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曼见他怔着,正色道:“别瞪着我,若你到时只娶我一个,我便嫁,我肯定能活到九十九,帮你破了克妻的传言”豪言壮语都说出来了,她的嘴又开始打飘儿。
苏潜回过神来拍了她的头一下:“胡说什么。”
有点疼,高世曼摸着自己的脑袋道:“我没胡说……”
“小姐,苏小姐和冯小姐叫你过去”灵儿过来传话,只有平儿守在厅外,灵儿并不知道她家小姐把自己给许出去了。
“你过去吧,吃了晚饭再走,我送你回去”苏潜起身丢了这么句话。
到了苏家柔房里,那两人正在那研究绣活儿,高世曼不满道:“你们叫我来做什么?”
冯启真兴奋道:“来,你看看这珠子怎么样?”说完拿着一匣子晶莹的珠子递过来。
“漂亮”确实漂亮,高世曼由衷地夸赞,“谁送的?”
“二表哥刚拿了来的,说是刚得的,先送给表姐,等出嫁的时候还有大礼。”冯启真乐颠儿了的,好像人家是送她似的。
三人在房里叽叽喳喳直闹到晚饭前,吃完饭,苏潜果然依言将高世曼送回了府,两人今日关系陡然拉近,高世曼只道这就是缘份。
回了府,听说沈立行让人来带话,说让高世曼去沈府领人,她一听心里就直突突,领人!莫非是那钱敏之赎了出来?不会这么快吧,可不是她又是谁呢,她拿不准,便匆匆去找钱道益,见了他就道“钱叔,沈立行让我去他府里领人,我不知道是不是敏之姐姐,这……”
钱道益这些日子已经能蹩着说官话了,他说那武汉话别人总难得听懂。听了这消息眼睛都红了:“应是没错,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天色已晚,不过看钱道益那激动的模样,高世曼忙吩咐人备车,随着钱道益一道往沈府而去。
到了沈府,钱道益一见沈立行便连忙见礼,他点头应了,就领着他们往院儿里的一间偏房去。到了地儿,沈立行示意钱道益进去,站在外面递了张东西给高世曼道:“我借口说我看上了这钱敏之,所以就带至府里来了,卖身契给你。”
高世曼接过来借着光一看,果然上面有钱敏之的字样,忙对沈立行道谢:“多谢彦堂哥了,前后使了多少银子,我都带了来”。
沈立行笑道:“没花银子,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其实他花了十两银子,沈立行心想那钱道益是高世曼路上捡的,肯定没什么银子,高世曼又非要帮他,必是要替他出这笔银钱的,所以就说没花钱。
高世曼听他说没花钱,笑着道:“彦堂哥,真看不出来,你这张脸竟比银子还好使,以后我可得攀紧了你,看谁还敢欺负我。”
“谁能欺负得了你?”沈立行闻言浅笑。
“那可说不准”高世曼刚一说出口,便听得房中传来呜咽声。两人对视一眼,高世曼又挪离了房门两步道:“钱叔父女俩可得好好谢谢你才行,这次真是得亏你了。”
“你打算怎么办?”沈立行道。
“我?”
“留他们在你府上么?”沈立行又问,那张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冷峻。
高世曼看着他,想了想道:“钱叔以前是做幕僚的,他应该是个有主意的,不管他要怎么办,我都没意见。”
沈立行没说话,高世曼也不吱声,待那房中的哭声没了,沈立行道:“你先将他们领回府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不等着人家父女出来谢你吗?”高世曼不知道他干嘛要走。
沈立行扭过头笑道:“你不是谢过了吗,让他们谢你便是”,说完大步走了。
不一会儿,那父女二人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钱道益让女儿给高世曼磕头,高世曼忙阻了:“敏之姐姐快别,要谢也是谢沈将军才是。”
“沈将军何处去了?”钱道益问她。
“他有事先走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府吧”高世曼示意灵儿上前搀了钱敏之,准备回府。可钱道益说什么也要亲自谢谢沈立行才行,高世曼便往书房那边去寻他。
沈立行那边,其实是李少阳的事儿出了点小插曲。
本来准备将那李少阳打一顿,充入贱籍便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便罢了的,偏偏那李少阳的妻子带着幼子幼女从山东辗转来到京城寻过来,正好与出门的李冲几个人给撞了个正着。李少阳本还有些意识在,看到妻子女突然出现在这里,便禁不住脱口喊了声:“初瑶!”
李少阳本再三交待孔初瑶不得入京寻她,哪知那李少阳的爹竟是个老流氓,有一天竟趁老太婆不在调戏孔初瑶。孔初瑶又惊又怕,一气之下第二天便带着子女寻到京城来了,这会儿听到夫君叫她,再仔细一看他竟被打的遍体鳞伤,忍不住就哭将起来,引得两个孩子也大哭起来。李冲只能将人再带入府中,又通知了沈立行。
所以沈立行将高世曼带过来便匆匆过去了。在他院子书房的偏厅,孔初瑶抱着夫君低声哭泣,两个孩子好久未见父亲,也不敢靠过去,只站在一边孔初瑶背后如惊弓之鸟。
沈立行一进去,孔初瑶便跪下道:“沈将军何以将少阳打成这般模样儿?他跟着将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以致此?”说完又呜呜地哭,两个孩子见状也忙跟着娘亲跪下来,也呜咽着哭。
沈立行皱着眉头坐在椅上不说话。他跟这李少阳的女人说不着,如今人家拖儿带女的找上门来,总不能一块儿往京城外赶了吧?他正在想该怎么办好,高世曼却摸了过来,她隐约听到这边有女人的哭声,好奇之下便闯进了偏厅。
一进厅看到一个血衣的男人被两人架着,一妇女带着俩孩子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忍不住便愣了;她只在电视上见过这等场面,真正直面这血淋淋的场景,她只觉得双腿打颤,差点儿歪下去。
沈立行见高世曼进了厅,眸色暗了暗,下意识眼梢就扫向李冲:怎么没人在厅外守着?李冲见他脸带郁怒厉眼扫了过来,吓得赶紧低了头,他不禁暗自嘀咕怎么忘了让人守在外面了,幸好进来的只是高家小姐。
沈立行站起身准备把高世曼引出去,见她脸色有异,又直盯着那地上的两个孩子,似要倒下去,忙上前一步撑住她的胳膊,又环过她的腰身抓住另一只胳膊,半搂半扯将她拖去书房。
一进书房便喊道:“来人!”李冲忙跟过去伺候,沈立行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倒杯热茶来”李冲忙去吩咐。
沈立行将高世曼扶到书房中的靠椅上坐定,正准备退开,哪知高世曼双手掐着他的腰侧不放手。他低头看去,只见高世曼直直地抬头看着他,他只道高世曼吓着了,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道:“怎么不做声便进来了?”
哪知高世曼却道:“她们只是女人和孩子,你……”
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怜悯和祈求,沈立行忍不住捧着她的小脸儿道:“她的夫君在外得罪了贵人受了伤,她带着孩子来求我救他,本来我不欲多管闲事的,既然你可怜他们,那我便依了你就是。”
高世曼听他这么说,心下便一松,情不自禁展颜一笑:“谢谢你,彦堂哥”
听她这软糯的一声谢,沈立行心中最硬的一处也化了开,正想捏捏她的小脸儿,热茶送了进来。
沈立行亲自将茶接过来,送到高世曼嘴边道:“喝点热茶压压惊,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她正准备自己接过茶杯喝两口的,哪知沈立行却不欲放手,她只好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沈立行也不将手拿开,抬了抬下巴道:“多喝些”,她只好又喝了一大口,喝完便耷拉着眼皮道:“我不想喝了”。
那送茶的丫头一进来便见到沈立对高世曼如此,便低着头不敢多看。听她说不想喝了,正准备收了茶具退出去,哪知道沈立行却又将杯子递了过来:“再倒一杯”。
那丫头惴惴地又倒了一杯,沈立行就着那杯子一口气就喝完了,喝完道:“拿出去吧”,丫头这才看了一眼高世曼退了出去。
高世曼心情早已平复,见沈立行这番做派只道他渴的很了不拘小节,也没往深里想那许多。
沈立行看着她道:“要不要我找人送你回去?”
高世曼摇了摇头道:“不用了,钱叔非要当面谢你,所以我才过来寻你。”
“来日方长”沈立行拖着高世曼的手往书房外走,“你先早些回去歇了,以后再说吧”。沈立行帮了她的忙,必是已将她看做妹妹一般,所以她便任由他牵着小手往书房外走。
到了书房外,沈立行放了她的手停下道:“快回吧”
高世曼正想着本来钱道益想当面谢他的,结果她来请他,人没请着,反而被骇了一跳,还真是够倒楣的。前世看手撕鬼子电视的时候,只觉得不过如此,如今真正见了血腥,竟是这般模样,不由得暗自感叹。沈立行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以为刚才吓的还没回神,便摸了摸她脑瓜道:“不用害怕,那人不过是看着有些吓人,其实没事。”
她听了这话,抬头道:“嗯,我走了”沈立行点点头,目送着她往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