谁都认识。”宫泠羽开口,温庭立刻笑道:“哪里哪里。”
“我是替祭司大人来传达一句话的。”宫泠羽的语气略微严肃,温庭的假笑也烟消云散,脸色一变,跟着肃容道:“什么话?”
“你家里的事乃鬼魂作祟,不归我们大人管。不过,他给你指了一条路。”
温庭的脸不断变化着,吃惊得很:“什么路?”
“辞官,归隐。”
温庭立刻诧异道:“这——这怎么行?!”
“不行也可以,你家里的人总会死的一个不剩的。”宫泠羽语气平平,站了起来:“我只不过是替我家大人传达而已。”
语落,她抬步朝祭坛走去。
温庭站在原地,脸色难看至极。
他这个丞相做的好好的,又深得南诏王的信任,冷不丁要是想要辞掉,别说他不乐意,王上也不一定会允许吧?
自从家中不断发生变故后,看着那竖起来的白幡就没有放下来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十分不好受,辞官的念头是有过的,不过很快便被他自己否定了下来。如今被百姓供奉为天人的祭司大人都要他辞官,莫非天意也是如此?
温庭有意留着云忆寒一道用晚膳,奈何他丝毫不给他的面子,带了人便离开。温庭无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朝的时候,他提出了想要辞官退隐的事情。
南诏王听后微怔,单独留下了他,并未说什么,只让世子和他谈谈。
王宫的角楼上,卫兵雕像一般庄严耸立。
燕倾与温庭走在小径上,他率先开口道:“丞相可想清楚了?”
“老臣想得很明白,臣年岁已高,家中又出了这些变故,心中不忍,只想告老还乡。”
燕倾看着他,似有深意一般,淡淡一笑:“便是因了这些?”
温庭低下了头,看着路上的石子儿,好一会儿才道:“是。”
燕倾比南诏王要难对付得多,从六年前他威逼利诱,什么手段都用的时候温庭就看出来了。那时候的燕倾还很年轻,翩翩俊朗的少年,可却有着蛇蝎的心思。
良久,燕倾道:“如此,那本世子便在父王面前为丞相提及几句。”
“多谢殿下。”温庭微微惊讶,但还是向他道了谢。
送走了温庭后,燕倾没有回去向南诏王汇报,也没有回到世子府,而是去了花街的燕春楼,并在那里找到了夜云轻。
夜云轻的包厢内有十几个姑娘,见到燕倾来,一窝蜂的全部冲了过去,燕倾面不改色,桑与拿出了一叠银票分与她们,笑着让她们下去了。
燕倾站在门口,冷眼瞧着夜云轻,嗤道:“你倒是风流成性,腿脚还没有好利索,便懂得出来享受了。”
夜云轻脸上的贱笑下意识就浮了出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燕倾道:“你等下再死。温庭想要告老还乡,丞相之位一旦空缺出来,我会向父王举荐你去。”
夜云轻脸上的贱笑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肃的神态:“你不需要我继续伪装下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