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许长安穿过了一道无形之门,从清末瞬间来到了民国。
任家镇。
到了这里,才算是真正进入了九叔世界。
下午时分。
许长安走进了一间义庄。
一般来说,义庄大多设于荒僻之地,毕竟是停死人的地方,百姓心里害怕。
不过九叔这间义庄比较特殊,就在镇子边缘。
但,镇上的百姓却不怕。
因为他们都知道,九叔是个真正的高人,镇得了邪,捉得了鬼,降得了妖。
“文才,文才……”
一进院,许长安便大声吆喝起来。
“谁呀?”
文才一脸疑惑地从后院里跑了出来。
“文才,哈哈,好久不见!”
许长安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走上前去。
“你是……”文才挠了挠头,辨认了一会,终于一拍脑门:“你是三叔家里的长安哥?”
许长安笑着点了点头:“嗯,你小子还算有点眼力……”
这便是系统的神奇所在,每进入一个新的世界,都可以选择不同的身份。
“咦?文才,这是你本家兄弟?”
秋生听到动静也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下意识打量着许长安。
文才鸡啄米般点头:“对对对,长安是三叔家的长子,我们住一个村,好些年没见了。”
“哦……”
文才又指了指秋生介绍道:“长安,这便是我师兄秋生。”
许长安拱了拱手:“秋生师兄……”
秋生笑着摆了摆手:“不用客气,叫我秋生好了。对了文才,既然有客人来了,晚饭得加几个菜吧?”
秋生当然没这么热情,无非就是找个借口想吃点好的。
不等文才应声,许长安笑了笑道:“不必麻烦,我已经在醉香楼点了一些酒菜,一会他们会送上门来。”
“醉香楼?”
“太好了!”
一听醉香楼这个字眼,秋生、文才二人不由眼睛晶亮,暗流口水。
因为醉香楼乃是任家镇传承百年的老字号酒楼,其祖上曾是宫中御厨,能做南北大菜,宫廷御膳。
醉香楼一向注重口碑,所用的食材、调料皆为精挑细选,且有人严格把关,避免出现变质、败坏口感的情况。
也因此,相对于普通酒楼来说,醉香楼的菜品要昂贵的多,普通人家大多舍不得进去吃上一顿。
秋生、文才二人沾师父的光,去醉香楼吃过几次饭,到现在都忘不了那可口美味的酒菜。
当然,九叔可舍不得自己掏钱去吃,都是一些富户人家看风水、做法事的时候请他去的。
不久后,许长安终于见到了九叔。
长马卦、须发花白、一字眉、八字鞋……
这个形象对于许长安来说,可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毕竟前世不知看过多少遍僵尸先生系列。
九叔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成就一代经典传奇,模彷者不计其数,可惜没有一个能够比肩的。
“九叔!”
许长安上得前去,由衷见了一礼。
九叔笑着抬了抬手:“不必多礼,你与文才是同乡?”
不等许长安回答,文才抢先道:“师父,我俩可不仅仅是同乡,还同村同族。”
九叔点了点头:“原来是本家兄弟,那以后可要多加走动。再亲的血缘,长时间不走动,也就生疏了。”
文才连声应道:“是是是……对了师父,长安说他在醉香楼叫了一些酒菜,一会送过来。”
一听此话,九叔不由皱了皱眉,冲着许长安道:“这如何使得?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请的道理?
快去退了,一会我让文才多炒几个菜。”
哪知,文才却滴咕道:“师父,厨房里不是青菜就是萝卜……”
“你……”九叔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一向好面子,这不是当面拂他的脸面么?
秋生假意劝道:“文才,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师父常说,吃素对身体好,关键还省钱。”
“你们俩个兔崽子……”
许长安憋着笑,劝道:“九叔不必在意,晚辈久闻九叔大名,早就想登门拜访。
这次冒昧前来,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就点了一些酒菜,想陪九叔喝上几杯。”
秋生附和道:“对对对,师父,估计这会儿醉香楼都已经在做菜了,现在去退也来不及。”
九叔也不再推辞,瞪了文才一眼:“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泡一壶茶。”
“是,师父。”
文才欢天喜地,跑的飞快。
许长安则坐了下来,陪着九叔一起聊天。
“看你的样子,应该习过武吧?”
“九叔慧眼。晚辈十余岁便离家在外闯荡,在武馆待过几年,后来又随同一个风水先生走南闯北……”
九叔眉头一动:“哦?你还学过风水?”
许长安点了点头:“嗯,学过一些……”
其实,他这是谦虚了。
单论风水方面,他并不比九叔差。毕竟,他看过不少风水相关的古籍。
而且在鬼吹灯世界时,又与胡八一、鹧鸪哨、陈玉楼等人一起闯了不少古墓,更是积累了大量的经验。
于是,九叔有意无意问起了一些风水相关的事。
许长安对答如流,时不时的又提出自己的一些独到见解,令得九叔颇为惊讶。
心念一动,便问:“那你这次回乡有什么打算?”
许长安故意叹了一声:“如今,外面兵荒马乱,任家镇相对来说倒算是平静的多。
所以,我想在镇上找个事情做,只要能维持生计就行。”
闻言,九叔不由心里一动:“既然你现在没有去处,不如暂时留在义庄如何?”
说起来,九叔虽然收了两个弟子,但这两个弟子真的是一言难尽。
秋生脑瓜子虽灵活,但生性顽劣,贪玩,根本定不下心修炼,恐难成大器。
文才为人倒是老实,可惜天赋太差,天生做粗活的命。
总而言之,师兄弟二人学艺多年,也仅仅只是学会了一些皮毛,只能做些打下手的活。
甚至,有时候打个下手都打不好。
九叔的心思,许长安自然知之甚晓。
秋生、文才这对师兄弟完全就是一对活宝,甚至说是坑货也不为过。
不过,许长安也不想表现的太过急躁,故作一副为难状:“多谢九叔收留,只是,晚辈就怕留下来帮不上什么忙,让九叔失望。”
九叔笑了笑:“你小子别谦虚了,刚才与你聊了一阵,你在风水方面的见解还是很不错的。”
“多谢九叔夸赞,那……晚辈就暂且留下。”
九叔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这就对了。”
就这样,许长安顺利留在了义庄,也算有了一个落脚之处。
本来,九叔在后院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不过许长安却主动提出,晚上陪着文才一起在义庄大厅守夜。
大厅里停放着不少棺材,以便用于寄存一些暂时无家安葬的尸首。
这日一早,一个女人哭哭啼啼来到了义庄。
随行的还有三个汉子,其中两个抬着一具用草席裹得严严实实的尸体。
眼见有生意上门,文才飞快地将师父唤了出来。
“九叔……”
随行的汉子急步上前见了一礼,随之讲起了缘由。
这个汉子名叫曾勐,住在镇西头,家里开了间小小的武馆。
女人小名阿秀,现年二十六岁,是曾勐的表姐。
阿秀十六岁便出嫁了,嫁给了邻村的阿牛。
几个月前,家乡遭遇匪患,夫妻二人一路逃难来到了任家镇投亲。
曾家念着亲情,收留了夫妻二人,让他们在武馆帮着做些零活。
没料时命不济,阿牛在逃难时染了病,旧疾突然复发,不治而亡。
“九叔,阿牛非我曾家人,不能在我家设置灵堂,故而先停放在此,待过几日觅块坟地下葬。”
这么说倒也合情合理,九叔点了点头:“嗯,放心吧,一会我便将他装棺。”
“多谢九叔,多谢九叔……”
阿秀哽咽着上前拜谢。
“不必客气,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待到阿牛入棺之后,曾勐等人方才千恩万谢而去。
当夜。
文才如往日一般,睡得跟头死猪一般。
许长安盘腿调息了一会,随之起身走到文才身边,一把拎住他的耳朵……
“痛痛痛……”
这家伙很难叫醒,但是疼痛,却能让他很快清醒过来。
“文才,快起来!”
“什么事啊?”
“那具棺材里有动静。”
文才吓了一跳:“啊?”
“走,咱俩去看看。”
文才一把拽住许长安的衣袖,颤声道:“别……还……还是去……去叫师父。”
“不用,咱俩先看看再说。”
许长安不由分说,拖着文才来到阿牛躺着的那具棺材边。
“长安,你……你是不是听错了?”
“实话告诉你吧,我怀疑阿牛是被人害死的。”
“啊?这……”
“别愣着了,快开棺。”
“好吧……”文才壮着胆子,用力将棺材盖推开。
“去掌盏灯过来。”
“哦……”
待到文才点着灯过来时,许长安已经将包裹尸首的草席解开。
“文才,你仔细看,尸首是否正常?”
文才探头看了看:“咦?脸色泛青,是有点不对劲。”
人死之后,气血全无,肌肤应是一片惨白,脸色泛青的确不太正常。
许长安道:“准确地说,是青中泛黑,必定是中毒而亡。”
文才大吃一惊:“中毒?你是说,他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我再检查一下……”
经过一番检查之后,许长安不由叹了一声:“好狠毒的手段。”
“怎么了?”
“对方用的不是毒,而是用暗劲先伤了阿牛,再灌服大剂量的药物。
是药三分毒,正常人服用过量药物至多伤身,不会致命。
但是阿牛内腑受损,再被灌服过量药物,身子骨根本承受不了……”
文才傻愣愣地问:“你怎么知道?”
“说了你也不懂……这样,你快去叫九叔过来。”
“好吧!”文才应了一声,匆匆跑向后院。
不久后,九叔赶了过来,细细一查验,不由眉头紧锁。
文才忍不住问:“师父,这个阿牛真是被人害死的?”
“没错!”九叔点了点头。
“啊?那……那咱们……要不要报官?”
许长安摆了摆手:“先不急着报官……”
九叔忍不住问:“长安,你怎么会想起开棺验尸?你早有怀疑?”
“不错!今日里送尸首来时,一直是那曾勐在讲述缘由。
而那阿秀看伤悲伤,哭哭啼啼的,但我总感觉有点假惺惺。
另外,她的眼光躲躲闪闪,显然是有些心虚。”
闻言,九叔不由感慨地叹了一声:“这些细节我倒没去注意……”
许长安笑了笑:“因为当时你在专心听那曾勐讲述阿牛的死因。”
“你刚才说不急着报官,难不成你有什么打算?”
“九叔,咱们现在去报官的话,说不定会惹来一些不好听的话……”
“不好听的话?”九叔愣了愣,随之一脸恍然:“嗯,不错,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文才一脸懵。
“文才……”九叔重重拍了拍文才的肩,解释道:“别人将尸首送到我们这里,只是暂时存放。
而我们私自开棺验尸,必然会招来一些闲言碎语,认为我们对死者不尊重。”
文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长安,既然不能报官,那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做?”
不等许长安开口,文才抢先道:“师父,我们可以召魂啊,如果阿牛真是被害死的,他一定会害死他的人报仇。”
“不可!”九叔一脸严厉地摆了摆手:“这样做,等于是纵鬼行凶。”
“可是……”
文才还想说点什么,许长安笑了笑道:“不用召魂,这件事交给我好了,我自有法子查出真相……”
次日上午,曾勐与阿秀又一次来到义庄,还带了一些拜祭品。
人一到,阿秀便悲悲啼啼跪在棺材前,一边烧纸钱,一边念叨着诸如“你走了我怎么办啊”之类的话。
曾勐也上了一柱香,说了一些悼念之语。
突然间,棺材里发现了几声异响,像是有人在拍棺材板。
曾勐与阿秀吓了一大跳,要不是有九叔等人在场,恐怕早吓得跑了出去。
“九……九叔……这……这是怎么回事?”
九叔不露声色,回道:“哦,没事,这副棺材新做不久,想来没干透。气候一干燥时,便难免会有一些异响。”
“砰!”
这时,棺材里又传出一声响。
曾勐吓得一头跪到地上,连磕了几个头,又上前烧了一叠纸,口中滴滴咕咕不知念了几句什么。
阿秀更是吓得一脸苍白,彷佛失了神一般。
“九叔,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
二人匆匆忙忙离去。
等他俩一走,秋生方才苦着脸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这是许长安的计策,同时,也想故意作弄一下秋生。
这小子是个滑头,仗着一点小聪明,经常作弄文才。
许长安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开始秋生不同意,说是让文才进去。
但许长安却说,文才嗜睡,万一在里面睡着了,岂不是白忙活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