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裴静姝每次回昌平侯府都会给昌平侯带点小玩意儿,反正花不了她几个钱,还能讨父亲欢心,何乐而不为呢?她可不像裴静妤那么傻,尽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父亲面上附庸风雅,可骨子里对这些却不太了解。裴静妤费尽心思去搜集古董字画是想讨父亲欢心,可对昌平侯来说,这却是在戳他肺管子了。昌平侯总觉得大女儿对他不怀好意,知道他不懂鉴赏字画故意买来嘲讽他的。要是裴静妤不知道他不懂,那不是更不孝了吗?果然不如二女儿贴心!
裴静姝才不会告诉别人,是她一直暗示她那个愚蠢的嫡姐父亲喜欢古董字画的呢。说白了还是裴静妤自己不孝顺,只懂得投机取巧问现成的,不曾像她那样日日彩衣娱亲讨好父亲,探知父亲真正的心意。
昌平侯原本以为二女儿这次过来也会送他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没想到二女儿除了小玩意儿以外居然还送了一些新鲜瓜果和两盒一品斋的点心,以及一个金烟斗。这金烟斗一看就值好几百两银子,可不得了!
“女儿今天怎么送了个这么贵的东西给爹呀?爹不是跟你说了吗?爹这什么都有,不需要你费钱添置,只要你心意到了就行。”昌平侯心疼极了。
“爹爹娶到女儿,女儿也应该孝敬爹爹才对,我知道爹爹喜欢烟斗,见这个烟斗看起来不错,就买给爹爹了。爹爹你看这烟斗上的松鹤延年雕的多好呀,女儿也希望爹爹能够长命百岁。”
其实这烟头是前几天有人给广平侯府送礼时送过来的,虽然值几个钱,但也不是花她的钱,她倒不至于那么心疼。她毕竟有事要求昌平侯办,如果不拿出点值钱的东西,岂不是显得她也不孝了。虽然这东西不是他买的,但只要送礼的人懂点眼色就不会揭穿,而昌平侯也不会去找人求证。
“你有心了,爹爹很喜欢,不过爹爹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吃亏。”昌平侯乐呵呵地笑道,“长松,一会儿就去从公中支取一千两银子给二姑奶奶带回去。”
那个叫长松的小厮对此见怪不怪,反正每次二姑奶奶过来总要带点银子走的。明明广平侯府的日子好过得很,二姑奶奶从不缺钱带回来的小玩意儿更是不值钱,偏偏侯爷总觉得二姑奶奶受了委屈要多贴补一些。
等长松一走,裴静姝才抱着昌平侯的胳膊撒娇道:“爹爹,女儿孝敬您是天经地义的事,您不用每次都给女儿银子的,不然弄的女儿好像专门就是回来跟你讨钱的一样。若是让母亲知道了,只怕又要……”
裴静姝撒娇的同时也不忘给陶阳翁主上眼药。
“她知道也就知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公中的钱都是我的钱,跟她有什么关系?”昌平侯说起这个就不高兴,“堂堂一个陶阳翁主,年轻时人人都夸她端庄贤淑,呵,我看她就是掉钱眼里了。一直牢牢的抓着那些钱不放,好像谁都要跟她抢似的,身为嫡母一点都不懂得体恤孩子。”
娶她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当然了,如果让昌平侯回到过去再做一次选择,他还是会选择求取陶阳翁主的。昌平侯虽然喜欢崔姨娘,可崔姨娘哪怕娘家没被人抄了,她也只是个五品官的女儿,比陶阳翁主差远了。
陶阳翁主当年艳冠京城,哪个男人娶了她都可以当做自己炫耀的资本。更何况大长公主深受两代皇帝敬重,娶了陶阳翁主确实给了他很多机会。只是自从裴静妤失踪以后,这些机会就都没有了。
所以让昌平侯再做一次选择的话,他只会一开始就不给大女儿定那门婚事,定给二女儿该多好。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裴静姝只是个庶女,若不是他擅自李代桃僵,以裴静姝的身份根本没办法嫁给广平侯府做嫡长子的正妻。
“可母亲知道了肯定不会高兴的,到时候我就算想求母亲办点事儿,母亲也不会答应的。”裴静姝说着,露出了委屈的神色。
“我的好女儿,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你直接告诉为父就是,何必去找你母亲?她一向不尽人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昌平侯只觉得自己的二女儿天真可爱,居然会指望她那个善妒不慈的嫡母帮忙,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可这件事非得母亲帮忙不可,爹爹,你说我该怎么办呀?”裴静姝叹息道。
倘若可以,她自然也不愿意求到陶阳翁主头上。陶阳翁主明明就没有证据,看她却总跟看仇人似的,叫她心慌。
“到底是什么事?你直说便是我一定帮你办到。”昌平侯才不相信,有什么事情是他妻子办得到,而他却办不到的。
这世道本该以夫为天,他一定比自己的妻子要强。
“父亲也知道我手头有一个揽月楼吧?”
“这我当然知道,那不是我当初给你的陪嫁吗?这些年你一直都经营的很好。”
当年裴静姝代替裴静妤出嫁,一应规格都按照陶阳翁主给裴静妤准备的来,一样都没变,就连嫁妆也是裴静妤的那份。陶阳翁主知道以后,直接带人将属于她亲女儿的人和东西全都带了回来,就连裴静姝穿过的嫁衣戴过的凤冠也不例外。
那些东西虽然裴静姝用过她嫌脏,但她宁愿带回去烧了也不想便宜裴静姝。
那一次事情闹得很难看,广平侯府对此诸多怨言,昌平侯为了维护自己的女儿,只好另外备了一份嫁妆送给裴静姝。当时公中一半的银两都被他拿去给二女儿置办嫁妆了,私库也搬出了不少,他还从公中的庄子铺子挑了几个给裴静姝,好让她的嫁妆不比大女儿都差什么,这揽月楼就是其中的一家。
不过那之后没多久家里就出了点事儿,昌平侯需要用银钱打点,可公中剩下的那一半银子并不够他打点他只好跟陶阳翁主去借。可大女儿失踪后陶阳翁主就对他心灰意冷,半分钱也不肯给他。女人家的嫁妆本来就归自己处置,他不能强要,只要又去找二女儿要回了一个庄子两个铺子,以及五万两银子。
裴静姝并不想给,虽然她还剩了一万两银子和一个铺子一个庄子,对于她这样的庶女来说也算不错了。可她见识过裴静妤的嫁妆后哪里还甘心呢?
但是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她日后还需要昌平侯撑腰,便只能先将这些银子还回去,还要善解人意地说上几句话,表示自己并不稀罕这些玩意儿。这种举动果然让昌平侯十分感动,因此每次她回娘家,昌平侯都会给她补贴点银子,每次给的银子虽然不多,可一点点叠加起来也不少了。所以她回娘家的次数很多,基本上每个月都有三五次。
广平侯府早已失了圣心,日子不如昌平侯好过,因此她丈夫也乐于她多回娘家联络感情。
“那揽月楼从前经营的是不错,可今后就未必了。”裴静姝又叹了口气。
昌平侯奇怪道:“这是怎么了?难道还有人敢跟你抢生意不成?”
他们昌平侯府在世家云集的京城里也就一般,但陶阳翁主的颜面大家都要给上几分,毕竟谁也不敢得罪大长公主。
“揽月楼边上有一家叫白鹤楼的酒楼,父亲知道了吧,白鹤楼的性质与揽月楼差不多,只是从前一直生意不济。最近白鹤楼新出了一种四君子酒,吸引了无数文人雅客,将揽月楼的生意都快抢的差不多了。那白鹤楼是母亲名下的铺子,我也不好跟母亲抢什么,只想让我们的揽月楼也能卖上这种酒,可那卖家却不愿意。我想着卖家或许是惧怕母亲的势力,倘若母亲同意了,他们应该也就同意了。可白鹤楼是母亲给姐姐的陪嫁,母亲只怕不会愿意。”
“你母亲也是个糊涂的,你姐姐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就算白鹤楼赚了,再多的钱她也花不了,还不是全都落入你母亲的口袋里?你母亲的钱多如牛毛,根本就花不完,又何必跟你争着一毫半厘的?”昌平侯不满极了。
裴静姝惆怅道:“爹爹也别这样说,我相信姐姐一定会回来的。当年是我一时糊涂做错了事,多谢爹爹替我善后。可我已经后悔了,也得到了我想要的郎君,从此之后都不会再跟姐姐争什么了。若不是我那揽月楼被挤兑的实在过不下去了,我也不会……”
裴静姝说着,眼圈都红了,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昌平侯见了有味不忍:“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出面帮你摆平,定要让你的酒楼里也卖上那种好酒,不会让你生意一落千丈的。”
“真的可以吗?如果母亲不高兴的话,那岂不是成了我的罪过?要是母亲实在不愿,我也舍不得爹爹因我为难,这事便算了吧。”裴静姝又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到底是我冲动了这事儿并不该跟爹爹提的。”
“好女儿没什么是不能跟爹爹提的,你是我的女儿,我自然要替你做主。”
昌平侯说完,就气势汹汹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