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曼本是没事玩笑,景先听了却道:“你少胡说,谁说孔夫子不爱管闲事儿?”
不等她反唇相讥,突听后面传来一阵笑声,两人扭头一看,这才发现他们斗嘴斗得都忘了皇上还在现场。景先不知该不该参拜皇上,只听高世曼故意脆生生地叫了一声:“亲爹!您怎么来啦!”
皇上忍着笑道:“昨儿老仙君托梦,他说今儿来这国泰广场,必能遇上奇人奇事,于是亲爹我就来啦!这位就是同你一道儿写三十六计的景先小友吧?幸会幸会。”
皇上不说是她表弟,却说是写书的景先,摆明是对他赞赏有加了。景先硬着头皮道:“景先见过……舅舅。”高世曼想笑,此为公共场合,权且是舅舅吧。
“哈哈,好,坐着吧,听说这国泰广场是你在管理,这国泰之名是何人起的?”皇上看来心情不错,可想而知,两人刚才斗嘴并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
“爹,这国泰的名字,就是景先想到的啊!”高世曼眼睛也不眨地说谎,目的就是为了给景先贴金。国泰国泰,可想而知皇上听了有多舒坦。
高世曼见皇上笑意盈盈,又开始胡扯:“您不知道,景先当时要将这广场命名为‘国泰君安’,这名字虽好,可也太扎眼了,为了避嫌,咱们只取了前面两字。”
景先窘的小白脸都红了,他拍马屁的功夫哪有这般高,她的一片苦心他还真有些吃不消。皇上呵呵笑道:“国泰自然君安,国泰这名字甚好!”
高世曼瞧了瞧外面道:“您难得出来,我陪您出去转转吧?”
童公公此时插话道:“少夫人,这儿方才都已经转过了。”说完又凑近皇上轻声道:“皇上,时辰不早了,马上该用饭了,是不是该……”
皇上略想了想道:“既然出来了,不如咱们去沈府一游吧,我可是好长时间都没吃过世曼做的菜了,今儿正好大年初一,正好也去瞧瞧老国公。”
高世曼倒不觉得怎么着,景先却心中一跳,他瞧了眼她,见她无所谓的样子,只好按下胸中激动。童公公似想相劝,可看着皇上的眼神,只好拖着长音调道:“是。”
皇上起身道:“景先同去。”
“是”,景先受宠若惊。
一路景先不欲凑近皇上,高世曼陪着皇上说了几句话,见景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式,忙扯着景先道:“你们男人说话,我在一旁听。”
皇上被逗得呵呵直乐,景先无奈,只得上前陪着他说话儿。皇上也算是通古博今的明主,景先亦是博览群书的有为青年,两人真说上话儿,倒也算得上是一对忘年之交。这样一来就解放了高世曼,她先前陪着景先已说的够多了,这会儿只想休息嘴巴。
因皇上有交待,所以还是微服进了沈府。下人们并不知道来客是什么人,倒是童公公却是府中的老面孔了。老太爷得知皇上微服来访,忙迎了出来,皇上一见老太爷便朗声笑道:“老国公身子骨还是这般硬朗,真乃阖府之福啊!”
老太爷也呵呵笑道:“皇上亲临,我沈府蓬荜生辉,老臣也是托您的洪福,方可颐养天年啊!”
高世曼见君臣二人在这儿废话,忙上前挽了老太爷道:“爷爷,皇上今儿去国泰广场参观完,就一直说想来看看您呢,童公公担心皇上安全,还是孙媳拉着皇上来的呢!”
看看,她又来了,总是不忘在嘻笑怒骂中往自己脸上贴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便是知道她说的有些夸张,可也只能一笑置之。
老太爷笑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高世曼拉着景先向他介绍道:“爷爷,这是景先,我大舅家的小儿子。”
景先忙上前施礼:“见过国公爷。”
老太爷笑道:“好孩子,听说你也是个能干的,以后多来府里走动。”
高世曼想着皇上要吃她做的菜,忙与众人告辞跑去厨房吩咐晚餐事宜,皇上亲来,她自然少不得要亲自动手。
沈立行回府,得知皇上过来,忙召集人加强府中安全。一切事了,这才去老太爷那边问安。
皇上与老太爷许久未见面,相谈甚欢,于是吃饭的时候,高世曼便回避了,老太爷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到高世曼做的菜,是以这餐吃的非常开心。吃完饭皇上又拉着老太爷与沈立行在房中密谈,景先便先告辞回府了。
直到第二天,府中诸人才知道昨日皇上驾临,众人心思各异,高世曼是不得而知了。她今天要携夫回娘家,一早沈立行便令人准备妥当,带着她回了高府。
“对了,昨天裴家来拜年,你不在府中,送来的东西还不少,安然都收了下来,昨天皇上过来,我忘了跟你说了”,沈立行摩挲着她的右手,刚刚才想起这么个事儿。
“哦?她们大年初一便上了门,好有诚意”,高世曼笑了起来。
“你老是对别人的事儿这般上心,却对咱们的事儿不上心”,沈立行有些无奈。
“咱们的什么事儿呀?”高世曼明知故问。
沈立行瞪了她一眼,将她捞到自己怀中道:“我就说你不上心”,说完埋在她发间嗅了嗅接着道:“别的事儿都放下,早些为我生个儿子。”
高世曼听了半天没说话,她在发怔,自己要不要这么守着,沈立行见她发呆,忙在她脸颊吻了吻安抚道:“这事儿也急不来,还得看天意。”
她却趁势搂着他脖颈不松手:“天意难违,我爱你。”
这么煽情,他如何受得了,捧着她的小脸儿就吻了下去。
她在迷蒙中暗想:“既然他这般期待,那便遂了他的心吧,反正身边人都有了孩子,省得他在外面老是担心。”
进了高府,高世娟和高世燕她们早来了,奇怪的是她们这会儿都坐在老太太房中,包括大伯父的大儿媳许氏以及女儿世元,都一脸晦涩。与众人打过招呼,高世曼对世燕使了个眼色,正准备带她离开上房,不用问,光瞧着这气氛都不大对劲,还不走更待何时?
哪知堂姐世元忍着火儿道:“世曼,你给评评理,世娟说让我们凑银子一起投资,每年年底分红,今儿咱们可是等着她拿分红来的,她却说亏了钱,你说说,她这是不是坑人?”
高世曼眨了眨眼,将屋中诸人扫了一眼道:“这投资之事,有盈便有亏……”她实在不想管这茬烂事儿,打算糊弄下便置身事外。
“就是啊!还是大姐姐心里透亮!”高世娟一听大姐帮她说话,立马就提了几口气儿。
高世元气得站起身对着世娟道:“可你当时让我们出银子的时候可不是这般说的,你说什么,说这生意稳赚不赔,若不是因为你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也不会找大家集资,还说什么都是姐妹,有钱一起赚……”
高世曼忍不住看了一眼高世娟,以她的性子,这话她绝对是说的出来的。又看了了看世燕,见她闷在一旁不出声,便心中有些纳闷。小姑高克如一直隐忍,听了这话急吼吼地道:“世娟,本来小姑不想说你的,当时你跟大家伙儿说的不知道多好听,现在一句亏了钱就算了?那些个钱对你来说也许不算个什么,可是你小姑父生意不好做,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银子,如今我也不要什么分红了,你将本钱还我就好。”
呵,没想到小姑也参与了,高世曼瞧了瞧世燕道:“你掺了多少银子?”
世燕淡淡地道:“二百两。”
她又去瞧小姑,小姑恨恨地道:“我也是。”
许氏和高世元分别道:“三百两”、“一百五十两”。
“什么生意?”高世曼忍不住又问,她可不想因为点银子让大家伙儿闹的年都过不安生。
“你问她!”小姑口气仍不大好。
高世娟仗着是国公府的儿媳大声道:“甭管什么生意,做生意必是有赚有亏,当时让大家入股的时候,那势头好着呢,眼瞧着年底就要赚钱,谁知道情势变了呢,我也不想啊,我家沛林还不是投了大几百两银子进去了……”
许氏听了半天忍不住道:“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若非你说那报纸销量好的很,咱们又是自家姐妹,谁能这么放心将那么多银子给你?”
高世曼一愣,杨沛峰经营着《大夏报》,难不成是给他投资?这不可能啊,再怎么说,人家背后是有金主的,用得着到处拉人吗。
话既已说开,高世元也不忍着了,她委屈地大声道:“百川虽在世曼的照顾下进了齐丰学馆,薪水不错,但是这一百五十两银子也是我们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本想着搜罗来投点什么生意生钱,现下好了,才第一年便亏了!你倒是说说看,这亏了多少,我要把剩下的银子都拿回来!”
高世娟忙道:“堂姐,你说的倒是轻巧,这银子投进去了,说拿出来就拿出来?这报馆是你家开的?”
她不仅不好言安慰,反而亵言讥讽,高世曼暗叹一声,只觉头疼。小姑是投资者中唯一一个长辈,她气鼓鼓地道:“报馆不是我们开的,可你说是你国公府开的,你既是国公府的儿媳,定当说话管用,要不然你就是糊弄我们娘家人!俗话说爷亲有叔,娘亲有舅,你可不能骗我们!”
高世娟气坏了,她最恨人家说她在杨府没有存在感了,人嘛,可不就是欠什么想什么、缺什么炫什么,她也不例外。
“便是我国公府开的,那也没有凡事你们说了算的!这银子又不是我硬抢的你们的,是你们自己巴巴儿送到我那儿去的,现下没赚钱,你们就急了?那要是赚了钱呢,这会还不知道要怎么巴着我呢!”高世娟态度强硬的很。