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曼心结打开,正赖在沈立行身上默默撒娇呢,乍一听到景先的声音,脸就不自觉红了一下,不过她是谁呀,就一下,人家就适应过来了,她抬头瞪着景先凶巴巴地道:“我上次就跟你说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怎么屡教不改?”
沈立行也瞪着景先。
景先见他们夫妻二人一致对外,清了清嗓子道:“弟弟我本不欲看的,奈何众人皆醉而我独醒。”
高世曼被他噎得一时无话,幸好荔枝进来道:“少夫人,摆饭么?”
“啊,我好饿,摆到厅里吧!让表姐也过来一起吃”,高世曼松开沈立行,扯着他来到饭厅,景先勾了勾嘴角,也跟了出去。
襄城见沈立行过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高世曼,心道这两人必是和好如初了,要不然高世曼也不会是这般表情,于是也放了心,只专心吃饭,并不多话。
高世曼只吃了一点儿便放下了筷子,沈立行又给她碟子里夹了不少菜道:“多吃点!”不吃多一点,晚上哪来的力气?
“我饱了”,她懒洋洋的看着他们三人吃。
“世曼,你多吃点嘛”,襄城见她吃的不多,也在相劝。
“快吃,你表姐都说让你多吃点了”,沈立行瞪她。
高世曼嘿嘿笑了两声道:“什么表姐,他都知道襄城是公主了。”说完还瞟了景先一眼。
襄城一愣,随即扭头恶狠狠地对景先道:“那天你和那个小崽子躲在假山后面是不是?”
书祥在一旁装作什么也没听见,景先则道:“当天是我们先到的。”
襄城被他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索性拿着公主的腔调大发淫威:“放肆!偷听本宫说话,你还有理了?”
景先眉头都没动一下,夹了筷子菜放入口中边嚼边道:“表姐,这里可没有什么公主。”
高世曼看襄城被景先整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样子,竟咯咯地笑了起来,襄城瞪了她一眼,她忙道:“表姐,你别惹他,他也不知道吃的什么仙丹长大的,智商大大高于常人。咱们吃五谷杂粮的,可说不过他。”
襄城有了台阶下,瞪了景先一眼又开始吃饭。可是景先听她暗示自己不是吃饭长大的却不依了:“有理走遍天下,无理狡辩三分,你们女人可真是不可理喻。”
高世曼见他负气,乐得哈哈大笑,她戳了戳襄城道:“你看,他生气了吧,火可以试金,金可以试女人,女人可以试男人。”
若说胡搅蛮缠,景先也不是她的对手啊,大家听了她这话,光想都要想半天,别说反击了。
沈立行听她越说越来劲,还把景先呕的够呛,瞪了她一眼道:“快吃饭!再说一句话我把你嘴巴缝上。”
高世曼才不怕他,吃了一口他推到自己面前碟中的菜,然后故意软软地道:“彦堂,你这么关心我,我愿为你精尽而亡。”
沈立行哭笑不得,襄城也顾不得许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景先则气恼地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别把公主带坏了。”
“公主?公主在哪儿?”高世曼左看看,右看看,装的跟什么似的。
沈立行将筷子往面前一丢叱道:“你是不是要让我喂?”
“不用不用,我吃就是了”,高世曼这才闭嘴,老实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襄城回了房,高世曼则坐在书房写稿,沈立行进来道:“写什么呢?”
“三十六计”,高世曼随口应了一声。
“哟,我的曼儿还会写兵法不成?”沈立行明显不相信。
高世曼抬头道:“你都不关心我,时报你没看吧?”
他过来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道:“最近我很忙。”他公事私事一头包,哪有时间看时报。
她表示理解,将写的东西递给他道:“你看看。”
沈立行坐那刚看了一章便被吸引住了,高世曼坐在他身上也没法再写,索性窝在他身上闭目养神起来。
景先进来见她窝在他怀里,对沈立行小声道:“姐夫今晚不回城了?”
“嗯”,沈立行应了一声。景先看了看高世曼,回到自己座位坐了下来。
等沈立行将她写完的这二十章看完,深觉她写的这故事完全可以作为军官们的活教材。又想知道后续如何,正准备问她,结果发现她好像已在他怀里睡着了。他轻轻叫了一声:“曼儿。”
高世曼没什么反应,他只好轻轻抱着她起身,景先正朝他们看,他朝景先示意去休息了,于是抱着她往卧房走去。
他吩咐荔枝给高世曼略洗一洗,自己也去了净房,等回来的时候,高世曼已醒了,二话不说便也跑去了净房。
他拿了本书靠在床上,可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回京这么些日子以来,她一直躲着自己,害得他有家不成家,有妻不得妻。后来想想自己栽在女人身上两回了,以后可再也不敢招惹那些女人了。
她一钻进被窝就将凉手往他腋窝里塞,他被她闹得无可奈何,她却乐呵呵地道:“好暖和!”边说还边将脚丫子往他腿里伸。他将她搂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心里舒坦极了。
“明儿跟我回去吧”,他捏着她的手。
“明儿再说”,她敷衍他。
顿了顿,她转移话题道:“你去大营查出什么来了?”
这美好的夜晚,他可不想跟她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捧起她的脸就亲了下去。她轻轻回应着他,一发不可收拾……
第二天他自己回了城,过了两天,城里人都知道他沈立行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像袁虎这种情况,严格来说,也算不得什么真正的救命恩人,可是沈立行却愿意照顾其老母妻儿,最后反被大家误会,实在是冤枉之极。
等着弹劾他的御史也歇了气儿,沈立行跟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般,向兵部条呈,说近些年来,由于多年并未对外用兵,军队内部都开始懈怠、放纵,腐败、目无军纪的情况开始滋生,应该加强对军队的监管和制衡,加大打击军队腐败现象的力度,禁止高级将领临驾于军法之上。慎道广私自出营并非个案,为了军队的凝聚力和战力,应整饬军队,增强战力。
另建议各部之间应增加换防的频率,特别是高级将领,更是不能在同一个地方任职太长时间,这样一来,很容易造成结党营私,属下抱团。慎道广多次违反军纪私自出营,若非出事,上面根本就不知道他一直以来就是这个圈子里的土皇帝。无战不代表不需要备战,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这是极其危险的。
沈立行是赤祼祼的鹰派,兵部将慎道广一事呈报上去,顺带着将沈立行的条呈也附在后面。
皇上得知慎道广之事大怒,着中书内省各官员讨论商议,慎道广八成是没什么好下场的了,主要得拿出一个章程出来,整饬军队才是当务之急。
秦二请梁夫人王氏做基金会的理事长,王氏曾做高世曼笄礼的主宾,得知这是高世曼的想法,十分赞同她集合京中贵妇千金一起做善事,于是高兴地应了下来。
沈立行接高世曼回京,她将想出来的“半边天慈济基金会”的名字报给秦二,于是基金会的名称也定了下来。
梁炎昭派去襄阳的人也回了来,说并未发现农民大量失地的端倪。高世曼早知如此,她利用职务之便,去查襄阳县令的档案。
原来襄阳县令姓羊,而非杨,档案上记录,羊啸天,在襄阳为父母官已五六年之久,风评不错,看似完美无缺,没有什么漏洞。可是农民失地绝非偶然,高世曼认为没有缺点,就是最大的缺点,她利用自己的职权,建议户部派人前往襄阳县查账。
鉴于她特殊的身份,没人反对。于是户部联合各部门派出一支由审计人员、御史、侍卫组成的工作组,来到襄阳之时,羊县令还大吃一惊,工作组却安慰他说是例行抽查,让他不用紧张。
羊县令怎么不紧张啊,他表面上是个精忠报国的正人君子,背地里却是中饱私囊的贪官污吏啊!
于是他好吃好喝地供着工作组,又送各式财物、特产,以期他们手下留情,然后走个过场滚蛋。工作组东西照收,账照查,不过在羊县令看来,只要人家肯收礼就没什么问题了,查账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高世曼在工作组出发前就有过交待,若是有人送礼只管收就是,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这般不要脸,让工作组各人大开眼界,不过有人送货上门,不要那岂不是枉费了她这番盛情厚意?
原来羊县令有一名宠妾姓梅,其兄梅长威便是与盛光定合作骗农民手中土地的富户。没有谁家的账经得起查,高世曼深知其理所以才会想出查账的法子,直到羊县令被工作组拿下,他还没整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工作组以雷厉风行之势,将羊县令相关人等押解进京。日常县务留下御史一名,协助没有与县令同流合污的县衙人员共同处理。
这完全不合常规,羊县令严正抗议,想他一小小县令,竟用得着押解进京?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没人理他,更没人为他解惑。
他抗议了一路,后来再也嚎不动了,于是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入京后羊县令直接进了大理寺。这大理寺可是相当于最高法院呐,他何德何能,竟能到大理寺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