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
谈书润被战寰拽住了手腕，拉着奔向了报告厅，身后是重物砸落声应和着她的心跳，砰砰砰，不断地冲击而来，脚步混乱中，谈书润回过头看，无数的丧尸纷纷从二楼跟着跳下。
“战寰！他们追过来了，快关门！”
丧尸即将摸上她的衣角时，战寰将门合上，泛着灰白死气的手指夹在门缝中，疯狂扭动。
谈书润觉得恶心，不愿再看，转身打量报告厅——本以为报告厅内会有他们来不及应对的怪物，然而除了满座虚席之外，根本没有其他。
战寰推了门边的小型书柜挡住门扇，外头丧尸前仆后继，他们得抓紧时间，否则很快这扇摇摇欲坠的门，便帮不了他们。
……
战寰和谈书润将整个报告厅的每个位置都搜寻了个遍，然而一无所获。
谈书润顿住脚步，累瘫在了座椅上，环顾四周，最后福至心灵，起身走向报告厅主席台。
她在上粤大学读书时，曾来过报告厅参加一场文艺汇演，那时撞见了新闻部长和宣传部长俩人浓情蜜意，便是在主席台后的一个小隔间里，若说能藏人，也只有那里了。
战寰看着谈书润急匆匆奔向主席台——那座主席台上的中间拉了块黑幕，厅内无风，黑幕却是自动，战寰脑海中想到了个可能，随即吼道：“阿书！回来！”
话音未落，却是有些迟了。
谈书润已然抬手，将黑幕掀开了一角。
先是一双脚，而后那双脚动了动，随即，厅内天花板中央的那顶吊灯要灭不灭的微弱光芒照下，再往里深处看得仔细些，无数的脚嗒嗒嗒地在原地踏步起来。
一不做二不休，谈书润干脆将主席台上整块黑幕拉开，哗啦一声响，幕布落地，演员登场，好戏开锣。
谈书润呼吸一滞，强忍尖叫的冲动，猛然往后退开。
主席台上，幕布后面，一眼扫过，大致是五排六列的丧尸，跟军训列队的学生们似的，乖巧状站着，没错，是站着！谈书润发现了它们的奇怪之处——纵然刚开始原地踏步，但此时安静得仿若雕像，队形不变，甚至没有丝毫的动作寻找猎物。
谈书润蹲下身，蹑手蹑脚地往后退，直到台边，攀着杆子跳下主席台，而后强压惧意，挪到战寰的身边。战寰亦是蹲下，谈书润本为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况感到无比担心，不经意间瞧见战寰一米八九的大个子，长手长脚，此刻却蜷缩在座位后面，嘴角憋笑。
战寰瞪了她一眼，谈书润这才收敛了些，指着主席台上的那一排排丧尸，奇怪道：“战寰，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些丧尸，它们似乎没有要攻击我们的意思。”
“目前丧尸进化了小孩子的神智，但是难保它们不会再继续升级。”战寰已然从背包里拿了新的子弹装上，道：“这些东西，现在不攻击，不代表永远不会攻击。吃人是它们的天性，现在或许只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战寰！”以为战寰要立刻射击，谈书润忙摁住了战寰握枪的手，低声道：“先等会儿，我们现在不能再惹恼更多的丧尸了，不然就凭我们两个，根本没有办法hold住整个场面。”
谈书润道：“我想办法去后台，那里有个小隔间，或许兰宗棠情急之下找到那个地方，误打误撞躲了起来。但是，在这之前，它们如果没有伤害你，你也别主动开枪，可以吗？”
“以前说你傻你还不承认，我难道不知道现在不能惹出大动静？”
战寰住了手，谈书润见状，有些郁闷自己个儿的想太多，但时间紧急，她也没有机会继续觉得丢脸。
其实战寰极度不理解谈书润的说法，什么叫做‘它们如果没有伤害你，你也别主动开枪’？
但这并不妨碍他安抚性地点头，而后跟着谈书润一起朝小隔间移动。来这里的一路上，他是有疑惑——丧尸们的表现和他之前见过的有些许不同，说不上究竟何处异样，然而多年训练和特殊任务的执行，令他对危险有了敏锐的直觉。
这里很特殊。
……
谈书润因担心惹来主席台上那排暂时还未启动杀戮进食程序的丧尸关注，前进的速度放缓了很多，绕过主席台来到后台，检查了隔间之后，却仍旧没有找到兰宗棠的踪迹。
谈书润泄气：“或许，兰宗棠并没有那么幸运。”
距离丧尸爆发已然过去了快整年，兰宗棠年逾六十，若是之前没人来找他，根本很难靠着他自己撑如此久的时间。
战寰关上隔间的门，扫了眼右手边那双偷偷摸摸靠近的脚，暗自握紧了扳机，道：“既然这里也没有，时间不早，我们先找地方休息，明天还有更加重要的事。”
“好。”
谈书润准备要走，却是被战寰拉住了手腕，她回头，皱眉，奇怪道：“怎么？”
“算了，报告厅的后门通往的是哪里？”
“后门的话，从这里出去，左拐右拐最后……”谈书润回想了下，道：“通往的是一楼大厅，这是环形的，最终所有的人流都会汇聚到大门口。怎么，你有什么打算？”
以她对战寰的了解，战寰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这般问，果然下一秒，她便听到战寰的命令。
“你从后门离开，然后把车开到前门，等我去找你。”
“那你呢？”
“你担心我？”
“废话！”
谈书润微怒，她是跟着战寰来的，若是战寰有点事，她回去了不得被战檬那小姑娘给生吃了；况且她有求于他，战家掌管着研究院的实际控制权，若是太平盛世，她还可以用努力按照制度考进去，然而此时，末世糟乱，唯一的选择是拿了战家的允许，进入研究院。
无论是哪个原因，对于谈书润来说，这个毁了她脸的男人，她恨极的男人，他暂时还不能死。
谈书润的这句话，言简意赅，然而却很好地取悦了战寰，他抬手，正欲捏捏谈书润的脸颊，却被谈书润偏头躲过，问道：“我们现在可以一起走，你留下来做什么？”
话出口后，谈书润略一思索，却是恍然大悟，问道：“你想留下来调查，本该存在这所学校的庞大数量丧尸都去哪儿了，是吗？可是我们一路来，这座礼堂根本藏不下这么多丧尸的，你找了也是……”
战寰食指放于谈书润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谈书润奇怪，顺着战寰的手指方向看过去，顿时凛然。
后台的右手边，连接主席台的位置，两颗丧尸脑袋歪歪扭扭地挂在那里，似有好奇地盯着他们，不知道已然盯了多久，或许是在寻找最好的时机将他们吃掉。
“那就一起走。”战寰道：“等我把猜测确认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什么猜测？
谈书润满脸蒙逼，却见战寰抬手，丝毫没有犹豫地朝那两只丧尸连开了两枪。
丧尸躲闪不及，脑袋中枪后抽搐了会儿，便摊在地板上。
谈书润瞬间警惕，抽出了软剑做攻击姿势，然而预料之中的丧尸闻声而来围攻的结果却没有出现，相反的，那两只丧尸如同被什么抓住了般，一点点地被抽走，暗红的血迹擦过地板，如毛笔刷沾染了满满的红色颜料，重重划过。
……
谈书润忍不住上前，靠近了那滩血迹，耳畔却听到从幕布另一边传来咀嚼啃噬的声音。
“这就是我的猜测。”战寰漠然，道：“据我所知，丧尸只以人类为食，但这里的丧尸，却吃丧尸。”
闻言，谈书润毛骨悚然，若真是如此，那么那些咀嚼的声音，一帘之隔的对面，便是刚刚那两只丧尸被分食，谈书润捂住了耳朵，她大抵明白战寰的意思了——丧尸不可能凭空消失，它们必然有新的去处，而同伴的肚子，便是它们来这世间，生而为人，死为丧尸，最后成丧尸刺身。
“我看看。”
谈书润伸手捏紧了幕布，战寰并未阻止她，她是他看中的女人，将来会跟在他身边，血雨腥风，生死轮回，只会成为日常，此刻多多训练，没什么不好。
然而下一秒，突然响起了声喵呜，一道金褐色影子闪过，谈书润被一团肉球结结实实地砸了个满怀，她没站稳，脚下踉跄退后了几步，手却下意识地将肉球牢牢地接住。
“喵呜喵呜~~”
听见这声儿，谈书润便知道是谁在她怀里蹭来蹭去了。
怕小家伙的喵呜将丧尸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谈书润抱着它往后退了些，警惕地拿着枪，根本顾不上再去掀开幕布看。此时，不知道哪儿来的风，将幕布吹动，谈书润的耳畔再次听到了那些‘哦哦嗬嗬’的低声，她不由得问挡在面前的战寰，“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声音？”
“对！”
谈书润模仿了下脑海中不断出现的吼声，战寰却是称没有。
那边便是只有她一人能听见？怀中的小家伙十分不安份，扭来扭去，还咬着她的袖角，似乎想要带着她往后门的方向去，惹得谈书润不由得回头去看，然而这一看不要紧，谈书润忙唤战寰小心！
后台的出口处，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本该被堵在前门进不来的丧尸，此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后门处，距离他们两人不过三米远，而他们前面的幕布，无风自动，幕布柔软，勾勒出紧贴于布料上的丧尸人形。
他们一路走来，最后却将自己困于无处可逃的绝境。
“乖，跑得远点儿，别再回来了。”谈书润蹲下身，将小家伙放到地上后，揉揉小家伙的脑袋，无奈地笑了起来，道：“我负责后门，你负责主席台上那些，如何？”
这一场厮杀不可避免，谈书润亦不打算继续害怕丧尸。
她手中握着的是越越留给她的剑，有什么可怕的？没有什么可怕的。
“好。”
战寰点头，转身站到了谈书润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