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修最后找到了另外一捆钢筋,将火尸阻拦在了广场中心以外十几米远的地方,而战寰在火尸再次冲破钢筋冲向他们的时候,最后一个拽住绳索登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轰鸣着朝北城的方向驶去,所有人都因为劫后余生而长舒了一口气,北城指挥所派来的直升机有点狭窄,九个人加上两个机组人员一个医生,挤在狭小的空间里面,动弹不得,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轻松和惬意的。
他们知道,他们要回家了!
昏迷过去的谈书润已经由医生检查过,医生给出的结论说是精神长时间太过紧绷后,又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才会突然出现心痛的毛病,甚至痛的昏过去。
“这是心因性的病症,只能用精神疗法,不过她现在昏迷着,只能等她醒过来之后,再进行更进一步的治疗。”
战檬是第一次听见心因性病症,很是好奇,便多问了医生一句,“什么是心因性病症啊?”
“这种心因性病症,解释起来比较晦涩难懂,我来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说你的手腕曾经受过伤,那种受伤时候的疼痛感,你会记得很清楚,而如果正好,导致你受伤的原因,对你来说很难以忘怀的话,在你伤口愈合后,一旦有任何细节触发到了这个点,你就会发病,你的手腕便会开始疼,而且,痛感是根据你对这件事情的在意程度,成正比的。”
医生浅略地解释了一番,战檬想了想,歪着头,奇怪道:“若是按照这样来说的话,书润姐以前心脏受过伤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哥,你记得书润姐以前心脏受过伤吗?”
战寰被战檬的话问得一愣,心脏受过伤么,他对谈书润的事情怎么可能清楚。
没有答案的战寰瞥过脸,装作看向窗外无边的云海,随口回道:“我不知道。”
谈书润这个女人,平时看着呆呆傻傻,什么也不会,但是刚刚她说的那番话,他仿佛通过她的眼睛,能够确认,谈书润口中的华国美好未来是真是存在的!
而谈书润坚定不移的语气,也在告诉他,她是真的相信他的智慧和能力,远远不止如今的这些,也能够站到那最高的位置上面。
玻璃窗上倒映着他身后的谈书润,他望着躺在越越怀中的女人,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一个令人振奋的念头。
刚刚谈书润说这话的时候,眸子毫不犹疑,那时候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倒映的,只有他战寰的影子,谈书润信誓旦旦地在告诉他,将来的某天,华国的历史会由他创造,他的名字——战寰,会留在史书上,千载功过,任后世评说。
这边,战檬喃喃自语:“心脏受过伤的话,这种情况应该不会的啊,我以前每年都和书润姐一起体检的,医生也从来没有说过书润姐心脏有毛病的事情,会不会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啊,医生姐姐,你确定吗?”
医生被战檬质疑了专业,心情很不高兴,没好气地回答道:“我确定,造成这个心因性症状的因素有很多种,不一定是物理性的伤害!”
战檬还在嘀咕着不可能,揪着发梢纠结谈书润是在什么时候受的伤。
另一边,越越不肯让除了医生以外的任何靠近谈书润,越修见谈书润脸色惨白如死人的模样,生生给吓坏了,根本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跟越越起任何冲突,因而也就随了越越的要求,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远远地看着谈书润。
他带着任务来到渝城,却因为种种阴差阳错没有办法拿到‘任务圆满完成’的结果,现在眼看着就要回到北城了,他的任务失败,还不知道该如何面见北城父老乡亲们!
坐在角落的唐雪夕狠狠地握住了拳头,恨恨地想:她以为谈书润这次会死在渝城呢,她都以为她已经死了,谈书润竟然还是跟着他们上了直升机,她为什么还要活着?!
唐雪夕恶恨恨地盯着侧躺在越越怀中的谈书润,恶恨恨地剜了一眼。
谈书润活着,就等于在一遍遍地提醒着她,当初在丧尸潮的围攻之下,她是如何抛弃谈书润,自己一个人逃生的事实,这个事实,她绝对不想要承认!
作为一个军人,她曾经发过誓言保护每一个平民百姓,然而在危难来临之际,她可耻地逃缩了,所以每当看见谈书润活蹦乱跳地活着,这就好像是在无声地嘲笑她的懦弱和无能!
她讨厌谈书润,经历过丧尸潮那件事情之后,她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跟谈书润当好朋友,很可笑的是,她在最开始的时候,明明觉得谈书润还不错,第一印象便觉得很有意思。
在来渝城的那趟直升机上,她还曾主动说过要和谈书润成为好朋友,她还嘱咐谈书润跟着她,说她会保护……
短短的几天时间里面,她深觉自己已经过了大半辈子,在生和死的轮回之间,挖掘出了她的人性深处最为肮脏龌龊的那一面。
一切都是假的!
明明之前是那么喜欢靠近她的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唐雪夕不断地反问自己,可是没有答案,她翻遍了脑海中她读过的所有的书,却愕然发现,她找不到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唐雪夕不再看谈书润,重新将目光放到窗外,云海翻涌,暗夜降临,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那个乐观积极,富有正义感的唐雪夕……
直升机在云层中穿行,驾驶员跟战寰汇报飞行情况,突然,机身遭遇急性气流,颠簸了下,所有人晃了晃,紧紧抓住周围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还未等回过神来,便听见驾驶员向战寰请示。
“报告寰少,庆城Q001号塔台发来急电,要求我们速降!”
战寰起身走到驾驶座位边,盯向定位仪,那上面的红点显示,他们现在的确是在庆城的上空,只是,庆城的塔台现在还在运营?那里是幸存区域吗?
战寰问:“对方给的理由是什么?”
驾驶员支支吾吾地说:“我们,我们没有提交飞行申请,侵犯了他们的领空。”
话音落在,犹如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头上,砸得他们很是蒙逼,这当中,首当其冲反应过来的就是战寰。
战寰怒斥:“放屁!这是华国的领空!北城指挥所的直升机什么时候在自家的领空飞行,还需要一个地方塔台的审批核准了?!”
驾驶员也很是委屈,传闻中黑蝎队的队长战寰此时此刻就插着腰站在他的身边,气场强大迫人,弄得他一个小虾米紧张兮兮,汗流浃背,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寰少,他们的通信内容就是这么写的,还有,他们还说,若是不按照他们提出的要求来,两分钟后,他们将击落我们的直升机。”
高演急切出声道:“寰少!庆城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而且发生的这件事情,庆城方面的话事人竟然没有及时上报到北城,庆城现在选的是哪一个阵营,站的是什么位置,或许对于北城来说,都不可控!”
战寰垂眸,捏紧了拳头,他自然知道,庆城一向以来都是军方高层眼中最重视的城市,作为华国大陆内,第一座以军火工业为主的重工业城市,庆城在末日乱世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一目了然。
突然,战寰想起来什么,问:“庆城的市长是谁?”
“是陈启河,这个人是北城陈家一派的,两百多年前,陈启河的先祖以平民身份入仕途,经过多年汲汲经营,在华国政坛上夺得一席之地,陈启河多年前曾经奔着最高位置做过一些活动,但是那时候,赢的人是现在的坐在上面的那位。之后会如何,现在世道这么乱,是没有机会了。”
“哪里会没有机会。乱世出英雄,群雄并起的年月里,谁有钱有人有枪,那就可以占山为王了。你看,现在不就是这种情况吗?”
谈书润朝声音来源看去,只见说话的人是起澜。
从上飞机后便一直闭目养神的起澜,此刻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漫不经心道:“庆城这两个字,在如今的末世里,那就相当于是移动的军火库,还是档次最高级别的那种,每年军方压着政界拨款多少,投到了庆城的军工厂里面?”
起澜看向战寰,语气略带挑衅:“其他人不知道,战寰你心里多少有数吧?”
战寰眼眸微眯,他倒是很好奇,起澜如今手里头掌握的东西还有多少?
思及此,战寰眸色渐深,毫不客气地对上了起澜的视线,神色不耐道:“除了这些,你还想要说些什么?”
“一个小老百姓,能说些什么呢,无非就是发发大龄愤青的牢骚呗。不过,你心里面想的,我手里还有多少东西,我倒是可以直白地告诉你,自从陈启河掌管庆城以来。庆城可就成了军火走私的大本营了哦!”
从见到起澜开始,他便对起澜的身份有所怀疑,连对他的信任都有所保留,现在对于一个庆城的市长,一个普通出身的起澜竟然便能说出如此言之凿凿,有理有据的话来,说起澜出身泛泛之辈,鬼才信!
战寰和起澜的唇枪舌剑,十分激烈,在两人中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两个与机舱内的其他人隔离开,只沉浸在他们两个人自己能够明白的世界里。
越修瞧着着急,现在不是分析庆城官场局势,也不是纠结该不该充当一回正义的缉私警察的时候,现如今最重要的,得赶紧做决定的事情——是他们是否要按照庆城塔台的要求,紧急降落!
“你们俩能不能先停会儿,吱个声先,没看驾驶员小伙子,都快急出眼泪来了吗?这直升机,到底是降落还是不降落啊!”
越修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炮响,就落在距离他们不到两米的地方,爆炸造成的气流不稳,使得机身强烈颠簸了好几次,机舱内的人员全部因为冲击力而滚做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