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至少怔了有一分多钟才颤悠悠地接过那张a4打印纸,虽然是亲眼看见了《离婚协议书》这个特意用加烟二号体打印出的醒目标题,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愿意接受这眼前发生的一切。[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ww.。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他只看了一眼标题,就把视线从那张a4打印纸上转移到程程的脸上,同时说道:“你怎么能这样?我知道你讨厌我恨我,可是你不能这么轻视我,怎么说我也是你名正言顺的老公,凭什么你说离婚就离婚?当初结婚时我都是事先跟你商量过,也得到你的同意的,我那么尊重你,你为什么现在要一意孤行,居然连离婚协议书都拟好了,还签了上你的名字。程程,你就那么讨厌跟我生活在一起吗?”
程程始终是那种淡淡的表情,或者更准确地说那更像是一种看破红尘的悲凉。她说:“我们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当初跟你结婚有大半原因是我在逃避自己,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我们都在赌,愿赌服输,这一次我又输了,所以我愿意来扛起这一切,无论我孤独也好,落魄也好,这都是老天给我的惩,我都认了。”
郝仁一脸的沉重,叹道:“我不就是犯过一次错误吗?你至于这么折磨我吗?你知道我很在意你这个老婆,我都愿意认错了,你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
程程一脸的高深莫测,沉默了半天才走近他,几乎是在凝视着他,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从我走进这个写字楼开始起,那个‘女’人——也就是你的‘女’秘书始终都在用一种挑衅的眼神打量我,郝仁,我本来不想这么问的,但是既然你这么认为我,那么我问你——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你很在意我,为什么你到现在还留着她,还让她如此招摇地出现在我眼前,如果你有答案,你告诉我!”
郝仁怔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程程盯着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直到笑得满眼都是泪水的时候才对郝仁说道:“这个婚一定要离,我已经签好字了,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你还不签字的,那么我们法庭上见!”说完,她最后看了他一眼,眼神已经由先前的痛楚转变为一种冷漠,转身的瞬间,她不动声‘色’地擦去了眼角的泪痕,推开‘门’大踏步地走出去。
一直躲在‘门’边偷听的‘女’秘书冷不防地看见她出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后几步,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程程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连个正眼都没有给她,然后就离开了。
‘女’秘书迟疑了一下,有些胆怯地伸头向办公室里的郝仁望去,对方正铁青着脸,视线一触及她立刻额头青筋暴‘露’,‘女’秘书吓得赶紧缩回头去,忙不迭地跑开了。
郝仁大口地喘着粗气,走到窗前,望着正从写字楼里走出的程程。似乎是心有灵犀,程程突然停下来,回头望过来,郝仁一怔,没来得及闪开,只好与程程四目相望着。程程远远地仰望着窗边的他,又是一阵令他匪夷所思地笑。
程程坐在同行中间显得甚是突出,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着,没有人愿意忍受主席台上企业领导长篇累牍地演讲,那位肯‘花’银子请来各路媒体的名记来给他做有偿新闻宣传的老总看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每‘花’出一分钱都要算计得清清楚楚,他付出了多少,应该得到多少,所以他才会在主席台上不顾一切地炫耀,给诸位名记们洗脑。
程程自始至终都在认真地听,不是她太与众不同,而是她的脑子里最近堆积的东西太多了,有些情节和画面一刻不停地在她眼前闪动,令她疲惫至极,所以比起时时回味那些令她痛苦不堪的往事,她宁愿专心致志地听眼前这个一脸憨相的企业老总废话演讲。
身边的报界同事们一直都在打量一脸严肃认真的程程,有人甚至将脸凑到她的面前,细细地端详她,那时程程就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满眼都是话,可惜对方一句都读不懂。对方打量了她一会儿,自愧不如,黯淡退下。程程一眼的笑意,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主席台上还在唾沫飞扬的企业老总的脸上。
讲演完毕,惯例豪华酒宴伺候,摆酒的地点选在一风光旖旎的湖畔酒家,所谓的风光旖旎不仅是湖光山‘色’的景致‘迷’人,最吸引食客的还是诸位秀‘色’可餐的小姐们,难怪酒店老板敢命令大厨每份菜肴净重不得超多少多少克,往往是一端上桌子,几双筷子一下,盘子就空了,没有夹到菜的人只好干瞪眼了。
当然,老板的招牌至今不倒,反而还有继续红火下去之势,一定是手中握有杀手锏,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立马就把众食客给撂倒。程程已经斜眼打量那些频频在眼前闪动的小姐们很久了,这一桌子的酒菜香都抵不过小姐们身上的脂粉香。
程程周围的男士们已经有些按捺不住,手脚开始蠢蠢‘欲’动。小姐们则心领神会地配合默契,一些暧昧的言谈举止就在程程的眼前生动地上演着。
声‘色’犬马,觥筹‘交’错之间,程程冷笑着,刻意模糊自己的视线,尽管那时她的视线始终都在周围游移着,时不时地还和他人在空中打个照面,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表达出来,无视眼前发生的一切,虽身处其中,却比路人还冷漠。
期间,有很多双眼睛曾经打量过程程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诸眼神中有怀疑的,有不解的,有不甘心的,还有难以置信的。程程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些对于她而言早就习以为常了,当她决定从众人中超脱出来的时候,她就决定放弃了,放弃那些跟身边人一样的东西,所有,她统统都决定放弃。
所以,今天她决定坐在这里白吃白喝,然后等着拿红包的时候,她就把先前所有的一切都忘了,无论是温馨的,还是痛苦的,她此刻都统统忘记,而且还决定以后也不再想起,从新再来,像个初涉人世的婴儿一样,她决定重新再来过。
酒至三旬,企业老总已有些醉意,但仍旧执著地要给在场的诸位名记们敬酒,尤其是像程程这样标致的美‘女’记者他更是不愿意错过,人歪歪扭扭地好不容易挪到程程的面前,还没开口说话,便被程程那一脸的似笑非笑给吓住了,估计也酒醒了大半。
老总端着酒杯有些不知所措,秘书在一旁打着哈介绍美‘女’记者,一桌子的同仁们也跟着哼哈附和着,只有程程仍旧是一脸的云里雾里,令老总甚是尴尬,颇有些下不了台之势。
有人凑到程程面前,小声提醒她:“给人家老总点面子吧!孬好意思意思!”
这时程程的脑子里就闪过“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几个字,一声长叹后,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端起酒杯,直视着对方那已经有些败顶的脑壳,不卑不亢道:“我酒量不行,就随意了!”
老总一看美人肯搭理了,立马心‘花’怒放起来,哪还管什么酒量不酒量的,只要眼前这个一脸冷漠的大美人肯给他个正眼了,这就足够了,于是笑得满脸皱纹都在颤悠,诚惶诚恐道:“小姐随意!随意!”
程程一听见他说“小姐”两个字,头就大了,眉头也跟着皱起来,按理说“小姐”这个词不是贬义词,相反倒是对‘女’‘性’的一种尊称,可是现在“小姐”这个词太暧昧了,已经成为一种从事不良职业的‘女’‘性’的专业代称,所以程程那张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的脸这会儿又绷起来,而且比先前更难看,令对面的企业老总甚是难堪。有人试图过来打圆场,却被程程冷冷地给打断了,她指着那些不停在眼前穿梭而过浓妆‘艳’抹的小姐们对老总说道:“看清楚了!那才是小姐!”说完,从椅子上拿起皮包,头也不回地离开,惹得众人瞠目结舌,继而议论纷纷。
企业老总还木在原地费思量,有人突然小声说道:“她忘拿红包走了!”一句话提醒了老总,赶紧吩咐手下派发红包,然后匆匆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结束了酒宴,一脸懊恼地钻进奔驰车里,卷尘而去。
这时才有人感慨道:“众览我市报界,有谁像程程这般与众不同?无论是做记者,还是做‘女’人,她都做得很有个‘性’,这样的‘女’人,不容易碰到啊!稀罕之物!”
那时程程正在回去的出租车里,一边悠闲地听着司机放出来的热‘门’主打歌,一边饶有兴致地浏览着车窗外的街景。此时,一个熟悉的男人映入了她的视野里——一脸落寞的郝仁正和一帮酒‘肉’客户从一酒楼里出来,在众人那些喝得满面红光,额头发亮的醉相中,郝仁显得是如此的孤寂。
仅仅是几日不见,他明显地消瘦了,还长了胡子,头发也凌‘乱’,装束更是邋遢,程程注意到他平日里向来是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居然像条围巾一样耷拉在肩头,一万多一套的名牌西装被他一把抓在手里蹂躏着……
程程突然笑起来,先是抿着嘴笑,然后出声笑,最后放声大笑。司机通过后视镜惊异地打量着她。程程继续笑,无所顾忌地笑,这时音响中的那个天后正在唱:“我们还没有牺牲,却已经粉身碎骨……”
这就是爱情,可笑的爱情。程程最后一眼看郝仁时,他正呆呆地立在街边,一眼的忧郁,有种自杀者临死前的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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