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荣军懵逼,因对裴书记的私生活不了解,所以一时弄不清马珂的套路,便洋洋得意的阴笑道:
“这么说来,你谈的这笔大生意,不仅你老板有涉及,连倪太太和倪家……也涉及了?”
他心想,难怪裴书记要他逮着倪梓皓去查凤冠,原来倪家真的参与了?
对他这个引导性的问题,马珂想了想,决定保持沉默,不回答。
邓荣军有些不耐烦,心想倪家估计也是小虾米,逮着沈云蓉去问,纯粹浪费时间。得按裴书记交代的,想办法让马珂把路盛供出来。
于是,他转而又问道:“你在北京也见了路盛,是不是?”
“……”马珂依旧不回答。
邓荣军当她默认,追问:“那晚在旗袍会所,你跟路盛都谈了些什么?”
马珂:“谈生意。”
“什么生意?”
马珂:“我老板的生意。”
“哦?”邓荣军心头一喜,不觉兴趣更浓了,“你老板的……具体什么生意?”
马珂:“大生意。”
邓荣军懵逼,搞不懂她啥套路,于是索性不废话,继续主导审讯的思路:
“那晚在北京,你和路盛确立了这笔大生意的交易时间和地点,对不对?”
马珂沉默,不回答。
邓荣军以为她心理防线有些被攻破,便让警员递了张照片给她,进一步牵引着马珂的思路:
“你老板和照片上这女孩,是什么关系?”
看到这里,玻璃墙隔壁的我立马心口一紧,猜想照片上应该是凤冠交易中的买家接货人,那个丫头片子。
于是伸长脖子想看看马珂桌面上的照片,可毕竟隔着一堵玻璃墙,距离远、方位又不对,根本看不到。
*
此时如果我能一堵那张照片,立马会觉得女孩身上的背包很眼熟……
*
可很遗憾,上帝这老小子让我再度错过!
只见那边的马珂,面无表情的瞅了照片一眼后,一脸无辜回答道:
“我不认识这姑娘,她和我老板什么关系,你该去问我老板啊!”
邓荣军倒吸口凉气,像是胜券在握?点根烟将语气缓和下来,阴笑着问道:
“那好,说说看,你老板是谁?”
“裴、松、谱!”
话落音,邓荣军张大嘴巴愣住……
参与审讯的其他警员也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而监控室里旁听的我和裴恺,却扑哧一下笑出声。
“胡言乱语!!!”邓荣军怒了,厉声质问,“快说!你的上线到底是谁?!”
“说了啊,”马珂一脸无辜的倒打一耙,“我老板是裴松谱!”
让我再度扑哧笑出声,同时也暗暗瞅了眼身边的裴恺……
这一刻,我是真的感激他了!
路寒说的没错,为了我,裴恺把他老爸豁出去了,真心不容易。
“小恺,我……”
想对他说声感谢,可他似乎没心思听,蹙紧眉头很专注的看着玻璃墙那边的审讯,轻轻丢给我一句,
“别说话,接着听!”
我无奈,只得将实现又转向那边……
只见审讯室里的邓荣军已勃然大怒,冲马珂吼道:
“你当警局是什么地方?!岂容让你乱污蔑党政官员?!”
马珂依旧面无表情,低眉不看他,重复那句话:
“我老板是裴松谱!”
“听着马珂,包庇重大罪犯就足够你坐牢了,再加一条污蔑罪,哼!你这辈子都休想出监狱!”邓荣军恐吓。
“我老板是裴松谱!”
“那好,你说你老板是裴书记,谁能证明?!”
“路盛、路寒、易凡、易海沧、夏文琳、张思桐、邱风,还有……”
马珂痴痴呆呆的数了一连串人后,抬眼傻愣愣的看向他,又补充了一位,
“裴恺?”
顿时让邓荣军气不打一处来……
“一、派、胡、言!!”
同时他也暗想,难不成这些人都倒向路盛了?帮着路老贼来对付裴书记和蛇夫?
见审讯桌上的马珂依旧面无表情,邓荣军有些心里没底……
“行,不说你老板了,说说路盛!”他重新点根烟压压惊,转移话题,“本月8号,你和路盛在旗袍会所到底谈什么生意?”
马珂再也不上套,重复着那句话:“我老板是裴松谱!”
“说路盛呢!扯你老板作甚?!”
“我老板是裴松谱!”
邓荣军气急败坏:“草!!你当自己是复读机啊?!”
“我老板是裴松谱!”
邓荣军脸拧作一团,咬牙切齿道:“蛇夫,你好好想想,这样包庇上线值得吗?指不定他……”
“我老板是裴松谱!”
邓荣军倏地站起身,逼近她,恶狠狠恐吓:“听着,裴书记是公正无私的党政官员,你污蔑他就是污蔑党中央!”
“我老板是裴松谱!”
终于,马珂“复读机”式的招供让邓荣军束手无策,只得气急败坏丢下一句:
“真是个疯婆娘!不审了,撤!”
警员走了,而马珂还呆在审讯室,痴痴傻傻的念着:
“我老板是裴松谱。”
……
也许你要问,马珂一句“我老板是裴松谱”就能把老狐狸吓倒?
当然不能!
这只是抛砖引玉,接下来该怎么吓唬裴老狐狸,易凡和裴恺又有神同步的思路了。
(唉,他俩真应该组个CP!)
但很遗憾,接下来的事注定是易凡去做。因为裴恺这边,又被“傻妞”搅和了……
见邓荣军走出审讯室时拿出了手机,貌似是要给裴书记打电话,裴恺便立马拉起着我出门:
“走,回家!”
我愣了愣:“啥?”
“裴松谱那儿包不住了,我们得趁热打铁!”裴恺一边拉着我往楼下飞奔,一边匆匆解释道,“走,回去找他谈判!”
我脑子仍有点懵,直到被他拉到奥迪车前,才缓过神,弱弱问道:
“我,我也去?”
裴恺正欲打开车门,抬眼质疑的看向我:“怎么,你不想?”
那样子就像在说:老子为了你和你妈妈,都把亲爹出卖了,你居然还要让男人独自冲在前面?哼,真自私!
一时间我搞得有点恐慌,目光慌乱回避,解释道:
“哦不不,好歹……好歹也是为了我妈妈,我不该……不该逃避。”
说着,也弱弱上了车。
但其实,心里压根没做好准备去见裴松谱。而且这和裴恺双双去见他爸,搞得好像是去见家长似的?
总觉得前方有巨坑在等着我,于是上车后,我鼓足勇气弱弱开口道:
“小恺,内个……如果你爸爸提条件……”
我都没说是什么条件,裴恺立马猜到我的顾虑,果断丢给我一句:
“放心,你想嫁就嫁,不嫁拉倒!”
尼玛,你特么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
但有了这句话,我本能的深深松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可立马,裴恺又眼珠子一转,笑笑道:
“不要婚姻,给我留个孩子也成。”
我惊,睁大眼睛:“纳尼?”
裴恺却一边熟练的操控着车,一边挑眉悠然解释道:
“你欠我个孩子,怎么,不该还吗?”
你特么还有脸提孩子?!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轻而易举怼回:
“那你欠我一条命,要不要还啊?!”
话落音,唧一声裴恺将车停下,从车座中间的储物箱里取出一把瑞士军刀丢给我,昂起下颚面无表情道:
“行啊,现在就把命拿走!”
“……”我气呼呼瞪着他,不语。
他却继续挑衅:“动手啊!”
“滚你大爷!装什么逼?!”我把瑞士军刀往他怀里一扔,气呼呼转过头去不看他,毫不客气丢给他一个后脑勺。
片刻的沉默。
车内气氛有些凝重,直到他先开口打破僵局……
“夏落,我不想逼你,”裴恺点根烟深吸一口,脑袋无助的搭在驾驶座上,悲伤道,“你我之间,非得走到交易那一步吗?”
“想说什么直说吧,”我深深呼口气,仍旧丢给他一个冷漠的后脑勺,“你我又不是第一次谈交易!”
“我想说什么?呵……”裴恺苦笑,继而有些哽咽了,“我想说,我对你是真心的。那段感情,我放不下。”
“……”我无言以对。
讲真,对他的爱,我不怀疑。走到今天,我是真心不知该怎么和他了断……
或者说,该不该了断?
如果蛇夫真是周师师,我和易凡能有未来吗?
如果注定和易凡不能开花结果,我是不是应该舍弃自己的情感,像大多数女人那样,选择一个深爱自己的人嫁了?
至少在此时看来,如果我能和裴恺结婚,也许对大家都好:易凡能死心,邱风能放弃,唐可人也不再痛苦,路寒能放心,Amy也能……
唉,不想了!太累。
身边裴恺诚挚的请求还在继续:
“我没别的意思,只想你再给次机会,别因为一个柳叶就判我死刑。”
他说着将手悄悄伸过来,轻轻握着我的手,语气温柔,目光诚恳,
“陪我再走一程,再好好爱一次,可以吗?如果能开花结果,对大家都好;如果不能,我也不再纠缠。”
我回眸,略带心疼的看着他,纠结了片刻后,鼓足勇气诚恳道:
“可我爱的是易凡!”
本以为这句话会激怒裴恺,可谁知他并没有很强烈的反应,只是顿了顿后,眨巴眼睛问我:
“那么,你现在能嫁给他吗?”
“……”我被喷住,不好回答。
“不能,是吗?”裴恺靠近了些,用更温柔更魅惑的语气,轻声试探道,“既然如此,我还是有机会的,对吗?”
“……”我低下眼帘回避,不知该怎么回答。
此时焦虑难安,心里如万马奔腾踏过一般。
“夏落,等你要结婚时,如果最后新郎不是我……”
裴恺再度轻轻握起我的手,用他那纤纤玉指拂过我手背手心,哽咽着无奈道,
“到那时,我也会给你送上一份祝福。”
我相信此刻他是真实的,也相信从头到尾他的爱都是真实的。尽管他的人品,我无法判定……
裴恺其实活得很不容易,作为父亲的“阴谋”来到这个世界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背后,却是一连串的欺骗:生母的遗弃;父亲的谎言;养母的遗憾;以及官场沉浮、豪门恩怨中的挣扎……
很多时候,他活在欺骗与被骗之间,活在亲情和利益的夹缝里,他很难选择。
我知道,他内心是孤独的,和易凡一样;
我知道,他想让爱情作为自己心灵的支撑,和易凡一样;
也许我该牵他的手,把他好好呵护下去,可我真的舍不下易凡……
“小恺,你真的没必要这么放低自己,我不值得。”最后,我只能满含热泪,这样焦虑的劝他。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裴恺略带激愤的打断,说着语气再度无奈起来,“再说了,如果不爱你,我还能爱谁去?又想把我推给柳叶吗?”
“不,没有。”我急忙否定,叹口气如实说道,“她,也不值得。”
“是,柳叶不值得。同样,施音音更不值得。所以没人了,对吗?”裴恺说着,转头冲我苦涩一笑。
我低头回避,思维是真不知该怎么接话了,可偏偏大脑里浮现他和唐可人好几次的暧昧镜头?
于是,也许是出于本能,我竟弱弱嘀咕了句:
“那……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